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松樹的年輪
X的嫌疑 by 塵世牧人
2020-3-7 19:10
林栗等3人來到了幽靈溝,他們瞭解到劉洪天和嚴澤實在那裡吵過一次架,並瞭解到12年前爆炸案發生的那天,死亡洞前曾升起了煙。林栗找到了圖上松樹的地址。為了分析12年前松樹下到底發生了什麼,林栗將松樹按每個年輪鋸下一小片,作為樣品帶回去分析。
「是的。隻要你弄清朱櫻梅的死因,我會給你一筆豐厚的酬金,可能是你工作20年也賺不到的錢。」
錢,的確令林栗很動心,不過,他需要的是正當渠道得來的錢。
「那條銀項鏈和一般銀項鏈有什麼不同嗎?」
「它隻是一條普通的銀項鏈。我那個小學同學說她嫁給了一個很窮的人家,連一件像樣的首飾也沒有,聽了這話我便買了一條銀項鏈送給她,就當還那次的風流債吧。她很高興。」
「我說的是外觀形狀和其他銀項鏈有什麼不同?」
「什麼意思?」劉洪天顯然一時沒有明白林栗所說的話。
「比如說,項鏈有一個吊墜什麼的。」
「有的,有的,下面有個X形吊墜。」劉洪天突然明白什麼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說,「難道說朱櫻梅身上的那個黑色印跡會與這個有關嗎?」
林栗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麼朱櫻梅的那條鉑金項鏈是你送給她的了?」
「是的。」
那麼,朱櫻梅身上留下黑色印跡的銀項鏈到底去哪兒了呢?
如果劉洪天說的是真的,那麼,朱櫻梅很可能戴著銀項鏈去洗澡,結果出事了。可是,她為什麼平時不戴,偏偏在沒有人看見的情況下戴著去洗澡?這種行為讓人很難理解。會不會是朱櫻梅死後,有人故意把銀項鏈放在朱櫻梅身上,可是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假使這個人是林曉婷,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銀項鏈本身就與一氧化碳中毒死亡沒有直接關係。
這樣的話,假定是另有人做了手腳,那麼這個人一定想達到某種目的。可是,這個人到底想達到一種什麼樣的目的呢?另外,為什麼會這麼巧合,朱櫻梅有一條和林曉婷一模一樣的銀項鏈?
為了查清殘圖的來源,林栗決心去一次峽谷莊。臨出發前,古樹青對他說,可以找嚴開順瞭解一些情況。
古樹青說道:「聽說許雅玲對沈梅的案子也感興趣,好好表現,這是你接觸許雅玲的好機會,說不定哪天她一感動,就愛上你了。」
「你少拿我窮開心了,爆炸案、骷髏頭案、縱火案、一氧化碳中毒案,弄得我都快崩潰了。要是她幫了倒忙,我可就慘了。」
「哈哈,你放心,許雅玲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她一直想成為一個有名的記者呢。沈梅是她的榜樣,對於有轟動性的新聞,她極感興趣,而且不僅僅這一點,她也是那種有正義感、有抱負的女孩。這樣好的女孩,你千萬不要錯過。」
「別囉唆了。我才不稀罕呢。」
儘管古樹青說的在理,但在林栗的心裡,真正能讓他心動的還是嚴曉春。不知怎麼的,對許雅玲,林栗隻能說有好感而已,沒有達到能觸動他心靈深處的地步。如果讓他選擇的話,無疑他會選擇嚴曉春而不是許雅玲。
許雅玲的車已經修好。在嚴曉春的催促下,林栗略略做了準備,許雅玲開著車,三人組織一個探險隊,開始向著墉湖鎮出發。
