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局面的扭轉 - 檢察官霧島三郎 - 推理探索 - 免費小說 - 冰楓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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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局面的扭轉

檢察官霧島三郎 by 高木彬光

2020-3-10 18:37

「我明白了你們的意圖, 願意採取行動。」
三郎終於決定使用最後手段。
「根據你們所提供的情報,不管是否由我直接指揮搜查,作為一名檢察官,我將馬上進行揭發。關於情報的來源,我將守口如瓶,決不洩露給任何人。這樣總可以了吧?」
「還得請您以檢察官的名譽發誓。」
此人眼睛更加閃亮,卻又如釋重負似地嘆了口氣道。
「那好,我以檢察官的良心發誓。不過我也附帶提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以上的保證和對你們現在行為的追究,二者毫無關繫。因為你們的行為已經構成一種脅迫犯罪。隻是警察採取什麼行動,檢察廳以什麼處分形式來追究你們,和我沒有直接關繫。」。
「也就是說,您對今晚這一幕懷恨在心,耿耿於懷了?」
「大概沒有一個男人被這樣捉弄而不發怒的。」
三郎說罷,那人眼睛閃耀出如—種充滿殺氣令人可怕的兇光。不過他那狡猾的天性使他竭力忍住怒火道:
「那麼,針對您這一條件,我再提出一個條件。」
「可以。」
「請你們將追究的期限訂為一個星期。在這期間,我們若是順利逃出你們的手掌,過期你們不得再行追究。或者,在某個期限之前,隻能由您親自逮捕我們,若逮不住,過期即行作罷。您若答應以上條件,我將願和您一賭輸贏,見一高低。」
的確,這個人的想法已經荒唐到什麼地步了!若在平時,為嚴守自己檢察官的立揚,三郎定然會喝退他的。可是滑稽的是此刻自已是光著身子的人……
但是,他從那人的話裡,卻得出一個絕妙的啓示,他發現了能夠一舉扭轉今夜局面的好機會。
「有道理。那麼,由我親自來逮捕你們好了。期限定為一星期。怎麼樣?」
「可以。不過在我們談話完了馬上離開房間後的三十分鍾內,您能保證留在房間裡,並且不得大聲喊叫?」
「條件提得還相當細緻呀!」三郎臉上終於綻開笑容說:「也好,我同意。這對一個檢察官來說,大概是前所未有的交易。請你們把窗戶打開一下好不好?托你們的福。我感到熱極了。」
「難道想從窗戶跳下去嗎?」
穿著睡衣,翹著上唇,嘲笑似地說著,澄子走到窗戶旁,打開一個縫隙,往外看了看。
三郎慢慢地坐到沙發上,點上一隻香菸。那個人也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從衣兜裡取出一張紙。
他在紙上寫了一至五的幾個數字。在前面四項下寫的是人名、地名,最後在「五」的後面,寫上「基隆號」這隻船的名字。
「您大概對神戶的地理還不甚瞭然吧?所以我這樣寫了以後,請您分別抄錄在其他幾張紙上。然後按我寫的順序去採取行動。在一個行動還未結束之前,切勿讓別人看到下一張紙。……隻是解決第五個項目船的問題時,由於有這樣那樣的原困,可能會顛倒一下順序,那也在所難免了。」
「真是想得很周到呀!對你如此熱心,我深表感謝。」
三郎努力抑製自已的感情,但說出話來未免帶刺。不過那人並不在意似地說:
「這是您,檢察官先生前所未有的經曆,而我們夥伴中強迫別人去揭發一種犯罪行為,也是空前絕後的事……怎麼樣?我們準備走吧。」
說著朝澄子使了一個眼神。
澄子走進旁邊房間的同時,三郎也侵吞吞地站起來。
「你過去是香具師吧?」
「你說得不錯。」
「你幹這樣的事,能得到多少錢?」
三郎靠近窗戶問道。對方緊盯著三郎,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對我來說,這不是金錢問題。」回答出乎三郎意料。
「不是為金錢?那麼象古代江湖豪俠,純粹出於義理人情了?」
「純粹的義理人情,在現時的香具師夥伴中,難道還有一點嗎?是呀!義理人情經常掛在嘴邊,而其實則肚子裡各有自己的算盤。這個社會,當然,要比一般人所想像的更加殘酷無情!」
「那麼你呢?」
