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女友複活
蠅證 by 塵世牧人
2020-3-8 20:02
第一節
蘇星星使勁挖下去,大約十分鍾後,被挖的地方漸漸露出一個有成年人身寬那麼大的洞口。畢素文用手電朝裡面照了照,說道,「下面有條地下通道。」
接著,他們找到一處堅實的地方,打下一個鐵樁,一頭紮好繩索,三人順著繩索一個個滑下地道。
蘇星星驚叫道,「這真是一個好地方,裡面溫暖如春。」
「這兒為什麼沒有毒氣呢?」警察問道。
畢素文朝有山霧的地方一指,「你們注意看,有山霧的是一條狹長的山谷,除此之處再沒有這種現象。所以,死亡谷的走向與地下河的走向一緻。而地道的走向,恰恰避開了地下河的方向。」
畢素文終於明白了他們走進來的路線正是符號「∝」上邊的一條線,現在隻要沿著這條地道往回走,一定會走到他們剛進山谷的地底下。而這條路線恰恰是符號「∝」下邊的那條線。
蘇星星蹲下身子,從裡面摸起一把泥土,驚叫道:「真的,這裡面很幹燥。」
「你們看,這地道是由許多地下天然溶洞建成,裡面的洞一定與外界相連,空氣雖然不怎麼新鮮,但基本上能提供人的呼吸。所以,人待在裡面應當沒有一點問題。」畢素文說道。
「這兒怎麼會有地道呢?」蘇星星提出疑問道。
站在旁邊的警察回答道,「這兒的地道解放前就有了。相傳最初是土匪為了躲避官府的捉拿,在山上挖了一條地道,除了藏身還可以放置寶藏。後來抗日時,一些抗日武裝力量為了保存實力也利用過這條地道。在五十年代挖防空洞時,又將地道加工和重新修建過。所以,這條地道越來越長。」
「可是,地道口會在哪裡?」
「進口位置在化工公司的某個地方。不過,現在地道口多半被封死了,因為這條地道很多年沒用,基本上廢棄了。」
「不,地道口仍在使用。」畢素文想起周子強為他父親修建的紀念堂。
「你怎麼知道呢?」
「隻要順著我們剛才進山的方嚮往回走,不多久大家就會明白我所說的話了。」
眾人走過大約二十米遠,一位蒙面人擋在地道中央,用槍對準畢素文,「好大的膽,居然敢闖入我們青龍幫的地盤,我看你們是活膩了。」
警察想悄悄走近畢素文,蒙面人大聲喝道:「你給我站住,要不我就開槍打死這位學者。」
警察隻得站住。
「請你把槍掏出來,放在地上。」蒙面人對著警察大聲叫道。
警察隻好按蒙面人說的把槍放在地上。
「現在請你們退後幾步,注意距離槍支三米以外。」
警察又退後三米遠。
「你是誰?」畢素文問道。
「這話得由我來問。」蒙面人說道,「誰叫你們進了我的地盤?」
「我是文婷的朋友,來救她。」
「就憑你們幾個人?」蒙面人說道,「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什麼地方?」蘇星星問道。
「死無葬身之地。」
「我們的目的隻有一個,救文婷出去。」畢素文冷笑著回應道。
「看來,你們早將自已的生命置之度外了?」
「隻要文婷能安全出去,你有什麼條件,我們會考慮。」畢素文說道。
「條件?」蒙面人的聲音變成哈哈大笑,「如果我想要整個地球,你能幫我達成這個願望嗎?」
