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欲言又止

尤其是白十一、白山素等人，從小被灌輸的理念是妖族是天地精華所化，乃是上天的寵兒，可以與天神比肩的存在。

結果有一天有人告訴他們，狗屁的天神，狗屁的妖族，不過是一寵物而已。

他們頓時有種世界觀崩塌的感覺……

姜尚道：「人皇，天地氣運加身，萬邪不侵，萬法不加身，先天無敵。這就是人皇！

可惜啊……

當初是我心軟了。

紂王，當年對於外族的手段過於殘忍，我心中不忍，就想幫他們一把。」

江離道：「結果，你救了一條毒蛇。」

姜尚點頭：「是啊……當初我和文王，一起收攏了那些被紂王迫害的妖族、天神、鬼族。給他們一片棲息地，庇護他們。後來紂王越來越瘋狂了，我和文王看不下去了，就決定造反。但是憑借我們的力量不可能贏……

於是我策劃了許多事情。

最終人皇氣運分離，紂王跌落人皇皇位，死在摘星樓。

天神上位，長生永恆……

那時候我忽然發現，一切都錯了。

當天神上位後，人類落到了當初天神、妖怪、鬼族的位置。

而且這些天神被壓抑太久了，他們終於爬上去了，對於人類的迫害比紂王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就是一群瘋子，瘋狗！」

江離道：「然後呢？」

「我有罪，所以，我封了漫天的神，唯獨把自己扔下了。我跟隨李聃來到了這裡，鑄造了這座天牢……我這一生都在贖罪……」姜尚說到這，整個人都陷入了頹然的狀態。

江離拍拍他的肩膀道：「雖然你是混蛋，我也想一巴掌拍死你，但是你知道的東西讓我下不去手。」

姜尚則仰頭看著江離：「你若要殺我，隨時可來殺我。我這命……早就該斷了。」

這時候，蘇九好奇的問道：「你怎麼活了這麼久？不是說長生大道斷了之後，所有人的壽元最多一萬年麼？可是你……」

姜尚抬頭，看著蘇九，略顯迷茫的道：「像，真是太像了。」

江離想到這老頭見到蘇九的時候，反應就無比激烈，直接出手要殺蘇九。那感覺就好像是千古仇人一般，這著實讓江離有些不解。

蘇九是現代的妖怪，和上古的那些妖怪沒有什麼牽連才對。

於是江離好奇的問道：「她到底像誰啊？」

姜尚仰頭看著天花板，眼神有些迷離，嘴上自責的道：「當年……現在想想，她也不過是一枚可憐的棋子而已，可憐人啊……和她比起來，我才是最大的惡。現在竟然還有臉對她出手，真是可笑。」