「我呀,既不是為了金錢,又不是出於義理人情。在這個社會裡,我是一個孤獨的異端者。如果警察的手伸進這四個地方,我就能達到報仇雪恨之目的……的確,這是一個原因。除此之外,我有怪癖,好耍花招。別人認為辦不到的事,而我,則使出巧計良謀,使之實現,從中感到其樂無窮。哈哈,檢察官先生,你們大概會笑我是神經不正常吧?」
話中流露出奇特的哀怨。三郎想:或許他是一個曾受一定教育,墮落的知識分子吧?可能還有前科。在檢察廳所調查的詐騙慣犯中,具有類似這樣思想和感觸的人,真還為數不少呢。
這時,澄子換好衣服走了出來,以嘲弄似的眼光望著三郎,對那個男人說:
「咱們走吧。」
那人扔掉菸頭站起來,以威嚇的語調道,
「剛才的諾言,可要信守呀!」
「我不是以名譽和良心發誓了嗎?」
「那麼,失禮了。三十分鍾以後,悉聽尊便。另外,把大門鑰匙放進牛奶箱裡。」
那人鄭重地低下頭,當著三郎的面,揭開照相機的裡蓋。
緊接著的一瞬間,澄子打開了門,「啊」地一聲叫了起來。一個人猛犬般地從門外闖了進來。來人把澄子推到房間裡,望著三郎等人叫道:「我是警察!」
「辛苦了!我是檢察官霧島。將這兩個犯有恐嚇罪的現行犯逮捕起來!」
那個人的手馬上被警察套上了手銬。接著又進來一名刑事,將搖搖晃晃站起來的澄子套上手銬之後,望著光著膀子的三郎道:
「純粹是施用美人計的現行犯。」
「這……這……」
那人嘟嘟嚷嚷著。他從剛才就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三郎的一舉一動,因而在這最後一剎那,局面驟然逆轉,自己竟然束手就擒,弄得茫茫然百思不得其解。
「我一定信守諾言。不過作為檢察官,即便在極其惡劣的環境下,也不能屈服於外部壓力喲!否則就不成其為檢察官了。我們不僅要調查你們所提供的五條線索,還要弄清你們行動的背景。檢察官的生命在於『不偏不黨』四個字。」
「可是,您怎麼……」
「你剛才大概沒注意我將一根菸頭扔出窗外吧?那就是傳給特地在外面待命的刑事的暗號。我預料今夜反正不能以純粹的幽會形式結束,才準備下這一手呢!」
「我們中計了……以慘敗而告終……」
那人悲痛地叫了一聲,一下子低下了頭。而澄子反而勃然大怒,惡狠狠地罵道:
「卑鄙的膽小鬼!虧你還是一個男人!」
三郎好像憐憫似地望著對方道。
「我作為一個男人,本想對女性要有禮貌的。可是對不起,想不到你,作為一個女人……不,你簡直不算一個人!」
說完,他走到窗戶旁,將剛才強忍住的一口痰,啐出窗外。
翌日上午十點四十分,霧島三郎回到了羽田機場。
昨夜,他和刑事們將澄子兩人送到警察署後,回到原田檢察官家。就紙條上所寫的五條線索和原田一起商討。天快亮時,他才休息了片刻,緊接動身飛回東京。
神戶警方或原田檢察官隻要認真作一番調查,定能弄清那兩人是受哪一方面指使而設下這個圈套的。如果那兩人提供的情報準確,原田檢察官或神戶地檢負責麻藥案件的檢察官,通過這些線索,定有所獲。當然此刻三郎無暇顧及誰能否立下功勞了。
從目前情況看,他自己若不回到東京,就無法訂出下一步的行動計畫。當然,他也預料可能還得來神戶一趟。
不知是什麼原因,飛機起飛時間稍微推遲了一些。三郎坐到機艙座位上,繫好安全帶,就沉睡起來。直到飛機在羽田機場的跑道上降落時,才把他震醒……。
他覺得精神了一些,一邊考慮著以後的行動方針,一邊走進機場休息室,當他用眼睨視昨天友永寄子表演那出鬧劇的地方時,不禁「啊」地一聲叫了起來。
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恭子一個人無精打采地低著頭坐在椅子上。
象受磁石吸引似的,三郎馬上走了過去。恭子似乎意識到身旁來人,一下擡起頭來,一瞬間她的臉色漲得通紅,緊接著好像血液又逆向流回心臟似的,變得刷白了。
「恭子……」
「你……」
他們相互叫了起來。三郎忘記了一切。可能是由於剛從飛機上的夢鄉中醒過來的緣故,他竟然產生了這樣的幻覺:新婚愛妻恭子到機場來接自已了。可是剎那間,他又回到冷醋的現實裡來。
「恭子,你顯得分外憔悴啊!」
「你也瘦了呀!」
交換了這短短的兩句問候,兩人總算互相理解了對方的心情。這裡不是事先安排好的見面地點,三郎卻竟感到自己眼前滿佈著著金黃色的鐵絲網,而自己業已身墜其中。
「那麼,你去什麼地方?」
「你呢?」
「因為關西有件事要辦,昨晚離開東京,現在剛回來。」
恭子的臉閃過一個恐怖的陰影。她似乎立刻察覺出來,三郎擠出時間,跑了一趟神戶,在那裡採取了某些相應的措施。
