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2章 勘定局勢，大漠血戰（1）

自呼倫貝爾草原闊連海子一隅往金朝金朝蒲峪路治下牧原的茫茫曠野上，一支長長的隊伍蜿蜒如蛇、迤邐而行。七萬戶的塔塔兒部族各部規模壯大，如此在蒙兀室韋諸部當中謂之「走敖特爾」的場面也十分壯觀，然而整個部族跨越較遠的地域遷徙，本來是因所處牧原黑災、白災等自然災害，再考量春、夏、秋、冬時節對於牲畜膘情、耐寒、防疫等需求而擇選合適的遷徙去處。可是塔塔兒諸部如今卻是懾於蕭唐征討大軍的勢威，而不得已踏上東遷的旅程。

如此龐大規模的部落舉族遊牧的遷徙方式，實則正史中大概也正是延續到北宋末期時節。只從遠處望去不知底細，覷見這等看似數以十萬計規模的軍隊烏壓壓在曠野上鋪開成一支支漫無邊際的車仗，這等聲勢倒也教人不禁瞧著發楚。

然而來往於一支支車仗前後雖然也有眾多身著皮襖、騎乘馬兒的牧民騎手持著兵器往來奔走巡弋；可是從近處瞧時便能看清當中有許多大小不一，但看來做工的甚是簡陋的車子，由騾馬牛驢，甚至駱駝拉動的車輛上大多裝負的是頂氈、氈門、架木、苫氈、繩帶等構成後世謂之蒙古包的穹廬氈帳所拆分下來的各處部件。雖然大多車子上顯得甚是擁堵，也仍有不少塔塔爾諸部族中的老幼全都擠在一起。除了來回巡守的部族青壯尚能撐起些剽悍銳氣，那些匯聚在一處的部落老弱婦孺將被包裹在難聞氣味揮之不去的身子蜷縮，那副落拓惶恐的模樣，活脫脫就是成群逃難的流民。

曾幾何時，塔塔兒部做為大漠上最為強大的部族之一。可是如今也只得力圖盡快趕至尚處於金國管控下的牧原暫得保全，然而同樣是在大漠上討生計的諸族各部，連同乞顏部在內，已有三十餘支蒙兀室韋部族響應願意協助蕭唐搜索圍剿塔塔兒部，也無不是抱著趁機瓜分這支人口眾多的族系財富與奴隸的心思。草原曾經強大的部族，如今恁般處境就好像是大批被眾多支狼群給盯上的黃羊，而且早已被盯覷得緊了

距離塔塔兒部往東遷徙的車仗隊伍大概十里遠的距離，但見無數精良鎧甲軍械披掛的戰將如雲，麾下各自統領著排列成整齊陣勢的軍卒哥哥頂盔披甲、肅立如山，各部方陣緊密的行伍淵停嶽峙，諸般鋒利的軍械遙指蒼穹，直漫起一股蕭殺的氣勢，也教人望之不由得膽戰心驚。

而軍陣正中央處，蒙兀室韋諸部當中，燕只斤部的首領正向蕭唐躬身施禮，並報說道：「尊敬的天可汗陛下神機妙算，經過幾支部族探覷得清，塔塔兒部舉族往東遷徙，看行跡也正符合他們有意去與東面金人聯合。我們各部的首領也皆按陛下的指示，率領族中兒郎往塔塔兒部的車仗從各個方向包抄過去，只是也甚有可能驚動了對方的哨馬輕騎於何時向塔塔兒部發動全面攻擊，我們各部的首領，也都在等候著陛下的命令。」

蕭唐此刻也是一身勁甲戎裝披掛，手中提著的鏨金虎頭龍牙槍映著陽光熠熠生輝，也透著凜然殺氣，而胯下騎乘的照夜玉獅子馬似是又感受到大戰前夕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已開始有些不安分的仰蹄刨起下方的草泥。

而聽得燕只斤部族首領報說罷了，蕭唐微微頷首，又勉勵了他幾句，隨即卻微闔雙目，心中暗付道雖然亦可以使些手段，利用蒙兀室韋諸部先去磨耗塔塔兒部的兵馬，可是這些面上看來各個臣服順從的遊牧首領雖大多看似形貌樸實淳厚，但也絕非是甚任憑人擺佈的夯貨渾人。最好還是由自己統領的諸部齊朝軍旅做為主攻的兵馬，而其餘協從的蒙兀室韋部族，則是做為扼制塔塔兒部所擅使草原戰法的助力。

因為這一仗務必須打出自己麾下精銳雄師的威風，也是要教其他蒙兀室韋部族看得分明、記得清楚，一舉擊垮塔塔兒部以儆傚尤，想必也將會是在一段時期內能夠勘定大漠局勢的重大戰事

當蕭唐再緩緩睜開雙目時，眉宇之間也已然是一片蕭殺之色，隨即又斷然喝道「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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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塔塔兒部巡視哨探的騎手驚呼起來，也有越來越多的牧民驚然覷見南面蒼茫的草原地平線上赫然出現一道道湧動的的線條。倏忽間，那些道線條似乎已是肉眼可以計量的範圍內擴大綻放，隱隱的化作無數奮蹄奔騰的戰馬，也正沿著南面平坦的草原以鋪天蓋地的聲勢席捲而來。

還未等那些驚慌的塔塔兒騎手趕去向完顏斛沙虎以及木禿兒、札裡不花、闊湍巴等部族首領示警報訊，其餘慌張的軍馬又覷見其他幾個方向的地平線上也有黑線在往前蠕動。漸漸的，便也擴散成烏壓壓的一大片陰雲，將遍地碧綠的草原遮蔽，如同一團團掩蓋住蒼天的濃重陰雲，不可數計的騎兵健士如蟻群怒潮，很快的漫捲過遼闊的草原，同樣以所向披靡的氣勢迅速往前突進。

甚至就連塔塔兒部本來往東面遷徙的方向也有大批的將士列成陣型，緩緩出現在地平線的另一頭。伴隨著響徹雲霄的戰鼓聲，與在大漠上蒼涼迴盪的號角聲起，一面面旌旗以遮天蔽日的勢頭從大陣中被豎起，一隊隊步戰甲士手持長槍大盾緩緩前進，那些沉重的大盾也連接成一堵堵格外堅實，且有無數長矛探出的倒刺盾牆，隨後幾隊重甲步兵則手持長以丈計的長矛肅立如林、直刺長空，再往後還有諸隊的強弓勁弩將士，也已在所部軍將的指揮下漸漸的站定位置

漸漸的，似乎快被合圍在當中的大批塔塔兒部車仗當中也已感受周圍瀰漫起的凜然殺氣，已不免有不少族民驚呼哀嚎，顯得愈發混亂起來。而完顏斛沙虎與木禿兒等塔塔兒部族首領也已得知族群不但正面有敵軍阻擊，且從不同的方向也有大批的騎兵向這邊驟然發動突擊。意識到了他們最不願遭遇的情形也仍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當中，木禿兒整個人的神情驀的變得猙獰無比，渾如一頭發了狂的野獸，也直恨得快把自己的後槽牙給咬碎了，他驀的唾了聲，並抄起手中騎槍往前陣衝去，口中還淒厲的咆哮道：「既然終究不能不能擺脫蕭唐的兵馬以及那些投從於他的奴才豬狗，也免不了要血戰廝殺，如今也唯有豁出性命拼了！能衝殺出去多少部族兒郎便算多少。敵人的兵鋒已快殺到眼前了，難道還要坐以待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