江離越發的聽不懂了，撓撓頭道：「老爺子，咱們有話能不能說清楚一點？你這……繞來繞去的，繞的我心裡憋得慌。」

蘇九和蘇十也道：「老爺子，您還是直說吧。」

蘇十補充道：「既然您覺得愧對我姐姐，那還是趁早說了吧。聽您的意思，我姐姐這容貌似乎容易惹來麻煩，我們心裡有數也好趁早防備啊。」

聽到這話，姜尚微微點頭道：「也好……那就跟你們說一下吧，以後也好防備一二。」

眾人點頭。

江離他一看，大家一時半會是上不去了，乾脆，從須彌袋裡掏出幾把椅子扔給大家。

江離自己則一屁股先坐下了。

姜尚不肯坐，就坐在那角落裡，如同一個活死人的一般，佝僂著一雙眼睛，陷入回憶當中，半晌才道：「這位姑娘，怎麼稱呼？」

蘇九拱手道：「在下，蘇家蘇九。」

「蘇九……」姜尚聽到這話，瞳孔微微放大，不過最終還是搖頭道：「或許真的是巧合吧。」

聽到這話，江離心頭一顫，他隱約猜到了什麼，不過他沒說話，而是安靜的等著下文。

姜尚道：「當年，人皇在世，天下萬族臣服。後來的事情我也說過了，就不再說了。

分離人族氣運，說起來容易，但是真想要分離人族氣運談何容易？

當時我用了幾種辦法，以來是栽贓，而來是陷害，三來則是從根源起，利用人皇紂王的性格缺陷，從根本摧毀他的人皇氣運，。

栽贓，則是栽贓整個商朝，讓他們背負上不仁不義的罵名。

陷害，則是陷害那些商朝忠臣，這些人實力強大，或者掌握實權。

至於對付人皇紂王，我則邀請了當時蘇滬家的小女兒妲己入宮，以美色迷惑紂王，魅惑其心，亂起視線，甚至為禍天下。

其實當年並非所有天神和妖族、鬼族的日子都難過，都想造反的。

為了逼著他們一起造反，總要有個合適的理由。

妲己就是關鍵，他迷惑紂王心智，利用種種陰謀，最終將那些不想造反的人全都逼上了造反之路。」

「蘇妲己？」聽到這話，蘇十震驚的叫了出來。

蘇九也是一臉詫異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我像蘇妲己？」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個聲音：「狐族，自古以來都沒有蘇姓。但是來了藍星，蘇卻佔了一個姓氏。」

眾人聞言，轉身看去，只見一名老者緩緩走來。

蘇九和蘇十同時行禮道：「見過胡老爺子。」

這是一隻老狐狸，但是並非蘇家一脈，而是胡家一脈。

胡老爺子之前也被關押了，但是江離一腳踹的整個監獄都炸開了，他那邊也露出了縫隙，自己也就脫困了。

聽到這邊的聲音，胡老爺子順著聲音走了過來，聽到了一些東西，也看到了姜尚。

聽到關鍵的地方，忍不住開聲了。

蘇九道：「老爺子，您的意思是……」

胡老爺子道：「根據我胡家的記載，我們狐族自古都姓胡，沒有姓蘇的。後面的記錄就斷了，再續上就是藍星上的記錄了。

這裡，多了一個蘇姓。

所以這麼多年，我們並沒有接納你們，排斥你們。將你們從南方驅趕到了東北徒太山裡，過著苦寒的日子。」

「你們從頭到尾，都沒把我們當族人……」蘇十苦笑道。

胡老爺子點頭道：「是……因為在外面的所有狐族的歷史記錄裡，就沒有蘇姓的狐族。」

「那這一次，你為何帶著胡家人過來？」蘇九問。

胡老爺子道：「因為藍星回歸了域外，因為江離去了東方，因為……種種原因。狐族已經夠弱了，再分化下去，怕是要絕種了。所以我來了……」

江離給胡老爺子扔了把椅子過去，胡老爺子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來，繼續道：「聽了這位前輩的話，我忽然明白了。你們的確是狐族一脈，而且是純血狐族。你們的先祖應該就是那位蘇妲己！」

聽到這話，眾人愕然。

江離忍不住道：「蘇妲己不是狐狸精冒名頂替的麼？」

姜尚搖頭道：「尋常女子如何能魅惑的了人皇紂王？紂王性格堅毅，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撼動的。蘇護一家，本就是狐族！否則我為何去找他們？你知道的，怕是道聽途說的吧？」

江離有些臉紅了，他那裡聽人說過，只是看看多了而已。

說到這，事情就屢清楚了。

蘇家是蘇護、蘇妲己的後代。

可是，既然蘇妲己是姜尚找去的，那應該是自己人啊，他為何要對蘇妲己動手？

江離發問。

姜尚歎息道：「蘇妲己去了，但是最終卻違背了我的意志。大戰到了中期，她臨陣反戈，不但沒有魅惑了紂王，反而被紂王征服了。幫著紂王對付我們……不少人死在她的手裡，剛看到她的時候，我的腦袋還不是很清醒，下意識的出手……