峽谷莊原是一片平坦開闊的谷地,新中國成立前為國民黨殘匪的藏身之地。從峽谷莊順溪流而下,峽谷內古樹參天,松樹、杉樹、櫧樹、楓樹漫山遍野。以前,山坡上樹葉綠了變紅,紅了變黃,色彩斑駁鮮豔。山谷下溪水碧綠,在山間起伏,或湍急,或舒緩,溪水清澈得水底細石粒粒可數。可如今,山上山下到處都披上了黑色的炭黑,如同一幅美麗的畫面被淘氣的小孩潑了墨汁,了無生氣。
沿著公路跨過峽谷莊,繞過烏山嶺,就到了朝陽莊。他們找到朝陽莊的村長嚴開順,尋問他是否記得12年前的爆炸事件發生前嚴澤實和劉洪天到過什麼地方,兩人之間有沒有其他異常的舉動。
「爆炸發生前一天兩人去過幽靈溝。嚴村長出來時剛好在村口遇到我,我發現他手受傷了,便問他怎麼回事,他說不小心滑了一跤。」
「手指傷得很厲害嗎?」林栗問道。
「無名指被爛布條包住,傷口到底怎樣,從外表無法看出來。」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胸部的上衣口袋沾著血跡。」
林栗明白古樹青要他們找嚴開順的原因了,看來,古樹青知道嚴開順掌握了一些情況。
「和劉洪天一起出來的嗎?」
「不是,嚴澤實一個人出來的。」
「劉洪天什麼時候出來的?」
「大概嚴澤實出來後1個小時。」
「你看到劉洪天出來的情景了嗎?」
「是的,從幽靈溝出來必須要經過峽谷莊的村口。」
「你發現劉洪天有什麼異常嗎?」
「劉洪天的衣服同樣顯得很淩亂。當時我還懷疑他們之間吵架了,可兩人始終絕口不提。」
「那麼,你認為他們兩人會為什麼事發生爭執呢?」
「我猜測主要是劉洪天對他在礦產中所佔的股權比例不滿。」
「劉洪天的股份是多少?」
「嚴澤實隻答應讓他分5%。」嚴開順說道,「劉洪天對此表示嚴重不滿。但嚴澤實並不因此而讓步,因為劉洪天沒有投資一分錢。嚴澤實是一個辦事原則很強的人,這樣他們之間免不了產生矛盾。不過,他們的矛盾外人知道的很少。」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原因嗎?」
「沒有。」嚴開順說道,「不過……」
「不過什麼?」林栗察覺到嚴開順話裡有話,忙問道。
「嚴澤實手中有一張礦產分佈圖。」嚴開順說道,「爆炸後這張圖就失蹤了。」
「什麼?我爸爸有這樣一張圖?」嚴曉春問道。
「1978年鑽井隊有位工程師住在你家,和你爸爸關係很好。工程師走時遺留了一張有關烏山嶺的礦藏圖在你家,你爸爸收了起來,他認為可能是工程師一時粗心,忘了帶走,所以想等那位工程師來要的時候再還給他。結果,工程師一直沒來。」
「後來呢?」
「當時你爸爸不知道這張圖有沒有價值。1981年大家開礦的時候,他根本沒去想開礦緻富。後來峽谷莊因環境太差不能住了,他才想到去開礦。他一個人貸款開礦,並向全村人保證賺錢,虧了他一個人賠,可見他當時對開礦是有十足把握的。」
「有多少人知道他有這麼一張重要的圖?」
「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他和我可謂親兄弟,無話不談。我今天說出來,是因為自從12年前發生爆炸事故後,這張圖再也找不到了。我懷疑是劉洪天拿走了這張圖,可是我沒有真憑實據,所以不敢對其他人聲張礦產分佈圖的事。當劉洪天的勢力壯大後,我更加不敢提及此事,生怕招來殺身之禍。」
嚴開順透漏的信息很重要,可能正是因為這張圖,讓嚴澤實丟了性命,而其他幾個罹難者不過是他的陪葬品。巨大利益的誘惑,有可能使得劉洪天在暗地裡伸出罪惡之手。那麼,林栗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隻罪惡的手挖出來。
