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9章 恩威並施，既已恩撫，也該震懾了

名義上臣服於齊朝的統治之下，然而也被蕭唐承認為乞顏等部族的汗王，合不勒隨即又於聯合調撥兵馬搜索殲滅大漠上汪古部、塔塔兒部與金軍餘部，而關乎於雙方設榷場彼此互市，就著雙方對於皮毛、馬匹、獸筋、鏵鏟，米鹽、藥材、布匹、鐵鍋等等諸般主要商物相換的價值也沒有經過甚麼激烈的討價還價。本來蕭唐便就打算以這等互貿手段作為安撫籠絡蒙兀室韋諸部，而己方也能從中獲得實惠的手段之一，雙方很快便達成了彼此都相對滿意的結果。

然而就齊朝設立互市榷場的地點，合不勒發現按蕭唐部署，果然是要沿著大漠地界於齊朝直接統轄的州府鄰近去處廣設關市，如此一來，不但是教接受齊朝衛盟制規劃，而內附歸順的部族更容易能享得齊朝廣開互貿榷場之法的實利實惠，廣袤無垠的大漠上蒙兀室韋諸部但凡是為了互市換取中原地區來最為匱乏的物資，也就不便遷徙游離出與齊朝本境疆土路程忒過遙遠的區域，這在一定程度上，也仍是限制了蒙古高原上其他遊牧部族的活動空間。

可就算是有所非議，合不勒也無法想出個說辭改變這種現狀。宋遼榷場、宋夏榷場、宋金榷場國與國之間邦交互市，哪個又不是雙方勢力相接的邊界區域？雖然蕭唐放寬了互市物品限制與範圍，但是方便好處又怎能只教你大漠上諸部給佔去了，鼓勵南面的商賈前來交易，不是也得讓他們有利可圖，教他們深入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大漠深處，哪個又肯每次都要耽著性命凶險前來做買賣？

直到會議在看來十分融洽的氛圍下結束，合不勒擺出副恭然相送的架勢，瞧著護送蕭唐前來的儀仗軍馬漸漸的從地平線的另一頭消失之後，他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逝，隨即面色陰沉的直似要滲出水來。而他那生得壯碩高大的四子忽圖剌很快也奔將上來，並沉聲說道：「父親，我們固然可以利用齊朝來剷除盡我族的仇敵，當初我們不懼怕金人的威脅，也沒有誰能夠征服我們的部族，但是如今與齊朝會盟議定我為甚麼卻是覺得要被那齊朝皇帝牽著鼻子走？」

合不勒的面色也變得愈發凝重，隨即又道：「計議共同出兵清絕金人與塔塔兒部、汪古部，說起來我們與齊朝只是相互利用，但是能得以與南朝互市，對我部族民生計卻是至關要緊。那齊朝皇帝也的確有誠意，可是他表面上雖然對大漠上諸部甚是善待，野心卻要比遼人、金人大得多，他來到大漠，不是要用刀槍弓馬讓我們屈服順從，而是要用大漠諸部賴以生存，而不惜彼此仇殺爭奪物資教我們臣服在他的腳下。他又肯輕易的允許我保留汗位，恐怕也是料定我也很難對他構成甚麼威脅了」

忽圖剌一聽更急，忙道：「既如此，父親又何必去助齊朝剿滅塔塔兒部與汪古部，而教那廝們爭鬥彼此折耗兵馬卻不是更好？難不成就坐視那齊朝皇帝控扼住大漠諸部，我們卻只能無動於衷麼！？」