現在想想，她比我想的更遠，做的更好。

真要比起來，我才是罪人。

罪過，罪過啊……」

江離琢磨著，或許這就是為什麼青牛少年東來，卻帶著狐族的根本原因吧。因為蘇家一脈，並非惡人！

姜尚道：「李聃的想法，比你我都更遠。」

「哎，你是元始天尊的弟子。那李聃應該是你師伯吧？他不是太上老君麼？」江離問。

姜尚點頭道：「是……當年盤古開天，人族建立。盤古體內走出三個少年，李聃、原始、通天。」

不過三人在不斷的輪迴中，尋找一個未解的答案，所以才會有時顯化，有時不再。

當年人族之亂的時候，三人就在輪迴中，所以才沒能出手鎮壓。

否則他們全盛時期，天下無人敢造反。

亂了十幾年，三人回歸，見人族如此模樣，大怒之下哪怕還沒有恢復力量依然殺向了天庭。

後來的事情你們應該都知道了……

眾人聞言，微微點頭，一陣歎息……時也命也，又或者，天神算計了太多，太多……

江離本想再追問一下輪迴的事情，但是想到姜尚之前所言，也就放棄了。因為姜尚的確說不清楚輪迴的事情……

姜尚說到這，乾咳兩聲，口中咳出了一片鮮血。

江離皺眉道：「你受傷了？」

姜尚搖頭：「死不了……我這身體，是贖罪的，哪能那麼容易死了。」

江離問道：「你還沒說你為什麼能活到現在呢。」

姜尚歎息道：「因為我體內有一段長生大道！」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尤其是江離，他從東到西，見過了無數人。這些人無論是一國帝王，還是一方霸主，又或者是一族之長，無一例外全都在追尋長生大道的下落。

就連域外的卡爾也是如此……

江離一直以為，長生大道在千莫的體內，萬萬沒想到，姜尚體內竟然也有一節長生大道！

難怪他能活這麼久……

姜尚見眾人的表情，就知道大家在想什麼，乾笑一聲道：「一個人的長生，那不是長生，那叫贖罪。」

江離看看四周，陰暗潮濕，別說吃的了，呼吸都帶著一股子惡臭。這種地方長生，還真是贖罪……

姜尚道：「我體內的並非完整長生大道。

長生大道、時間、空間、永恆等都是大道最頂端的道，這些大道並非一條那麼簡單。而是眾多大道交織而成……

長生大道就有三千道，我體內的不過是其中一條的一截而已。

所以，我只能自己長生，看著其他人隕落。」

江離聽到這裡，皺眉道：「三千長生道？可是……傳說中，李聃斬斷了長生大道，所以……」

姜尚看著江離道：「所以，天下無長生對麼？」

江離點頭。

姜尚忽然笑了：「你們該走了。」

江離等人皺眉，蘇十激動的道：「老爺子，你不能直說一半啊，後面的你倒是說啊。」

姜尚搖頭：「有些東西，我不能說。你們聽我一句話，這天地棋局中，無為就是最好的結局。不知道，對你們來說更好……」

說完，姜尚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起來，然後消失了。

江離果斷出手，結果發現，四周空間內竟然沒有任何姜尚的氣息！

反倒是地上，多了一抹灰燼，似乎是靈符燃燒的結果。

「不是真身。」胡老爺子道。

江離摸著下巴道：「媽的，管他是不是真身，只要知道他在這裡，我還不信我揪不出他來。」

江離說完，一拳轟在地上，整個牢籠都在晃動，大地崩潰中，一枚枚符文亮起。

跟著虛空中傳來姜尚的聲音：「這牢籠毀了，我也就死了。你們不用找我了……我就是這牢籠。」

眾人啞然……

誰也沒想到，最後竟然是何種結果。

眾人愣神的時候，牢籠快速的自我修復，幾個眨眼的功夫，就恢復如初了。

「我答應過李聃，會在這裡贖罪。所以化身為牢籠，可囚禁天神，鎮壓一切妖魔鬼怪。日後若是有難……嗯……你除外。」說到這，姜尚一頓。

顯然你除外這三個字是對江離說的，江離的強大，讓姜尚都有些摸不清吃不準，但是可以肯定，他不是江離的對手。

江離擦擦鼻頭：「老爺子，你這還搞歧視啊？」

姜尚沒搭理他，對其他人道：「該說的，能說的，我都說了。散了吧……」

從地下出來，幾個人都有種夢遊的感覺。

就在這時，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將眾人喚醒了，抬頭看去，只見遠處火光沖天。

今天四更，還有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