「無恥。」蘇星星恨恨道,「今天,你不放我們出去,我們也要出去。」
「不過,你們是否徵求過文婷小姐的意見呢?」蒙面人詭秘地一笑。
畢素文立即意識到什麼,「你把她藏在哪兒了?」
「在裡面的地下室,正在睡覺呢。」
當蒙面人和畢素文說話時,在蘇星星的掩護下,藉著洞內微弱的光線,警察趴伏下來,身子緊緊地貼著地面,悄無聲息地一步步爬到了前面。
說時遲那時快,警察拾起地上的槍,一躍而起,用手槍對著蒙面人,「別動,動就打死你。」
蒙面人一怔,接著哈哈大笑起來,「你敢開槍麼?一開槍你們馬上就會死在這裡。」然後蒙面人拍了拍手,無數隻蜂兒從四面八方飛過來,像天羅地網似的撒在他們周圍,密不透風。
警察揮槍就砸,被畢素文一把制止。
「不要動,它們身上塗有劇毒。一但沾上,性命難保。」畢素文說道,「這些蜂是用無線遙控的小玩具,並不是真蜂。這洞裡面不適合生長飛行動物。」
「可惡。」蘇星星罵道。
「哈哈哈。」蒙面人的笑聲傳了過來。
畢素文霍地從身上抽出一件尖硬的器具,扔了出去,隻聽見嘩的一聲,打在蒙面人的手上。蒙面人疼得把手上的微型遙控器扔在地上。
畢素文趁機拾起地上的無線遙控器,一按按鈕,那些有毒的蜂兒紛紛將蒙面人圍住。
「我們走。」畢素文喊道。
就在畢素文剛要往前走時,一道寒光閃來,一把極其鋒利的刀片從空中飛來,直插向他的臉部。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太快了。眼看刀片就要插到畢素文的臉,從前方的黑暗裡猛地跳出了一個人影,擋住了淩空飛來的一擊。
眾人回頭看時,倒在地上的正是他們要尋找的文婷。刀片刺破她胸前的衣服,深深地插進了她的胸膛。一股血絲從她嘴裡流了出來。
「你……竟然違抗我的命令?」蒙面人的聲音發生了變化,聽起來與其說是氣憤倒不如有些蒼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緊接著,蒙面人走到他們面前,單腿跪在地上,將文婷的上身緊緊抱在懷裡。顯然,蒙面人對文婷異常的舉動大大超出了眾人的意料。
「我……」文婷臉色發青,「你下手太……狠,居然刀上……有……毒。」
說完,頭垂了下來,隻剩下一絲微弱的氣息支撐著文婷在死亡線上掙紮。
大家一時都被這驚心的一幕嚇呆了。
「你們走吧。」蒙面人說道,說話的聲音不但很低,而且顯得柔弱無力。
大家站在那兒沒動。
「快滾。」蒙面人怒吼道。
「我們要帶著文婷一起走。」蘇星星說道。
「你們快走吧,子強不會傷害我的。」文婷臉上儘量流露出一種笑容,酒窩看起來是如此的優美。
「滾,統統給我滾!」蒙面人吼道。
「那麼,我們走了。」畢素文說道。
蒙面人低垂下頭,沒有說話,沉浸在極度的悲哀裡,與剛才毫無人性的模樣已判若兩人。
大家沿著原路走出來,一時默默無語。
「沒想到他對別人心硬如鐵,卻對文婷大動感情。」畢素文感慨道。
「蒙面人是周子強嗎?」蘇星星問道。
畢素文點了點頭。
「我們得盡快到人民醫院去。文婷一定會被送到那兒治療。」畢素文說道,「周子強會不惜一切代價叫最好的醫生為文婷動手術,看得出來,他對文婷的感情是真實的。」
