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1章 大漠追擊，山嶺截殺

西州回鶻、東喀喇汗國，直到花剌子模國也倒戈降從了齊朝之後，暫時仍依附於西遼帝國的也就只剩下西喀喇汗國、康裡部、葛邏祿部以及佔據蒙古高原西部的乃蠻部。

而如今乃蠻部被稱之為太陽汗的斡爾律，膝下納兒黑失、亦難赤也正值年富力強的年紀。此番齊朝、西遼展開會戰，斡爾律按耶律大石旨意，本來意圖由蒙古高原往東進發，迂迴襲擊齊朝大軍的後勤補給軍旅，哪知卻與長途奔襲的怯薛軍精銳騎眾遭遇而發生激戰。

同樣是善於在大漠上長途奔襲、弓馬騎射的游騎軍旅，起先由斡爾律所率領的乃蠻部眾，與普剌巴爾思統領的怯薛軍銳騎出戰以弓馬對射，也都注意保留實力，戰局也處於相對僵持的階段。

然而耶律大石召集的十幾萬大軍，竟然在一兩天的時間內便徹底崩潰大敗，經部族頭人轉述，齊朝軍隊還是動用了引發得山崩地裂、風火席捲的「妖術」，斡爾律得知後大驚失色，情知如今他統領的乃蠻部孤立無援，齊朝眾部大軍在迅速穩定住西州回鶻地界局勢之後，也調撥軍旅從夾攻而來。乃蠻眾部軍心惶惶，大多軍卒自也是無心戀戰

乃蠻部騎軍的兵力雖然暫時處於優勢，但是普剌巴爾思所統領的怯薛軍軍紀嚴明、裝備精良，這些時日與其幾輪交鋒下來本來便甚是吃力。正值軍心最為動盪的時期，又有俺巴孩所率領的乞顏等蒙兀室韋眾部弓騎迂迴包抄殺至，乃蠻部眾的敗仗潰退，也就已是無法避免的了。

長途跋涉的潰逃、長途奔襲的攆殺，逃亡的乃蠻部這一路下來勢如星落雲散，被殺得撇弓丟刀、覓子尋爺，兵力已銳減到了三成上下。也終於逃到了按台山後世斜跨中國、哈薩克斯坦、俄羅斯、蒙古疆域的阿爾泰山山麓地界。灰頭土臉的乃蠻部太陽汗斡爾律，眼見齊朝怯薛軍與俺巴孩乞顏部的聯合軍旅奔襲而至，也只得喝令大多殘存部眾捨卻坐騎，往山嶺深處逃去，而意圖憑藉著陡峭山險，抵消勢大難擋的怯薛軍、乞顏部銳騎的弓馬之利。

然而斡爾律潰敗時做下的如此抉擇，似乎也與正史中他的孫子慘敗給成吉思汗時為保命做出的舉措如出一轍

乃蠻一撥敗軍如潮水般蜂湧的往按台山深處奔逃而去，卻被一彪疾馳殺來的乞顏部騎眾截個正著。身形在蒙兀室韋族人當中生得鶴立雞群，且如今身為乞顏部第一勇士的忽圖剌嘶聲狂吼，一馬當先的疾馳殺至，便如一陣旋風般直撞入乃蠻部潰散的隊列。

忽圖剌隨即揮舞起與齊朝通商互市之時他想盡辦法，而托人私下購置的鋒寒長刀驟然一卷，但見寒芒如匹練，又在潰亂的騎陣中攪得血光迸濺，忽圖剌催騎所過之處，留下一地的屍骸鮮血，直殺得乃蠻參與部眾跌跌撞撞四散，轉眼間斡爾律的長子納兒黑失，便也暴露在乞顏部銳騎的兵鋒所向處！

