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雲奇 - 大明好國舅 - 穿越架空 - 免費小說 - 冰楓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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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章 雲奇

大明好國舅 by 宇丑

2020-3-3 20:04

咚咚咚……

臘月裡天短,才剛剛到酉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扶著欄杆的雲奇看看最後的一絲餘暉被吞沒轉身進了門樓,用嘶啞的對著負責把手西華門的千戶稟告道:「張千戶時辰到了,請您下令關門吧。」

在城門樓子裡頭打了一個下午盹的羽林衛千戶不耐煩的道:「本官又不是聾了沒聽見還用你說!」

千戶伸著懶腰出了門樓大喊了一嗓子,「關宮門!」

雲奇跟著出來督促道:「宮門事關皇宮安危,千戶還是親自督查比較好。」

「知道了!」千戶皺著眉哼了一聲晃悠悠的下了門樓,雲奇緊緊的跟在身後,兩人一同到了門洞裡。

宮門在眾侍衛推動下緩緩的閉合,隨後便上門栓落鎖鑰,整個過程雲奇都一眨不眨的盯著,直到侍衛把兩把鑰匙中的一個交到他的手裡,才算鬆了一口氣。

「下官去元生公公那裡交鑰匙了,您手裡這把也早點給韓都督送去,上次許千戶就誤了時辰被砍了腦袋。」

「雲公公只管去忙自己的就好,本官的腦袋不用你操心!」

雲奇也不言語,把鑰匙緊緊的攥在手裡轉身就走,出了門洞依稀聽得那張千戶在罵「閹人」「沒根兒的東西」「雜種」。

雖然雲奇對於這樣的話早就免疫了,可他何嘗想當個閹人?

雲奇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是漢人、蒙古人還色目人,或者都是。反正從他記事的那一天起,他就是蒙古老爺家裡的奴僕,是廚房裡負責燒火的老婦,用剩飯剩菜將他養大。

後來老婦死了,他便是一個人,雖然每天跟在少爺身邊做小廝,可少爺似乎沒有把他當人看。他就這樣的苟且的活著,直到十四歲那年碰到了阿香,他才覺得自己的人生有了追求。

阿香不是很好看,但是做得一手的好針線,他的鞋襪都是阿香給做的。雲奇捨不得穿,睡覺前抱在懷裡夢裡就會夢見阿香,有時候第二天醒來,褲襠裡面會濕濕的,那種滋味實在難以言說。

他更加慇勤的服侍少爺,希望少爺以後能把阿香許給他做老婆。好夢終究還是要醒的,那天他給少爺送醒酒湯的時候,卻看見阿香被少爺扒的光光的摁在床上。

阿香哭喊著要自己救他,可少爺卻像狼一樣怒吼著讓他滾,他就像是一條狗夾著尾巴跑了。後來阿香就投井了,雲奇知道害阿香死的不僅僅是少爺還有他,也許他的原因更大一些。

之後他就和那天晚上一樣,像狗了一樣的活著,見了那口井就遠遠的繞著走,再也不敢抱著阿香做的鞋子睡覺,可是阿香還是常到她的夢裡來,再沒有那種難言的幸福滋味兒,每每醒來心頭只有滿滿的悔恨。

沒多久廣東行中書省左丞何真老爺的兵衝進府裡抄家抓人,自己就趁亂把磨了很久的半把剪刀送進了少爺的心窩,那是阿香從前做針線活用的剪刀。

他被抓了,不是因為他殺了少爺,而是因為他是蒙古老爺家的奴僕,這才知道天下已經改朝換代,坐江山的是淮西的朱皇帝。

他和一些少年孩童被押到了應天進了皇宮,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時,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掙扎哭嚎。一個沒鬍子黑臉大叔問他為什麼不哭難道不害怕嗎?雲奇只告訴他自己喜歡的姑娘死了,留著子孫根根也沒用。

那位大叔拍拍他的肩頭說他是好樣的,親自給他灌了一碗藥便什麼都不知道了,等他疼痛醒來子孫根根果然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麥稈。

煎熬了大約半年時間,等他完全習慣蹲著小解的時候,他被送到了那黑臉大叔的跟前,才知道這位大叔是宮中的大太監,而他則成了大太監的徒弟之一。

在其他的宦官眼裡雲奇是幸運的,雲奇卻沒有感觸,從他殺了少爺之後他就覺得自己可以了無遺憾的去死了。

師父很器重他教了他很多的規矩,讓他跟在身邊一起伺候皇帝,看似風光其實是個苦差事。都怪皇帝太勤勞,卯時起床常常忙到深夜,進了後宮還要在妃子身上操勞,每每都累得吭哧吭哧,雲奇都慶幸自己那話兒被割了。

一晃數年,原本他以為生活會這樣持續下去,直到某一天接師父的班,等皇帝死了再伺候新的皇帝。直到某一天他起床後發現自己平常穿的鞋子靴子沒有了,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可也不能光著腳丫子去伺候皇帝,這樣會死的很慘,他不希望自己面目全非到陰曹地府裡面去見阿香。