大家順著地道的方向一直往前走,發覺地道的另一個出口在鵝嶺山下,鳥島對面的那個洞,就是蘇姍姍遇害的山洞。
大家上了濟口鎮,穿過青龍鎮,坐車到了萊市,所行走的路線繞了一個很大的圈。
他們到達人民醫院,當向醫生打聽最近是否有受傷很重的年輕女子進了醫院急診室時,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奇怪的是,他們查詢了人民醫院近兩天的全部住院記錄,也沒有發現有受傷女子住院的記載。
最後他們決定跟蹤王福平的父親,因為這樣的重傷很可能需要他來治療。
他們迅速聯繫到了王福平,通過王福平得知,王布凡確實秘密地接收了一位重傷病人。不過,不是在人民醫院,而是住在中日友好住院大樓。這棟大樓新建不久,使用時間還不到兩年。
第二節
當他們看到王布凡進了中日友好住院大樓時,正要跟進去,卻被站在門外的兩個保安攔住了。
「我們來探望一位病人。」畢素文說道。
「病人叫什麼名字?」
「文婷。」蘇星星脫口而出。
「對不起。請大家出示貴賓卡。」
「什麼?進這裡必須要有貴賓卡?」蘇星星驚問道。
「如果沒有就請各位遠離吧。」一位門衛道。
「我是警察。」穿著便衣的公安人員走上前,亮了亮身上的證件。
「有局長的介紹信嗎?」保安看都不看證件一眼。
說時遲,那時快,畢素文迅速向他們面部噴出一種催眠性氣體,兩位保安立刻倒在地上,像睡熟般的昏睡了過去。
「進去吧,大家小心一點。」畢素文說道。
可是搜遍整個大樓,卻沒有發現王福平的父親。他到哪兒去了呢?難道在大樓內消失了?
「這大樓一定有問題。」兩人走出辦公室後,畢素文掃視了周圍一眼說道。
「我們到醫院四處轉轉,看能不能發現什麼?」蘇星星建議道。
接著,三人坐上電梯,從手術樓最高層開始,一層一層往下查視。當他們走到最底層時,仍然沒有發現王布凡的蹤影。
「奇怪,明明進了這棟大樓上班,怎麼會沒有人影呢?」蘇星星說道。
「難道還有什麼隱秘的地方嗎?」畢素文提出了疑問。
「這不可能,每一層樓的房間我們都搜過了,沒發現一個所謂的年輕女傷者,王醫生不可能飛出這棟大樓。」
畢素文望著這棟大樓若有所思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大家跟我來吧!」
在畢素文的帶領下,三人走過了幾條走廊,進入一個地下室。再穿過一個狹長昏暗的通道,來到了一個廢棄的小屋。裡面很黑,沒有光線,三人的呼吸變得困難起來。
蘇星星從身上拿出打火機點燃了火焰,豎直放在地面上,一會兒火焰變得很微弱,最後搖曳著熄滅了。顯然,裡面的二氧化碳濃度極高。
「地面上沒發現什麼。」蘇星星說道。
「你再點燃打火機。」畢素文說道。
打火機再一次打燃,三人依然沒看到什麼。蘇星星將點燃的打火機緊貼著牆面,一點一點往前移動著、搜索著。不知過了多久,三人終於從牆面上找到了一個細小的微孔。
「牆壁的隔壁會是什麼?」蘇星星用耳朵貼著牆面聽了一會兒,聽到了裡面空洞的回音……裡面有暗道。蘇星星心裡不由一陣大喜。難道這個小孔是暗道的機關嗎?