峽谷莊的峽谷口有兩條路,南邊的一條路與烏山嶺上的公路相連,公路一頭通向山頂的北邊大大小小的煤窯,另一頭則彎彎曲曲地通向墉湖鎮。嚴曉春父親當年開的小煤窯就位於煤窯區對面的山坡上。
西邊的小路通向更深的山嶺,亦即幽靈溝。據當地的村民說,每每到了夏天的晚上,如果來到這種地方,會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音,雞叫聲、女人的笑聲、嬰兒的啼哭聲等等,聲音並不明顯,時斷時續,卻聽得人毛骨悚然。等你循聲去找,卻什麼也沒有。在拂曉或晚間,距觀察者二三百米之處還常會看到一些奇異的景象,有時,是從谷底升起一團如煙似霧的白氣,沿山體繚繞,呈之字形蜿蜒騰空;有時,是突然從地下冒出狀如八卦圖的霧狀球體,沿崖壁滾動上升,漸漸消失在山峰之中。
這裡的地勢凹凸不平,坑坑窪窪,不少地方有天然硫黃嶙峋露出地面。有人分析,死亡洞緻人喪命的原因可能是積聚在凹陷深坑中的硫化氫和二氧化碳。由於進山線路極其艱險漫長,當地村民很少接近這裡。
三人來到幽靈溝後,觀察到的山體呈紅色,林栗很快明白這兒的特殊地理環境起了作用。這兒的岩石裡含有較多的鐵元素,因此,有可能會形成巨大的磁場,磁場將千百年來人類在此地的某些活動的聲音「記錄」下來,一旦遇到適當的條件,「錄音」就會播放,這就是人們頻頻聽到怪異聲音的緣故。當然,這隻是他的猜測,到目前為止,自然界的奇異現象很多,人類的認知能力遠遠無法完整地予以解釋。
林栗進一步推測,這兒存在鋅含量較高的鋅鐵礦,這使得峽谷莊的地下水含鋅量比其他地方高很多。
聯想到白色的骷髏頭,林栗不禁興奮起來。
幽靈溝大多為荒山野嶺,荊棘叢生,山嶺稀稀落落分佈著松樹、茶樹,或者桐樹。由於沒有煤層,人們從這裡找不到快速發財緻富的方法,因此,相對烏山北嶺的人聲鼎沸,這裡可謂極為冷清。那麼,發生大爆炸之前,劉洪天和嚴澤實兩人到底因何事到了幽靈溝?這是林栗很想知道的。
往幽靈溝南邊跨過一座小山坡,便是墉湖鎮朝陽莊的林場。林場種植著一大片杉樹林。守林員是一對50多歲的夫妻,他們住在山窩處的土壞房,四周密佈著油茶樹,房頂蓋著幹稻草。由於地勢獨特,狂風吹不進,暴雨襲不到。
這對夫妻男的叫朱語科,女的叫伍雨娟。當他們三人來到守林員住處時,朱語科上山放夾捕野獸了,隻有伍雨娟獨自一人在家裡。
他們進屋時,伍雨娟正坐在陰暗的房間裡,她的頭髮稀疏,膝蓋上蓋著一件舊棉襖,舊棉襖上放著一個盛著針線的小竹筐。伍雨娟正在裡面摸索著小竹筐裡那些泛著陳舊光澤的頂針和錐子。她看到他們時沒有驚奇,沒有意外,隻是表情平淡地從舊籐椅裡站起身。直到林栗做了自我介紹之後,她的眼睛才閃現出一絲亮光,伸出手指著幾張編織的竹椅,「來,來,坐這裡。」
林栗坐在伍雨娟的身邊。伍雨娟用佈滿皺紋的手拿起一把茶壺給他們每人斟滿一碗茶水。伍雨娟的手指頭,如一個個幹癟的蘿蔔幹,粗糙幹硬,手背上那些曲曲折折的經絡裡流淌著舊事,臉上的皺紋佈滿了歲月的經曆。
據嚴開順村長介紹,伍雨娟的兒子在12年前的那次爆炸中身亡了,他們的女兒朱櫻梅又不幸一氧化碳中毒死亡。他們拒絕去朝陽莊居住,選擇住在這個地方,為朝陽莊守護林場。
「老大娘,我們來打聽峽谷莊嚴澤實的事。」許雅玲說道。
「你們想打聽什麼呢?」伍雨娟表情淡漠,「我們什麼也不知道。」
「12年前,烏山嶺發生一次爆炸,在那之前,嚴澤實和劉洪天到過幽靈溝。」
「姑娘,我說過我們什麼也不知道。」伍雨娟仍然面無表情地說道,語氣顯得比剛才更加無情和冷漠。
