第13章 河豚
BL仙道第一小白臉 by 一十四洲
2020-3-10 18:46
裡面那人猶不知情,拉開門,探出頭來:「可見,你的說法自相矛盾,大不通順,完全就是空中樓――」
一句「空中樓閣」還沒說完,只聽「錚錚錚」幾下連響,十數片翠綠的竹葉被凌鳳簫真氣催動,竟如同鐵片一樣釘進了他腦袋旁邊的門柱上。
那人立刻拔高了聲音:「林兄,你這可不大地道,我與你好好說話,本可以暢懷一辯,你卻惱羞成怒,定是被我說的啞口無言!」
凌鳳簫冷笑一聲,拂袖步出竹林。
那人立時變成了被掐住喉嚨的雞:「凌......大、大小姐。」
這個仙道,難道就沒有一個不向大小姐屈服的人嗎?
林疏正想著,就聽那人用被掐住的聲音道:「......您不熱嗎?」
――還真的有。
凌鳳簫道:「與你何乾?」
「大小姐,恕我直言,這話可是大不通順,常言道,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我看到大小姐熱,感同身受,自己身上也就熱了起來,此情此景,怎能說甚麼與我何乾......」
只見這人長得清清秀秀,一身綠綢衫,活像根翠綠水靈的竹槓。
但凌鳳簫甫一進門就震碎了無數根竹子,自然也不會愛惜眼前這根。
凌鳳簫走近了他,開始慢條斯理拔先前釘進門柱里的,他腦袋周圍的竹葉。
一片,一片,又一片。
一根根碼整齊,攏在手裡:「你叫越若鶴?」
越若鶴點頭。
「越師弟,」凌鳳簫淡淡道,「我還要去山門等鶴,林師弟就勞煩你幫忙安頓了。」
那十幾片攏在手裡的竹葉,被無形的凌厲氣機切割,變成了比灰塵還細的綠色碎屑,正從大小姐略有蒼白的指尖淌下,而後隨風飄飛不見。
越若鶴住了口,諂媚道:「......是。」
又一個人屈服了。
凌鳳簫涼涼看他一眼,徑自轉身出了這座「驚風細雨苑」。
也沒有再看林疏一眼。
等那大紅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竹林間,林疏想問越若鶴哪一個是自己的房間,還未開口,就聽越若鶴繼續道:「林兄,我們繼續談天行有常,人道有為的道理,恕我直言,這天行有常......」
林疏:「你說得對。」
「我既說得對,林兄再看自己的觀點,實在是空中樓閣,子虛烏有......」
「你說得對。」
「以我的拙見.....」
「你說得對。」
越若鶴:「?」
林疏平靜地抱著自己的包裹:「越兄,我該住哪裡?」
――多謝這些天來李鴨毛的聒噪,他說話真的流利了一點。
越若鶴先是受到凌鳳簫的威脅,又沒能在林疏身上體會到辯論勝利的快樂,蔫了。他有氣無力道:「我住東,我妹妹住西,昨天又有一群鳳凰山莊的師姐師妹在南邊砍竹子栽牡丹,林兄,你只有北面了,我帶你去。」
由中庭向北,竹徑里走過一兩百步,便是林疏將來要居住的小竹捨了。
竹捨由一間小廳,一間臥房組成,形制簡單古樸,倒是很有意趣。
「這裡是學宮為弟子備好的道袍――若林兄有自己的門派,則穿門派的衣服,若沒有便穿這個。」越若鶴道:「不過,以我的愚見,這個規矩大是不好,一則助長學宮中的門戶之見,二則我們都穿得五彩斑斕,真是有礙觀瞻,三則......」
他竟一連說到「六則」,林疏趕緊道:「你說得對。」
一句「你說得對」,使越若鶴雙目無神,回到正題:「我們平時自己做功課,修煉、習武都在竹苑裡,上課在合虛天,飯堂、藏書樓、比武場都設在後面的煙霞天,我也不知道怎樣走,到時候問問夢先生就好。」
「啊,對了,」越若鶴彷彿想起了什麼,「我們三天後就要開始上課,一年至少要學二十門課,你記得找夢先生選課。」
他又交代了些別的東西,總結成一句話,就是「找夢先生」。
終於說完後,越若鶴補充了一句:「凌大小姐這幾天頻繁接人,很忙,脾氣大壞,我今天總算見識到了。我們這幾天遠遠躲著,不和她玩。」
林疏點了點頭。
事實上,他還真的沒見過凌鳳簫脾氣好的時候。
閩州城,死了未婚夫,脾氣大壞。
寧安府,失去等人耐心,脾氣大壞。
上陵學宮,頻繁接人,脾氣大壞。
驚風細雨苑,被抬槓,脾氣大壞。
簡直是個河豚。
在這個問題上達成了一致後,越若鶴不再兩眼無神,甚至還約林疏晚上一同去煙霞天吃飯。
林疏又有點不知所措。
這位越若鶴室友好像並不像他前世的那些室友一樣對他態度冰冷,雖然,那也不是室友的錯。
他們有時會說一些嘲諷的話,林疏那時候修為比較高,不小心聽進去過不少。總歸都是自己不合群,不和他們打交道,既不會說話,又沒什麼表情,讓大家覺得不舒服。
但越若鶴自己一個人好像就能說很多話,也許......不會因為無話可說而引發尷尬。
因此,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
待越若鶴走後,林疏收拾了一下房間,最後換上了學宮的那套衣服。
白底,淡藍紋、淡藍邊的輕質袍服,很有幾分正正經經的仙氣。
他又對著鏡子嘗試許久,終於束好了頭髮,戴上羽冠。
鏡子里的這張臉,十四五歲的模樣,倒是有那麼一點兒好看,輪廓有一絲陌生,但也不是很陌生,其實有點像上輩子的臉。或許沒什麼表情的時候,人的臉總是相似。
林疏想著這些,神遊天外,過了很久,才把思緒拉回來,開始回憶越若鶴交代的那些事情。
想著想著,忽然想到他說「凌大小姐這幾天頻繁接人」。
他自然不知道凌鳳簫為什麼要頻繁接人,但從這句話,可以看出凌鳳簫這些天接過很多人,或許把所有人都接了個遍。
凌鳳簫親自帶他上山的時候,他確確實實感到了受寵若驚。
現在看來,並沒有絲毫的「受寵」。
即使明知道凌鳳簫不太待見自己,也從來沒對大小姐抱有過什麼期待,林疏還是感到了一絲絲失落。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