蘇星星正疑惑時,隻見畢素文走上前去,通過一個微型紅外線視頻器,可看到小孔周圍的牆面上有個小小的按鈕。畢素文按動按鈕,一道亮光穿過小孔,牆壁頃刻間徐徐向下移動,不久,他們面前出現了一個洞口。
三人迅速走進去,才發現來到了一個暗道。
裡面幾乎空無一人,大家正待詫異時,突然一陣響動,一個機關使他們落入了迷宮似的地下暗道。
「糟了,我們上當了。」蘇星星叫道。
「大家不必驚慌,注意跟著我走。」畢素文從身上取出微型電筒,照亮了地下暗道。於是,大家一步步緊跟著畢素文往前走。就這樣,大家很順利地走到一座房前,可是,裡面什麼也沒有。
「怎麼回事?裡面沒有人。」蘇星星說道。
「他們知道我們來了,一定是將病人轉移到了別的地方。」警察分析道,「你們看,這兒動手術的器具和消毒用品都還放在鐵架上呢,病床還在。」
「我們到處找一找吧。」畢素文說道。
說著,三人繼續往前走。然而就在這時,他們忽然發現前面沒有道路了。正要轉身往回走時,退路卻被一道暗門堵死了。周圍的溫度急劇降了下來。
不久,三人被凍得直打哆嗦。
「可惡。沒想到會有這麼一手。」蘇星星罵道。
溫度還在往下降。三人蜷縮著抱成一團,以對方的體溫取暖。
「你給我出來。」蘇星星叫道,「男子漢大丈夫,背後使壞算什麼東西?」
「哈哈哈!」上方傳來了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笑聲。
周子強的聲音?畢素文想道。
突然,上面發出笑聲的地方傳來一聲槍響,接著大家不再感到那麼寒冷了。
「大家快順著原來的方向出去。」上面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當他們走出來時,發現一個身材高大的蒙面人站在他們的面前,警察見狀,立刻掏出手槍對準他,「不許動!」
面對突如其來的情況,畢素文和蘇星星不覺大吃一驚。
「我是王劍波。」蒙面人說著,撕下臉上的面具,「按省公安廳的指示,潛入到青龍幫內部進行地下活動。」
說罷,王劍波從身上掏出一個省公安廳簽署的證件遞給了警察。
警察看完後,啪地對著王劍波行了一個標準的敬禮。
王劍波什麼也沒解釋,隻是說了一句,「你們要找的人在三樓302室。」說罷,就匆匆地走了。
「我認出來了,他就是公安局刑警大隊長,一年前因犯了什麼違法的事,被公安部門開除出了隊伍。」蘇星星說道。
「我見過他。」畢素文想了一會兒,「我第一次到萊市時,被他抓去當了一次人質。沒想到,他原來演的是苦肉計。」
「他臉上的鬍鬚是假的,頭上的頭髮也有假。」蘇星星說道。
「我們還是趕緊看看文婷吧。」畢素文提醒道。
三人走進302病房時,幾乎同時大吃了一驚。病床上躺著兩個人,一位是文婷,正在輸液,處於昏迷狀之中。在而另一位,畢素文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他以前的女朋友蘇姍姍。
蘇姍姍安靜地睡著了。
正當他們驚訝不已時,他們要尋找的王布凡此時魔術般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她們怎麼樣?王醫生。」畢素文問王布凡道。
「文婷幸好送得及時,現在脫離生命危險了。不過,蘇姍姍要接受腦神經手術。」王布凡說道。
「這麼說來,鳥島被害的是林絢絢而不是蘇姍姍?」警察問道。
王布凡點了點頭,「沒錯。其實,畢素文博士早就從昆蟲學證據推測出來了蘇姍姍在那個時間不可能遇害。正是因為這個官司,才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王醫生,你說蘇姍姍要動腦神經手術,這是什麼意思?」畢素文問道。
「在給她做全身檢查時,發現她患有一種癲癇病!所幸發現得較早,動手術還來得及。」
「什麼?她怎麼會有這種病?」畢素文感到不可思議,「她家裡似乎沒有癲癇遺傳病史,顱腦也沒有受過外傷。」
「我們懷疑她小時候曾經得過一場重病,很有可能就是那個時候,一個病竈已經悄悄地潛伏下來,在20年後突然爆發。」
「對,我聽我媽媽說過,我姐姐三歲時出現過高燒驚厥,差點死掉了。」蘇星星說道。
「像她這種病平時會有什麼症狀?」畢素文很不理解,和她談了幾年戀愛,蘇姍姍患有這種病他居然不知道,簡直有些天方夜譚的感覺。可是,仔細一回憶,劉玲英以前向他提過,蘇姍姍犯有一種病,就是做了某件事後,可能記不起來。難道說的就是這種病嗎?