本來言語談吐間自有股剽悍習氣的合不勒沉默片刻，竟長歎了一口氣，說道：「你以為就只有我們能與齊朝兵馬合作征討大漠上其他部族？我們草原上的部落，只為去爭奪水草豐茂的去處每年遊牧遷徙，遇到黑災白災，大批畜牧的牛羊凍死病死，也是斷了族中牧民的活路，所以兩個部落間只能鬥得你死我活。實則除了塔塔兒部於汪古部與我部族有深仇舊恨之外，又有多少部落其實也已怨恨我們驅逐得他們四處奔波？如今非但不能同蕭唐齊朝作對，也更不能教其他部族落得挑唆南朝皇帝與我們為敵的口實。金人是因為忒過於蔑視我們蒙兀室韋諸部，大多數部族受其欺辱壓迫，而我們興兵反抗，也能使得些同生敵愾心思的部落肯來歸附我乞顏部。可是如今更多的部族卻是為了生計主動選擇接受那蕭唐的統治，倘若我們部族與南朝作對，恐怕會招致來死亡的厄運之前，還要飽受貧窮的煎熬。

而且如今這種局勢，也很難再利用其他部族對金國的敵視態度那般壯大我們的實力。我與蕭唐聯手，仍能利用他剷除我乞顏部的死敵，可是我若於他為敵，阻撓他招撫安頓其他部族的計劃，恐怕屆時要視我乞顏部為死敵的部落，也絕不僅僅是塔塔兒、汪古部這兩支了，所以如今也只能維持住目前的局面，名義上也仍須附從齊朝皇帝，也絕不可與其妄生出甚麼爭端起碼不能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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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十幾日過後，位於臨潢府北面約莫一百二三十里開外的一片遊牧氈帳中哭嚎驚呼聲震天響起。混亂奔走的人群當中，也不乏有婦孺老幼，然而當中也有些年紀只約莫十一二歲大的孩子也紛紛擎起角弓，乾淨利落的翻身上馬，隨著他們的父祖輩倉惶的去抵禦忽然從四面八方往氈帳殺來的敵軍。

然而當那些遭遇偷襲的騎手遭遇見那些奇襲而來的敵軍時，就見騎乘在一匹匹奔馳戰馬上的的騎士身著破舊的皮氈皮襖，配備得獵弓彎刀，也正如他們汪古部族人一般。都是標準的草原牧民扮相。

一枝枝狼牙利箭接踵射來，當即便有數十名汪古部族民應弦墜馬，當中有個頭人咬牙揮刀格擋，也正要拉弓引弦予以反擊時隱約覷見對面帶頭的一個蒙兀室韋部族頭人，卻當即不由的驚怒道：「你你是別速部的赤叻溫！我汪古部本來與你的部族素無舊怨，你們別速部卻為甚麼要來無端屠戮我汪古部的族民！？」

「嗖」！從斜側方一支利箭已經呼嘯射至，那汪古部的頭人身子猛的一震，由獸骨打磨的箭簇便已然貫穿了他的咽喉，隨即自脖頸一側竄出數尺來長，然而那個當即斃命的汪古部頭人屍身尚未落地時，從斜側殺至的騎隊又揮灑出密集的箭簇，不但直將倉促列成隊列的汪古部族民射得人仰馬翻，也有些箭簇呼嘯著直直釘向周圍那些懷抱著嬰孩奔逃的婦孺，以及其他手無寸鐵的汪古部老幼族民！

「你汪古部與別速部無怨，但卻不是與我乞顏部有仇？」

率領著本部族民衝殺的確正是合不勒汗膝下第四子，也是乞顏部中的成名勇士忽圖剌，他一面策馬衝馳，一面收了騎弓，旋即便拔出前些時日於襲擾金軍時，割了個女真謀克的腦袋而繳獲的鋒利馬刀，瞧他臉上神情雖似仍有幾分不情願，可卻依然厲聲怒喝道：「按齊朝皇帝御旨，特來清剿作歹劫掠商貨的汪古叛部！其他部族的聽好了，仍是按草原上的規矩，有本事的便來與俺乞顏部爭，也由得你們，掠來的財物盡歸先搶著的部族所有。可既然先截住這一撥汪古部人，也按先前所議，除了要強擄去的奴隸，殺種絕類、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