「我也去關西……打算和住在奈良的姑媽商量以後的事……」
她低下眼簾,聲音微顫。話中有謊,三郎即便不是檢察官也能聽得出來。
「是嗎?你的姑媽以前在臺灣基隆住過嗎?」
「什麼?」
恭子吃驚地擡起頭。從她的表情,三郎立刻感到,恭子或許知道接受龍田潛逃的那條船的名字。
恭子感到極為不安,但總算控製住自己似地道:
「霧島……不要再說了。我們之間,已輕不能象過去那樣隨便……」
「可是……這是偶然的……」
「雖然是偶然,或許像那次在檢察廳食堂那樣被誰撞見了……,再說我們之間的關繫已經結束了……」
恭子的眼睛閃著淚花。三郎心中隱隱作痛。大概恭子現在去見還活在世上的父親,並且已經知道了所有的秘密。三郎心裡這樣想。
「那好,再見吧!請多保重!」
「你也要保重!」
恭子站起來,低下頭,然後又無力地坐回椅子上。
三郎提起公文包,頭也不回地走出國內線旅客休息室。
「霧島先生!」
這時從旁邊傳來尾形悅子的叫聲,三郎慌忙掃視四周。
「你也?」
「不。清晨我到她家,瞧她神色可疑,就神不知鬼不覺地跟在她後面……沒想到在這裡遇到您……」
「就她一個人嗎?」
「是她一個人到這裡的……不過在這裡是否還等誰,或者到什麼地方和誰碰頭,我就不知道了。」
悅子滿頭大汗,身附幽靈似地眼裡充滿不安。可是在這裡遇到了三郎,她覺得像是有神佛在保佑著:
「霧島先生,在這裡這樣說不大吉利,我看著她的背影,有一種她像要不久於人世的可怕擔心,掠過我的心頭。您能否想個好辦法?」
「是嗎?那麼請你協助我。我保證決不會做出有損於她的事。」
「好,我一定……」
「這樣吧,你在她上飛機之前,繼續悄悄盯住她,不讓她發覺。之後,你還要看清她乘日航還是乘全日空的飛機。」
「為什麼?」
「因為在這裡,日航和全日空是共同使用一個候機室,而在伊丹卻分開為兩處了。」
「您是想和那邊聯繫,讓人在那邊跟蹤恭子嗎?」
「是的。這大概就能防患於未然了。坦率地說,我剛才和她談活時,就看出她身上籠罩著一種大難就要臨頭似的陰影。」
「我遵命……」
悅子顫唞著身軀答道。
「那麼,怎麼和您聯繫?」
「我在二層休息廳的日餐食堂等著。」
說罷,三郎告別悅子,急忙跑到機場警察署。在這裡檢察官名片也具有絕對的威力。他將恭子的外表裝束告訴了守候在那裡的便衣刑事,責成他看準她乘坐哪一架飛機。雖然從剛才悅子的神情,看不出悅子會欺瞞自己,但為了慎重起見,三郎再次委託刑事盯住恭子。隨即他又趕緊用警察電話與澀谷署取得聯繫。
電話裡說,桑原警部有事未在,馬上就會回來。三郎未能和警部直接通話,無法知道詳細情況,但據留守接電話的警察說,案件的搜查,這一兩天幾乎沒有進展。
不一會兒,刑事回來報告說:恭子已乘上十一時起飛,飛往大阪福岡的飛機了,沒看到有什麼同伴。
三郎點點頭。馬上用警察電話和神戶的原田檢察官聯繫上。
「怎麼回事?從時間看,你大概剛到羽田機場不久吧?難道又有什麼重大變化?」
原田豐頗為驚奇地問道。
「是呀。在機場我見到一個人,是霧……不,是龍田恭子,她已乘十一時起飛的日航班機飛往關西。我想,最後的時刻到底來到了。」
「嗯……在基隆號進港以前,她很有可能在神戶或者什麼地方和他秘密取得聯繫。」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希望你能否在伊丹責成刑事或什麼人瞭解她的動向。譬如弄清她住在什麼飯店,那麼,我們也好採取下一步驟的行動。」
「是呀,作為檢察官隻有這一手了。」
表面上聽來,也可理解為自我解嘲的話,但和他剛剛告別的三郎,卻聽出來原田話裡含有對自己深切的同情。
「那麼,她穿著什麼樣的服裝?」
「一套黑西服,令人覺得好像是喪服。左胸`前佩帶裝飾的銀君影草。手提包是黑皮製的。此外,還有沒有隨機託運手提箱之類的行李,那我就不知道了。」
「外貌呢?雖然是女人,在東京至大阪的飛機上,一般也不會更換衣服,所以就其衣著大概是能認得出來。不過為慎重起見……。」
「年齡二十四、五歲。五官端正,但形容顯得憔悴。大眼睛,薄嘴唇。臉形怎麼看也是圓臉。身材中等……」
這樣在電話裡,就像介紹嫌疑犯的相貌似的將自己戀人的特徵,冷冷地向人家說明,對三郎真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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