第三節
「精神運動性發作時會產生不自主的行為。比如,去某個地方,或者拿走別人的東西,而她自己卻對這些行為沒有任何意識。當她恢復正常時,她這些行為就記不起來了。」王醫生解釋道,「這是一種神經系統的疾病,是由腦電波異常放電引起的。我們的大腦裡有大約140億個腦細胞,這些腦細胞通過小突觸相互連接,交錯成網。功能正常的細胞可以自動地放電,並把一些稱為神經介質的化學物質送到身體各部。這些放電的形式形成腦波,就是腦電圖。正常人的腦電波是有規律的交替。而癲癇,就是因為某種刺激,使腦內許許多多神經細胞同時興奮、同時放電,這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電風暴。人體對這突如其來的電風暴的應激反應就是一次癲癇發作。一般人的癲癇發作非常可怕,大都是渾身抽搐,牙關緊咬,昏迷不醒,而且容易摔傷。她的這個病發作形式跟人家不一樣。一但發作以後,還可以繼續說話,繼續做動作,繼續去做她原來的這個行為。隻是行為和說話完全沒有在意識的控制之下。這種不受意識支配的行為現象在醫學上稱作短暫的意識喪失。該走路還走路,就是不看紅綠燈;該說話還說話,就是答非所問。到商店有可能拿著東西就走,也不管有沒有付錢,容易被誤認為是小偷。其實她和真正的小偷不一樣,小偷都是遮遮掩掩,逃避人們的耳目,但這種病人的行為光明正大,拿著東西就走,根本不會躲躲藏藏。」
聽了王布凡的話後,畢素文不由想起另外一件事,在她畢業的時候,的確發生過一件這樣的事。那次,兩人在自選商場買衣服時,蘇姍姍穿起衣服就走,招呼沒打就走了出去。要不是他及時付清錢款,不知別人會怎麼看待這件事。難道那就是她發病的症狀?
「為什麼蘇姍姍的癲癇發作,卻和別人的不一樣?」畢素文問道。
「癲癇分為原發性和繼發性兩種。隻有原發性的有可能是遺傳,而繼發性的對後代沒有遺傳影響。蘇姍姍的情況屬於後一種。這種病隻要動個手術,就可確保根治。」
「你們怎麼發現的?」
「通過掃瞄腦電圖,發現有明顯的癲癇波。後來安排病人去做了一系列的檢查。核磁共振發現,蘇姍姍的大腦海馬硬化,顳葉有萎縮現象。最終,我們認為,這是一起典型的海馬硬化顳葉左內側癲癇。蘇姍姍無意識的行為,其實就是癲癇的精神運動型發作造成。」王布凡說道,「隻要通過精密導航定位手術,就可以切除這個讓姑娘令人不安的病根。」
畢素文想道,難道導緻蘇姍姍進入鳥島是這種無意識的行為嗎?於是,畢素文擔心地問道:「這種手術有風險嗎?」
「這是一個技術要求極高的手術。病竈部位非常深,如果要想根治癲癇,必須幹淨徹底地把病竈全部切除。但是如果切除稍有偏差,稍多一點,就會有併發症出現。而且,顳葉是人的情感記憶中樞,萬一有失誤,患者術後記憶喪失,情緒麻木,極度冷漠,就等於是行尸走肉,後果不堪設想。這隻能靠醫生多年的手術經驗和判斷,要做到萬無一失還有些難度。」王布凡說道,「我作為一個醫生,隻能盡最大的職責。能不能徹底,得看她的造化了。所以,我不能給你們百分之百的保證。」
一個月後,文婷恢復了健康。而蘇姍姍接受手術後,根據醫生的吩咐,暫時不能見任何人。因為她這段時間經曆得太多,主要怕引起她的新刺激,對她的病情恢復不利。