納兒黑失雖然也有股遊牧部族猛士的剽悍血氣，可這一路奔逃下來也早已拼的是傷痕纍纍、體虛力乏，如今恁般頹勢之下，又怎抵擋得住忽圖剌這個被贊說能將人的脊樑如這段木桿那輕易折斷的乞顏部第一勇士？只一時片刻過後，拚死力戰的納兒黑失手中軍械被蕩飛出去，忽圖剌手中長刀旋即又化作道寒芒暴斬劈落，當即便將納兒黑失斬成兩截，鮮血噴湧的殘屍也立刻從驚嘶奔走的馬背上墜將了下去！

然而乃蠻部首領斡爾律驚慌奔逃，尚還不知自己的長子落得個淒慘的死法。他也無暇因喪子之痛而悲慟，與其次子亦難赤也好不容易鑽進巍峨聳立的按台山山嶺深處。但見得周圍地勢嶺高林密、溝壑起伏，斡爾律、亦難赤也與殘餘部眾也只得捨棄戰馬巴山度嶺的躥行，至少高聳陡峭的攀嶺與茂密如海的叢林，亦能阻擋住身後大批陰魂不散的敵軍就騎眾，倘若繼續再地勢平坦廣袤的草原大漠上奔走，恐怕早晚仍要被乞顏部與投從了齊朝的蒙兀室韋銳騎盡數剿殺！

直待殘存部眾已在山嶺之間辛苦竄行了遮莫五六里的路程，方才按台山山麓間那喧囂激盪的喊殺聲也幾不可聞。斡爾律的次子亦難赤也心中稍安，這才咬牙切齒的嘶聲道：「阿爹！可恨不止是東面蒙兀室韋眾部，就連俺巴孩的乞顏部都甘心做了齊朝的走狗，恁般血讎大恨，咱們遲早要報！就算如今吃這場慘敗，可是待咱們收攏兒郎，茫茫大漠盡可另尋他處安身」

然而亦難赤也話還沒說完，他陡然感到腳下茂密的草叢間似有繩索正絆到他的腿上。也不止亦難赤也一人，周圍不少乃蠻殘餘部眾在山林間竄行時腳下似都碰到了甚麼物件，與此同時，不遠處的樹林間清脆的機括扣動聲接連乍起，卻是中原地界戶好手用以捕獸的伏弩窩弓機括突然被觸發，幾十支弩矢當即激射而出，直向那些驚慌失措的乃蠻殘部襲射了過去！

「噗！」的聲悶響乍起，方纔還滿臉狠戾凶相而嘶聲放著狠話的亦難赤也渾身猛的一震，當他怔怔的低頭望時，便覷見一支弩箭已扎入自己的胸脯。而根本不必等到弩矢鋒簇的毒物與麻藥蔓延到全身，心臟直接被射穿的亦難赤也費力地抬起頭來望向自己的父親，嘴唇微動了幾下，卻已無法再吐出半個音階，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我的兒啊！！」

斡爾律回過神來，這才忿怨的嘶聲喊道。然而很快的他又覷見前方十幾丈開外的山坡密林間忽的閃出眾多軍將來，一個個彎弓搭箭，一雙雙狠戾的眸子也盡皆投射過來，而作勢正要放箭。緊接著，左、右兩側的嶺坡上又有無數身披齊軍制式衣甲的漢人軍健顯露出身形，他們各個持弓搭箭，居高臨下呈半包圍狀，也早排列成密集的隊形，而勢必要將奔逃入山嶺間的乃蠻部眾一網打盡！

註：由於乃蠻部史載同期在位的汗王無可考證，是以斡爾律姓名為杜撰，其子納兒黑失、亦難赤則為史實人物。其中次子亦難赤繼承汗位，而身故之後不欲魯、拜補花兩子不合爭權，由拜補花繼承太陽汗位，正史中因乞顏部蒙古做大，拜補花太陽汗糾集眾部討伐成吉思汗，卻於納忽山大敗負重傷身死，自此由蒙古吞併了乃蠻部掌控的絕大部分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