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善意的背叛 - 檢察官霧島三郎 - 推理探索 - 免費小說 - 冰楓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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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善意的背叛

檢察官霧島三郎 by 高木彬光

2020-3-10 18:37

三郎採取了一些初步措施後,來到機場二層的餐廳,看見悅子坐在一張靠窗的桌旁,心情沉重地喝著咖啡。
「讓您多等了。我剛剛從這裡的警察署與搜查本部取得聯繫。」
三郎走近了悅子說道。悅子嘆了口氣,低聲告訴三郎:
「恭子已搭乘十一點的日航班機了,沒有人同她搭伴,也沒見到有什麼可疑的人。」
三郎聽完悅子的話,就走到門口對剛才跟著他進來的便服刑事道:
「你可以回去了。」
當然,悅子所談情況自己已經知道,並且業已採取了相應措施.但是應該讓悅子相信,是她的協助在起著決定性作用,以便其後好再托她辦事。
三郎回來坐到悅子對面椅子上。三郎和刑事的談話那麼簡短,悅子有些不放心,問道:
「您這就佈置好了?」
「該辦的都辦了,隻要知道乘哪班飛機就夠了。」
「是嗎?」
剎那間,悅子的緊張表情消失了。可是,好像又產生了新的不安似的問:
「霧島先生,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哪?」_ 「對不起,我要向您道歉,是我作為一個檢察官將您的好友逼到了這種境地。但是,悅子呀,我本人希望她幸福的心情,至死不渝。也許別人會認為,我這話是自相矛盾的。」
「不,別人不理解您的心情,我可理解呢!」
悅子緊咬嘴唇,沉默稍許又道;
「霧島先生,我想,擺在我面前有三種對待恭子的態度:其一,我自感無能為力,索性放手不管她;其二,仍然一如既往,堅守誓約,和她共受其苦;其三,表面看來,我採取背叛她的行動,當然實際上是出於真摯的友情。您看採取哪一種合適呢?」
「作為我個人,無可奉告,作為一名檢察官,我想說『請您採用第三種態度吧……』當然,您如覺得不合適,也可不必勉強。」
「這一點,我是有顧慮的。因為我失信背約,一則良心受到責備,二則倘若恭子憤然提出與我斷絕友情,我也無言以對呀。然而若聽任她如此下去,說不定要滑進女人們的罪惡泥坑裡去,與其讓她被幾個男人蹂躪而後自殺或自暴自棄墮落下去,倒不如我甘冒失信背約之惡名而幹些實際對她有利的事。」
這時,三郎眼前浮現出昨夜澄子的狂態。澄子從前不是也和恭子一樣是良家女子一個天真無邪的姑娘嗎?萬一恭子也走上她那條道路——想到這裡,三郎心急如焚。
「您說的幾個男人是什麼意思?不是就隻須藤俊吉一個人糾纏她嗎?」
或許出於一種嫉妒心理,三郎首先提出這個問題。
「不隻一個男人……俗話說:『前頭有狼,後頭有虎。』昨夜,恭子被須藤俊吉叫到新日本飯店去了。當然,那隻是約定見面的地點,而須藤俊吉是打算把她帶到別的地方去的。後來,因為寺崎義男先生隨機應變,才使恭子擺脫了這場危機。可是,沒想到那位寺崎先生竟然開始追求起恭子來了。」
「寺崎義男君也這樣?那麼,他那表面看來像是獻身行動的背後,也隱藏著這不可告人的動機?」
「您這樣說,也可能過份了一點。寺崎先生原來也愛著恭子,隻是因為他覺得身份懸殊,不能高攀,後來又聽說你們訂了婚,當時才作罷……可是現在恭子哪有心思談情說愛呢?因而他遭到恭子的拒絕是必然的了。但是,目前恭子所能依靠的人,除了寺崎先生外,就沒有別人了。因此我頗為擔心,說不定要發生什麼事情的。再說,須藤俊吉也不是那種遭到一兩次失敗就甘心撒手不幹的人,他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也可能變換手法以求一逞的。」
「知道了。所有這些都是恭子告訴您的嗎?」