畢素文趁著這段時間,拿著瞎子洞中撿來的骷髏頭骨,到明星法醫司法鑑定中心去了一次。經過對人骨分析,頭骨的主體死亡時間和坑裡的屍體相差不大。畢素文推測應該是周子強的父親在瞎子洞看到恐怖的景象後,慌亂之中,往前逃竄,結果陷入死亡谷的迷霧之中,不小心掉入坑內喪失了生命。
那麼,這個頭骨到底是誰的呢?為什麼會在這裡呢?警方清理頭骨的時候發現,頭骨骷髏中,穿過耳環和戴有假牙。同時,警方還在案發現場發現了一把生鏽的刀,刀尖與骷髏上留下的痕跡非常吻合。由於地點隱秘,頭骨骷髏從哪兒來的成了一個謎。是從外邊扔進去的嗎?現場遺留的證據表明,這些頭骨骷髏被扔棄的地方可能不是第一現場,很有可能是作案者為毀滅證據將頭骨骷髏異地拋棄。因為在這個地方不用殺人,隻要將洞口堵住,就足以用裡面有毒的氣體殺死一個人。如果屬自殺,不會尋到這種不為外人所知的地方來。屬他殺,那麼是一定有人把屍體拋到了這裡面。
骷髏的面目複原後,表情恐怖,眉頭緊鎖,警方進行猜測:極有可能死於當時的驚恐之中,如果是正常死亡,表情不會這麼怪,從而推測可能遭到了他殺。
根據警方的記錄,八十年代,除了周子強父母到過裡面沒有出來之外,其他人失蹤或非正常死亡的的線索基本上沒有。
更重要的是,除了頭骨之外,身體上的其他骨骼到哪兒去了呢?裡面再也找不到人的骨頭了。
畢素文想到了曾住在鬼屋中的女人。畢素文向警方說明了他心中的想法。萊市警方通過與長沙警方聯手調查,查明七十年代住在三米彎的女人,的確為被醫生王布凡拋棄的前妻。
通過取樣對照分析,死者果然與王福平前妻親屬的DNA一緻。
在鐵的事實面前,王布凡終於低下了頭。原來,他的前妻離婚後,在醫院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執意不給王布凡。王布凡指使人偷走了小孩。他的前妻懷疑到了他,便跟蹤到了萊市。王布凡害怕事情暴露,在三米彎修了一座房子讓她住下,暗地裡叫青龍幫伺機殺害了她。根據王布凡交待的事實,警方在另一處的地底下找到了其他屍骨。
在殺害前妻的過程中,王布凡利用了青龍幫的勢力。這樣,使得他以後一直受控於青龍幫。
兩個月後,畢素文到青龍鎮看望蘇姍姍。手術後的蘇姍姍看起來和以前沒有什麼不同,仍然漂亮富有氣質,不同的是,最初的一瞬間,兩人很久沒見面了,本應該有許多話要說,可兩人再沒有以前見面時的激動興奮,反而像一對陌生人,默然無語。
是手術改變了蘇姍姍還是別的原因改變了她,畢素文不知道。而他,自從文婷在他心裡有了位置以後,現在再見到了蘇姍姍,頗有幾分難堪。他不知道應該說出他和文婷的事來還是不說出來為好。重新接受蘇姍姍,等於放棄了文婷,將對文婷不公平。
他遇到了人生的難題……要如何面對蘇姍姍。
「你還好嗎?」畢素文終於鼓起勇氣問道。
「我很好。」蘇姍姍回道,「我知道自從我被謀殺之後,發生了許多事情,我們有許多問題要重新面對,你說,是吧?」
想不到蘇姍姍主動說了出來。畢素文低頭無語。他不知他們之間到底怎麼啦,經曆許多事後,蘇姍姍變得比以前更成熟更莊重,不再是過去可愛清純的樣子,反倒像一個心事重重的老大姐。
「到底你在鳥島發生了什麼事?」過了好一會兒,畢素文問道。
「那天,有個年輕女子打電話給我,說有重要的事要與我見面。開始把地點定在月田鄉,後來改在萊市一家賓館。我問她是誰,她沒說,隻是說有重要的事找我。我出了青龍鎮,到了萊市,沒想到她又改了會面的時間,玩了兩天,手機沒電了,也沒回信息給家裡。回來時接到她的電話,說改在濟口鎮會面。到了濟口鎮後不知為什麼我到了鳥島,我想那時我的病症一定發作了。」