「難道您不想瞭解您兒子到底怎麼死的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伍雨娟提高聲調,眼淚幾乎湧出眼眶,「難道你們能還我一個活生生的兒子嗎?」
「老大娘,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如果那次爆炸是有人故意製造的,那麼,這麼多年來,兇手卻沒有受到應有的法律制裁,而且還在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您會覺得心安嗎?」
「不是說是意外事件嗎?」伍雨娟的聲音低了下來。
「根據我們的調查,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當然,要查清真相,需要收集更多的證據。」
「可是,我們住在山上,對外界的事從來不關心,又能幫助你們什麼呢?」
「您記得12年前,嚴澤實和劉洪天到過幽靈溝嗎?」
「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的。我們想知道嚴澤實為何在事發前一天到了這裡。」
「我們也不知道。」
許雅玲和嚴曉春顯得非常失望。
「老大娘,我們能理解您失去兒子又失去女兒的心情,但是,如果不查清這些案子的真相,兇手就永遠逍遙法外,得不到應用的懲罰,甚至還會去危害更多的好人,會使更多的家庭破裂。」
伍雨娟仍舊一臉漠然,根本不為許雅玲的話所動搖。
「我認為您女兒的一氧化碳中毒不是意外。」林栗說道,「要麼是自殺,要麼是有人陷害她。」
「我女兒絕不會自殺。」
「那麼,如果是他殺的話,您想想看,會是什麼樣的人要害她呢?」
「我怎麼知道!我們家雖貧窮,但我們一向與人無怨無仇,櫻梅是個老實的孩子,就這麼被害了,那些壞人怎麼下得了手?壞人為什麼要這樣呢?」說著,伍雨娟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掉了下來。
「據我們瞭解,朱櫻梅臨死前一天見了劉洪天。」
「劉洪天不會害她。」
「您為什麼這樣想呢?」
「劉洪天是她的親生父親。」
和劉洪天說的一樣。林栗心裡嘀咕著。
「那麼,您是她的親生母親?」林栗問道。
「不,她是我的養女。」
「那麼,她的親生母親又是誰呢?」
「人死了,告訴你們又有什麼用呢?」伍雨娟抹了一把淚,嘆道。
「我們想抓住兇手。」
「抓兇手與她母親有什麼關係?」伍雨娟臉上恢復冷漠,流露出一種極大的不信任,「公安部門不能解決的事,你們又能做什麼呢?」
「請您相信我們。」
「要我怎麼相信你們呢?」
三人一時無語。
「那麼,朱櫻梅以前是否有一條銀項鏈?」
「有的。她母親抱給我養的時候,銀項鏈是隨身物品。」
「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有什麼特別?就和普通的銀項鏈一樣。」
「我說的是項鏈有沒有一個X形吊墜。」林栗邊說邊比畫著。
「我沒看到。不過,她母親有沒有保留那樣的吊墜我就不清楚了。」
「她當初為什麼要把櫻梅抱給你養?」
「當年我們夫婦隻生了一個兒子就沒有生育了,因此很想抱養一個女孩。朱櫻梅的媽媽聽說後找到我,說她假如生的是個女孩就送給我們,後來她真的這麼做了。直到前段時間,我們才知道,櫻梅原來是她和劉洪天在山上偷情時懷上的,她可能怕她老公發現這個秘密,才把小孩送人。為了小孩有個好前程,櫻梅的母親悄悄找到我,央求我把櫻梅的身世告訴櫻梅,並要櫻梅去與她的親生父親劉洪天相認。我要是知道櫻梅後來會發生那樣的事,打死我也不會讓她去認這個父親。」說著,伍雨娟的眼淚又紛紛流了出來。