「不。昨夜我得知恭子要去『新日本』後,也暗地趕到那裡,儘管細節情況我不得而知,但親眼看到一個像是寺崎先生助手的人,把她從須藤俊吉面前帶走。其後我又跟蹤寺崎和恭子,在山王一帶昏暗小路上,我看到寺崎先生要親吻恭子但遭到拒絕……後來不久,她就一個人回家了。」
「嗯。那麼,也就是說,恭子去關西可能是受須藤俊吉的支配,也許是接受寺崎君的指示,反正不是她自發的行動了。」
「我是這樣認為的。隻是她本人確信,到了那裡之後能夠見到她父親。」
「龍田律師現在果真在那裡嗎?」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不是保密,而是真不知道。她這次旅行非同小可。如果有出色的軍師為她出謀劃策,那就很難說這不是一種聲東擊西的戰術:把警察或檢察廳的注意力吸引到神戶或大阪之後,乘機從橫濱,北九州或別的港口逃脫出去。」
三郎認真玩味悅子的這段話,心想。「雖然她外貌比恭子遜色,但頭腦靈活,聰明機警並不亞於恭子,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霧島先生,經我再三考慮認為,我應該為儘早解決這起事件而竭盡全部力量,哪怕使恭子一時受到打擊……問題解決後,她大概會很快平靜下來,從而能夠在哪裡找到她終生幸福的。」
悅子的話題剛剛開始,說得委婉而且微妙。但三郎很清楚她想要說些什麼。因此突然以檢事口吻道:
「那麼,從您的結論上看,是願意協助我們逮捕龍田律師的了?」
「是的……所以我想還是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告訴您們為好。」
「那就請您助一臂之力了。您的話一不作記錄,二我一定為您保密。」
「謝謝。此外,我雖然還沒有下定決心,但打算和恭子再接觸一段時間,然後將瞭解到的情況,點滴不漏地告訴您,您覺得怎樣?」
大出三郎意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本來他認為悅子能將迄今的秘密告訴他,已是相當不易了,卻未想到,她居然表現出如此積極主動的態度。
由於三郎沉默片刻,悅子似乎為剛才的話而感到難為情了。她低聲道;
「我這樣做可能會被人家說成是特務行動,可是,霧島先生,您會理解我的心情吧?」
三郎頗感吃驚,他憑直感,覺得悅子話裡另有一層深刻含義。
聽到悅子告訴他的一席話,是三郎的寶貴收穫。當然,悅子不是始終和恭子在一起,並且恭子也不可能將所有秘密全告訴她,因而她的話難免缺少許多關鍵成份,但對至今幾乎一點也不瞭解龍田家動態的三郎,卻很有參考價值。
但是三郎感到震動的是自己對龍團慎作仍活著的說法,此時幾乎已不再懷疑了。從悅子的話可以判斷不僅須藤俊吉,甚至寺崎義男至少知道龍田仍然活著。須藤和寺崎利害關繫不同,且處於相對立場,可是兩人卻各自獨立地取得這個情報,這使三郎也無法予以否定了。
三郎決定以後再和悅子聯繫,於是與她告別,首先驅車前往搜查本部。由於桑原警部有急事回了警視廳,三郎隻得推遲和他碰頭,先用警察電話與神戶的原田檢察官聯繫上。
「霧島君,托你的福,終於有眉目了。」
今天上午對五條線索中的第一條進行了追查,看來已初步知道結果了。原田豐的聲音振奮而熱烈。
「也就是有收穫了?」
「是的。第一個行動是搜查溝口一家嫡繫嘍囉佐藤良平的『二號』家。發現精製海洛因約十公斤——最近在神戶還沒有破獲過一次有這麼多麻藥的案件呢。」
「好呀……也就是說那情報還比較可靠囉!隻是這條線是不是和上面的頭頭連結在一起?」
「『二號』檜垣敏子已逮捕到案,而佐藤本人不在場,未能逮捕。我已派人到本宅和別的地方去緝拿,但還沒接到逮捕到他的報告。抓不到佐藤本人,就難以知道更深一層的情況了。在這些組織中,嫡繫嘍囉是僅次於頭頭和他的繼承人的人物,非其下基層組織的一般小卒可比。因而從他的『二號』家中搜出海洛因,給這一家的打擊也是相當沉重的。如能逮住佐藤,或許就能直搗老巢,接近其頭頭的身邊。」
「也不見得。一個相當大的組織中,那些鐵桿人物雖則是流氓痞子,卻大都是經風雨見過世面的。他們被捕後,怕波及到自己的頭頭,於是就一身承擔全部罪責。」