第四節
畢素文明白了,她上文揚的船的確是一件無意識的行為。恰恰因為那次無意識的行為,後來差點送掉了她的性命。
「我開始有意識時,發覺自己在鳥島,我記起了那位神秘女子的電話聯繫,開始試著與她聯繫時,卻發現她的手機號碼怎麼也聯繫不上。於是,我打算在鳥島一邊拍照,一邊等著她來找我。當我將鏡頭對著鳥島對面的鵝嶺山下的綠藤時,我無意之間拍到了一個人駕著一隻小竹排正要進入裡面的情景,竹排上躺著一個年輕女子。開始我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什麼事,直到後來那個人殺氣騰騰地要來殺我時,我才感到害怕。我在鳥島躲了起來,可那小島並不大,不足以藏身。我在鳥島與那個人捉了一陣迷藏之後,劃著文揚租的船到了洞口邊,由於船隻不能進入,我便涉水遊進了那個秘洞,結果意外地發現秘洞內躺著一具年輕女性的屍體,這時我才意識到,我先前拍到的是一具女性屍體。估計兇手怕我出去洩露他的罪行,決定對我殺人滅口。死者年紀和我差不多大,且身材面目和我非常相像。為了逃避追殺我的兇手,情急之下,我便和死者換了全身的衣物。為了防止對方追來,船隻也不要了,一口氣潛入河水中,靠著一根蘆葦桿順著河水流動的方向遊。到了秋雲莊,一上河岸,就暈倒在河灘上。」
畢素文明白了,兇手很可能在找地方藏屍毀跡時,偶然被蘇姍姍的照相機捕捉到了鏡頭內,使得那個人起了殺意。而蘇姍姍拍的時候太過專注,可能沒留意到拍進了這個鏡頭。這樣,蘇姍姍未死之謎就算解開了。
無疑死去的那位女子便是林絢絢。
但是,畢素文覺得蘇姍姍似乎隱瞞了什麼。
「我認為你沒有說真話。」畢素文直接說道。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蘇姍姍臉上掠過一絲驚慌。
「我認為你和林絢絢見過面,發現有人跟蹤,後來改在島島會面。可能林絢絢要給你什麼重要的東西,而這件東西恰恰與青龍幫犯罪的內容有關。因為你們長得比較像,所以去鳥島時,你們決定穿同樣的衣服,留同樣的髮型。目的是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因此,你們還故意讓其中一個人先進鳥島。」
「沒錯。在我去鳥島之前,對父母所說的接到同學的電話,實質上就是林絢絢打來的電話。她要交給我一樣重要的東西。她說,她有可能會遇到生命危險,在她出事之前,她希望能交給我保管。沒想到,她還是出事了。」
「你為什麼要對我撒謊呢?」
「因為我不想讓父母知道這事,說之前我騙了他們。」
「林絢絢要給你的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不知道。但是,我隻知道有四個字母,HXSO。」
「後來呢?」
「我後來才知道死者的名字叫林絢絢,我身上有她的東西。我記得她身上當時有個筆記本,這是她在現場留下來的唯一物品。當時考慮到筆記本是個空白,裡面什麼內容也沒有,我把它丟棄在現場沒有拿。」
「有人把你從秋雲莊接回去了,是吧?」文婷問道。