「朱櫻梅的母親是不是還有個十一二歲的女兒,名叫黃麗倩?」嚴曉春插進來問道。
伍雨娟一怔,低著頭沒有吭聲。
見伍雨娟拒絕談朱櫻梅的母親,於是林栗問道:「12年前嚴澤實和劉洪天來幽靈溝走了之後你們有沒有看到什麼異常的現象?」
「12年前,林場是一片樹苗,還沒有長大,那時還沒安排人來守林,所以,你的問題我無法回答。」
林栗感到極度失望,正打算告辭要走時,伍雨娟又開口說話了,「不過,我家老頭子在煤窯發生爆炸前一天上山看樹苗長得如何,曾聽到下面有激烈吵架的聲音。可我們家老頭子從不管閒事,隻要火不燒到自家頭上,外面發生天大的事,他都不會注意。」
「他有沒有聽到什麼?」
「好像有提到什麼圖的問題。據老頭子講,第二天,他又上山了,也就是發生煤礦爆炸那天,他看到有個地方有煙。老頭子回家後才知道我們的小孩也出事了。」
「煙?」林栗吃了一驚。
「對。」伍雨娟回道,並起身出門用手指著對面山下離死亡洞不遠的一個地方,「在那個地方,我們找到一個廢棄的鐵桶,鐵桶內壁充滿煙火燻黑的痕跡,似乎燒過什麼東西,有些難聞的氣味,我們費了很大的勁才把裡面洗幹淨。」
「記得當時空氣有什麼氣味嗎?」林栗問道。
「像燒焦毛髮的那種氣味。」
「那隻鐵桶在哪兒呢?」
「喏,在那兒。」伍雨娟指著放在屋角一處的鐵桶說道,「我們用它來烘烤野味臘肉。」
那個鐵桶看起來有一人高,因為鏽蝕的原因,外殼被塗上一層油漆。但內壁因長期受到煙燻,反而得到炭黑的保護,保持得比較完好。
伍雨娟提供的信息對林栗來說非常重要。現在,必須到現場勘察一番,看看是否還能找出當年留下來的微量物品。
伍雨娟提示說,放鐵桶的旁邊有一棵松樹,而且還說,洞內很危險,他們最好不要進入。
「洞內為什麼不能進入呢?」許雅玲問道。
「曾經有人進洞,點火時被炸傷。我們養的一條狗很有靈性,追捕一隻野兔時,鑽進裡面就沒有出來。反正沒有人敢進去。」伍雨娟解釋道。
「炸傷?」林栗一愣。點火能引起爆炸,意味著洞內有可燃性氣體。二氧化碳和二氧化硫不支持燃燒,隻能使燃著的火焰熄滅。當然,僅僅這兩種氣體也有可能引起爆炸,但這種爆炸發生的原因在於氣體體系處於密封狀態,受到高溫作用後急速膨脹而引起,是一種物理意義上的爆炸,與點火沒有關係。並且,在一個敞開洞口的山洞內不應該會發生這種爆炸。
林栗三人按照伍雨娟的提示,走過700米左右的石山路後,來到了那個地方。他們看到一個奇怪的石洞,洞口離地面20餘米,寬不到2米。
石洞口上面是一個突出的大石頭,像一個棚子蓋在洞口的上方。石洞口邊的石塊上刻著歪歪斜斜的八個大字:「裡面危險,禁止入內」。
「原來這就是死亡洞。」許雅玲說道。
「我們小時候到過這裡,那時候還沒有這八個字。」嚴曉春說道。
在離洞口大約3米遠的地方,他們找到那棵松樹。林栗掏出沈梅留下的圖紙一看,松樹的樹頂和圖上的松樹大不一樣,其他環境看起來相同。圖紙上的松樹是一棵很小的幼樹,經過10多年的生長已長成參天大樹。大樹下有個隱蔽的地方,由幾塊石闆構成,石闆縫裡可看出黏附有黑色的物質。林栗用手往下一摳,摳出一顆花生殼,同時手指頭上立刻沾滿黑色的物質。他放在鼻子底子聞了聞,沒有任何氣味,他從身上的背袋裡掏出一瓶礦泉水,潑上去,發現它不溶於水。當用氣體打火機湊近黑色物質時,它立刻發出明亮的火星。
「啊,是炭黑。」許雅玲驚訝道。
「對。」