「這是可以想像的。不過據負責暴力團體的刑事說,逮住佐藤就等於斷掉溝口一家的左臂。誠然,那樣的組織如同下等生物,斷其一臂,過段時間,可以再生出一條,但對我們來說,那是以後的事囉。總之,對付這樣的暴力組織隻能利用一切機會,採取一切手段,給予全面攻擊,始能奏效。」
今天的戰果,使原因檢察官相當興奮。雖然看來今天他不會是喝了酒,但說話聲調卻似酒醉了似的,不過,他似乎也立刻意識到了這點。
「好,不談這個問題了。我也是不得已才用神戶和東京的警察電話,談論這個問題的呀!不過有一點是確實的,我們追查這些線索,在某種意義上說,對你所處理的案件,也是間接的援助。」
「在哪些方面?」
「今天逮到的檜垣敏子,據說是友永寄子的結拜姐妹。在他們那個社會裡,女人比男人好對付一些。說不定我們能從這個女人口裡,得到有關友永寄子或『相愛』的某些秘密呢。」
「那就有勞你了。還有別的事情嗎?」
「關於如何追查第二條線索,我們已和檢事正商量過了,打算在今天作出決定。有了結果立即通知你。」
「噢,還有威脅我的那個男人的身份,你查請了嗎?」
「是呀,我倒忘了這件重要的事了。起初,那人頑固地行使默秘權。可是負責暴力方面的刑事,一眼認出他是扇屋一家的主顧田川莊介。我們查閱了前科卡片,查出他犯過三次詐騙恐嚇罪。他的頭腦似乎相當靈敏,可是一些想法卻往往很怪,像個偏執狂。剛才他在警察那裡說,他壓根兒不知道你是一個檢察官,隻想到你是一個很有錢的人,所以想利用女人引誘你到那所房子裡,然後詐取你的錢財云云。警察還是相信他的自供的,要寫出調查記錄呢。」
原田話中含有暗示:田川莊介大概為貫徹原先的本意,以其慣犯經驗,編造出這樣—套自供。另一方面,他提供的情報,已經取得這樣的成果。因此看情況是否就這樣接受了他的自供了呢?
三郎情不自禁地苦笑了。這樣一來,有關田川莊介的事,就沒有必要急於解決了。
「案情的梗概沒有出入。至於對他如何處理,我認為可把他送交檢察廳後再考慮,你看怎麼樣?另外那個女人現在如何?」
「正處於精神半錯亂狀態。警方說,她要吵就讓她吵個夠,暫定下午訊問她。看來傍晚前後就能得出初步結論。」
三郎聽罷,感到一陣喉嚨湧出苦汁般的難受。甚至作為一個檢察官,他也不想答理這個女人了。
「總之,眼下告訴你的隻有這些。恭子乘的飛機,大概已到伊丹,估計有關的人已跟蹤上了她,若有報告來,我就電話通知你。」
「那就多多拜託了。」
三郎滿懷希望地回答之後,放下話筒。此時,桑原警部剛好從警視廳返回,來到三郎這裡。
「對不起,昨夜我不在東京。雖然一半是個人的事情,但相當緊急,走了一趟神戶。在那裡順便和神戶地檢的原田檢察官商討了一下有關本案件的事。」
「是嗎?目前此處毫無進展。不知您在神戶有何收穫?」
對於三郎昨晚的行動,警部表現出不抱有什麼希望似的漠然表情,問道。於是三郎也淡淡地將昨天以來除關於悅子那一段以外的所有情況,告訴了桑原。警部的表情越發顯得深沉,末了他像呻[yín]似地嘆口氣後,低下頭道:
「令人佩服之至,在工作之餘,取得如此之大的收穫,確實不簡單呀! 」
「隻是運氣好而已。我去神戶之前也沒有意料到,是相當碰巧的事。」
「我長期從事這種職業,我知道所謂的『運氣』、『碰巧』,也是努力的結晶。我也直感,大概能從那個友永寄子的結拜姐妹口裡得到什麼重大線索的。看情況,我打算派部下去神戶一趟,若有必要,不妨我親自跑一趟。」
警部這樣說,表明警察官感覺到,這一情報具有出乎自己想像的重大意義。三郎這樣想。
這時,神戶的原田檢察官又給三郎打來了電話。
「霧島君?現已接到跟蹤她的刑事的報告了。她從伊丹機場出來以後,逕自來到神戶。也就是說進入實實在在由我管轄的地方了。她對你說去奈良,確是藉口。」
「她在那種情況下,在辯解中摻入謊言,也是可以理解的。那麼,她到神戶以後動態如何?」
「她住進東方飯店以後,把自己關到房間裡,不露面了。大概在等待下一個指令吧。不過,雖然現在根據地設在這裡,但也可能隨時轉移……」
「嗯。」
「另外,還告訴你,她在住宿冊上用的是假名。你知道她用的什麼名字嗎?」
「不知道。」
「霧島恭子。」
原田豐一字一頓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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