「沒錯。不過我不知道是誰得知我去了秋雲莊。我在秋雲莊住了一段時間,一直在判斷我是否還會有生命危險。我覺得鳥島那個兇手不會放過我。」蘇姍姍說道,「後來,我通過電視台和報紙上的新聞才知道,大家都把死去的林絢絢當成了我。正當我想離開秋雲莊時,有兩個男子找了過來,說他們是林絢絢的親戚。我沒見過林絢絢的親戚,又不敢承認自己是冒牌貨,隻好將錯就錯,由他們叫著林絢絢。反正,我已身不由已,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我想,隻要我不暴露我是蘇姍姍的身份,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事情的發展證明了我當初的決定是明智的。那兩個人把我帶走後,把我軟禁在萊市郊區的一個秘密的農場裡。偶爾放我出來走走,也是趁晚上天黑的時候,而且總是由那兩人陪著我。那兩個人像兩個警衛一樣跟著我,生怕我出了什麼事,一旦發現情況不對,就會及時把我帶回去。其實,星星和你都看到過我。但是在那種情況下,我不可能承認我就是蘇姍姍。」
「他們是什麼人?」
「是王劍波派來的人。」
「什麼?」
蘇姍姍說道,「林絢絢是他的女朋友。當他把我接過去後,才發現我不是林絢絢,而是蘇姍姍。可能因為他有任務在身吧。他潛伏在青龍幫內部,直到一個月前,他把我和文婷送到醫院,才說明了他的真實身份。」
「文揚第二次庭審的案子你後來知道嗎?」畢素文問道。
「知道。我記得你當時用昆蟲學證據已經推斷出蘇姍姍在那個時間不可能被害,我也因此而害怕那個殺了林絢絢的人會再認出我是蘇姍姍。他一定在到處尋找我。隻有那個人才知道,蘇姍姍到底死了沒有。」
「等等。」畢素文從網上調出陳愛才的相片,問道,「殺了林絢絢的兇手是他嗎?」
「沒錯,就是他。」
「現在可以斷定,船主、兇手都是他一個人。可惜,這個人後來也死了。」畢素文分析道,「文揚殺人案的再審,蘇姍姍是否還活著已引起了個別人的注意,但多數人仍然沒有意識到我的結論具有真實性。殺林絢絢那個人已經知道林絢絢死了,但是周金柱仍然不知內情。可是,後來周金柱發生了什麼事呢?」
一個月後,畢素文和劉玲英陪著蘇姍姍再次來到醫院,通過腦電圖、核磁共振、正電子一系列檢查,原來發出癲癇波的病竈已經蕩然無存。
蘇姍姍的複活,對文婷是個沉重的打擊,也讓畢素文心裡非常難過。如果畢素文真的堅信他的女朋友還活著,他也許不會愛上文婷。鬼使神差的,他也被鳥島一案弄糊塗了,尤其是劉玲英和死者的DNA相符的事實,使他後來放棄了蘇姍姍還活著的想法。
蘇姍姍看出了文婷和畢素文之間的微妙關係,文婷不時望著畢素文,而畢素文卻始終不敢正眼對他。蘇姍姍意識到了她和畢素文之間的關係不能再回到從前那樣了。
面對蘇姍姍,畢素文沒有以前的感情衝動,而是一種平靜,更多的是一種矛盾。
「命運之神捉弄了姍姍姐之後,又把你送到了畢老師的前面。我作為你們的好朋友,為你們祝福。」文婷說完,就跑開了。同時,她的眼淚控制不住,紛紛流了出來。
「文婷,文婷。」畢素文追了上來。
「畢老師,姍姍姐經曆了生死,好不容易又和你重逢了,你就好好陪著她,不要管我。」
「不行,我們……」
「你不要說了,姍姍姐是我的朋友,雖然之前我們誤認為她不在人世了,由此我們產生了一段愛情。但是,姍姍姐比我先和你談戀愛,她才更有資格值得你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