「是那種含碳有機物燃燒後形成的煙沉積下來的東西嗎?」嚴曉春問道。
「是的。炭黑是一種常溫下性質很穩定的物質,可以保持數年甚至數百年數千年不變化。這個地方有炭黑,說明是煙火熏烤後的殘存痕跡。」
許雅玲突然兩眼放光地盯著林栗手中的花生殼,「花生殼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林栗一看,從花生殼上的裂縫中可以看到,裡面沒有花生肉。他剝開花生殼,裡面放著一張捲成一團沾著黑色炭粉的紙張。林栗迅速打開紙團,原來正是他要尋找的那半張圖。將兩張半圖合起來,完全可以看出圖中所畫的景象正是他們所處的位置。
林栗立即對周圍進行檢查。三人搜索周圍一大塊地方,沒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林栗思索著,不由得再看了一眼兩張合併後的圖紙,然後怔怔地盯著旁邊的松樹一動也不動。因為,圖中除了松樹之外,沒有其他東西。
「你發現什麼了嗎?」嚴曉春問道。
林栗沒有答話。
許久,林栗從背包內取出一把小鐵鍬,從松樹周圍不同地方分別取了少量土壤。之後,林栗又從伍雨娟家借來一把鋸刀,將松樹鋸下來,然後按照樹的年輪分段,每一段取一部分木材,封裝在他帶來的塑料袋,並標好年輪的序號。
「喂,你鋸松樹做什麼?」許雅玲問道。
「我懷疑松樹是當年現場的見證人。」
「什麼?」許雅玲和嚴曉春大吃一驚,「難道松樹有錄像功能,能把當年的情景錄下來?可你說隻有氧化鐵才有這個功能,沒說松樹也有這個功能。」
「有沒有這個功能,我不能肯定。」林栗說道,「不過,我懷疑縱樹坡的黑色骷髏頭骨就來自這個地方。」
「什麼?」兩人驚訝得說不出話。
「你們看。」林栗指著下面不遠處一個隱蔽的草叢,「那是什麼?」
「一個土包。」嚴曉春回道。
「不,是一個墳堆。」
「什麼?」許雅玲和嚴曉春兩人又是吃了一驚。
「一個曾經埋著死人屍體的地方。」林栗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所埋的屍體不過是一隻頭骨,但現在不在那兒了。」
「你是說這是一個空墓嗎?」許雅玲問道。
林栗點了點頭。
大家半信半疑地挖開一看,果然是空的!
「真的!」嚴曉春驚叫道,「這是怎麼回事?」
「答案很簡單。」林栗說道,「死者的頭部到了縱樹坡,而死者的軀幹已經被燒成灰。」
「什麼?」嚴曉春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推測的。可能的過程是這樣的,死者被放在鐵桶裡燒,頭部沒有燒掉,後來埋在泥土裡。隨著肉體腐爛,頭上的炭黑滲透到頭骨裡,泥土為黑色,從墓裡挖出來,便成了黑色的骷髏頭。由於埋在坑內很深,加之挖出來不久,所以轉移到縱樹坡後仍能聞到那種特殊的香味。」林栗說道。
「可是,骷髏頭上的白色物質又是從哪兒來的?」嚴曉春繼續問道。
「應當離這兒不遠,總之在峽谷莊周圍某個地方。」
「你是說,頭骨原來不在這個地方?」
「是的。對方用火焚燒,目的顯然是毀屍滅跡,可能因為某種原因,使得頭部沒有燒完,為了防止被別人發現,然後轉移到了別的地方。後來可能是兇手覺得不妥,於是又把頭顱埋了起來。」
「真令人不可思議。」嚴曉春說道。
「既然兇手想毀屍滅跡,為什麼不把頭全部燒掉,非要將頭顱留下來,而且還要埋起來呢?」
「嗯,兇手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因為頭骨遲早要被發現。」
「還有其他屍骨呢?難道全部被燒了嗎?」
「用汽油燒一具屍體,要燒成灰燼,不留下其他殘骸,在野外的鐵桶裡有一定困難,很可能通過其他方式在別的地方處理了。我們得通知古樹青派人在這一帶搜尋一番。既然頭骨是在這個地方被處理的,那說明屍骨其他部分,也會在離這不遠的地方。」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是什麼人做的呢?為什麼要這樣做呢?」一直站在旁邊好一會兒沒有說話的許雅玲插過來問道。
「這個有待公安方面的偵查。」
「你鋸下松樹做什麼呢?」
「如果真的是放在鐵桶裡燒的,那麼鐵桶裡一定放了足量的液體引燃劑以幫助屍體火化。根據這點,我想知道兇手是用什麼引燃劑焚燒屍體的。」
「松樹年輪能說明問題嗎?」嚴曉春不解地問道。
「樹木在生長過程中會吸收周圍環境中的物質。不管焚燒時用到什麼引燃劑,我想這棵樹都可能會吸收微量成分並沉澱在相應的年輪中。這樣,通過氣相色譜分析,就可以找到引燃物的成分。不過,這是我的猜想,因為我們法醫誰也沒有做過這種事,能不能靠這種方法檢測出松樹中的引燃劑我沒有十分的把握。」
「檢測出來又能說明什麼呢?」
「燒這樣一具屍體需要用到不少引燃性液體物質。隻要對當地村民當年使用煤油或汽油的來源查一查,就知道誰在當年買過大量煤油或汽油。12年前,有車的村民極少,除了開車的司機,沒有特殊用途的村民一般不會買那麼多的汽油。」
「可是,為什麼要那麼費勁燒一具屍體呢?」嚴曉春問道。
「或許兇手覺得這樣能毀屍滅跡。」
「可是,要毀屍滅跡的話,為什麼不燒盡,而要留下一隻頭顱呢?」
「你們注意到了嗎?鐵桶的長度大約隻有160釐米,很可能不夠一具屍體的長度。當屍體泡在煤油或汽油中燃燒時,有一部分屍體露在外面,不能完全燒盡。」
「沒有燒盡可以繼續燒嘛。」
「很可能最後要處理頭顱時,發生了某種意外,比如,有人來了,使得兇手中止這一進程,於是匆匆地將頭骨埋在土堆裡。」
「會不會是劉洪天幹的呢?因為劉洪天和嚴澤實吵架之後,守林員說這兒起過煙霧,還在這裡找到鐵桶。」許雅玲問道。
「你的意思,嚴澤實可能發現劉洪天要做某種壞事,要制止他嗎?」林栗說道。
「是的。」許雅玲說道。
「不太可能。」林栗分析道,「第一,這樣的話,就不存在劉洪天和嚴澤實約好一起進幽靈溝的問題,而兩個人無意在幽靈溝碰面的概率幾乎等於零。第二,如果他知道劉洪天正打算做某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回村後不會就此沉默,至少會在嚴開順面前透露一些信息。」
「難道沒有人發現有人在燒屍體嗎?」許雅玲問道。
「這種地方很少有人來,所以,選擇這種地方處理屍體,是比較理想的地方。」
「可是,屍體是怎麼弄到這裡來的呢?」
「事情得繼續調查。還有,嚴澤實和劉洪天到底來做什麼,我們得一一查出來。」林栗想起那張圖紙上留下的DNA證據。
「伍雨娟老大娘說的會不會是事實?」
「對於我們法醫人員來說,我們更多的是相信證據,而不是某一個人的說法。」
「你的意思是說,她在說謊?」
「我可沒有這樣說。」林栗回道,「我的意思是,得有證據支持她這樣的說法。」
「我們去洞內看看吧。」許雅玲指著前面的死亡洞建議道。
「我想下一次再來探洞。」林栗說道。他急於知道松樹年輪的木材能否查出他想知道的東西。
「等到下次?我們不是說好今天去嗎?」許雅玲說完,往洞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