虧得阿香給自己做的鞋子還在,他保存的很好,簇新得像是剛剛做出來。他踮著腳尖趕去謹身殿伺候皇帝,可是滂沱大雨還是讓他的鞋子濕的透透的,每一次踩在雨水裡他的心就會抽搐一下。

皇帝沒有如往常一般坐在龍案後面批奏折,而是站在店門外望著瓢潑一樣的大雨一臉焦急的跺腳。

他簇新的鞋子引起了皇帝的注意,皇帝十分的憤怒,「淮河大水百姓淹死餓死無數,狗閹人如此驕奢竟穿著新鞋在雨水裡奔走,該死!」

雲奇不明白,淮河發大水和他有什麼關係,而且他的鞋也不是新鞋,已經做好很多年早就不合腳了。

沒有人聽他解釋,威武的大漢將軍立刻把他按倒在地,把手裡的武器在他身上使勁的招呼,若不是師父求情他肯定會被打死的。

師父讓人好好照看他,還請了御醫給他診治,他對師傅無比的感恩。直到有一次一個師弟酒後說露了嘴,他才知道一切都是師父安排的。

原因無它,只因為自己太能幹了,皇上讓自己做的差事越來越多了,他相信這話是真的,不然師父為什麼要笨手笨腳的小黃代替自己呢?

他不埋怨師父,畢竟師父還是給過他溫暖的,聽說師父還有一個兒子在皇家書院讀書,以後是要當官老爺的,師父少不得皇上跟前的這份差事。

只是雲奇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喊過他師父,而是叫他元生公公。元生公公也沒有虧待自己,沒有打發他去浣衣局或者惜薪司做苦差,而是做了西華門的內使,是有品級的宦官,只需要每天監督宮門開關就好,算是最輕鬆不過的活計,他求之不得。

雲奇到了謹身殿,發現元生正等在殿門處,他把鑰匙捧在手裡遞了上去,「西華門已經落鎖了,請公公查看鑰匙。」

元生仔細的檢查了鑰匙,便放進小盒子裡面交給小黃,對雲奇道:「咱們好久都沒有說過話了,走,陪師父喝兩杯。」

「公公不用伺候皇上嗎?」元生下意識的往殿裡瞥了一眼,只見皇帝正坐在龍案後面和錦衣衛的韓都督說話,至於說的什麼便聽不清楚了。

「不礙的,有小黃在!」元生拖著雲奇進了配殿的廡房,桌子上擺著幾個小菜,都是雲奇愛吃的,從前他們也常常這裡飲酒說話。

「吃吃吃,這都是你愛吃的,師父專門讓御膳房做的,御膳房換了廚子不知道還合不合你的口味。」

「那雲奇便不客氣了,公公先請!」

當下兩人邊吃邊喝說說從前的舊事,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已經是面酣耳熱,雲奇趁著酒勁直接問道:「公公今日叫下官過來該不是只為敘舊吧,若是有差事您直接吩咐就是。」

元生歎了口氣道:「那師父可就直接說了,你可聽清楚了,半點錯漏也出不得……」

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廡房的被打開,雲奇緩步走了出來,扭身對元生道:「公公留步,雲奇這就回去準備了。」

元生點點頭道:「嗯,師父從前有對不起你的地方,莫要恨我。」

雲奇怔了怔笑道:「雲奇再叫您一聲師父,請實言相告徒兒,我會死嗎?」

元生搖了搖頭一臉無奈道:「不知!」

「呵呵……雲奇明白了,告辭了元生公公!」雲奇一拱手扭身而去。

元生呆立良久,直到有一點冰涼落在臉上,抬頭望去只見鵝毛大雪從夜空之中飄落,他雙手合十道:「瑞雪兆豐年,阿彌陀佛!」



第708 胡惟庸反了

天還沒有亮雲奇便早早的起身,洗漱穿戴整齊,從溫暖的被窩裡取出那雙被焐得暖暖的鞋子穿在腳上,自己腳似乎又大了一些有點緊,畢竟這是按照他十四歲時的尺碼做得。

打開房門只覺得寒氣逼人,雪下了一夜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昏暗的天色之中仍舊能感覺銀亮亮的一片。

雲奇拿過一把稀疏的掃帚,一下下的掃出一條路來,一直掃到甬道邊上。他回頭望了一眼,屋內的油燈還亮著,微黃的光從窗紙透過來,帶著淡淡的暖意,雲奇笑了笑,沒有如往常回去吹熄而是扭身離開,似乎他很快就會回來。

甬道的雪已經掃乾淨了,依稀還能聽見別處傳來的沙沙的掃地聲,一個小宦官腳步匆匆差點沒有撞在他的身上,「對不住了雲公公,我不是故意的。」

「小柱子你這著急忙慌的是要去幹嘛?」

「娘娘在前頭給咱們這些掃雪的下苦人發冬衣棉鞋裡,還有熱騰騰的臘八粥暖身子,去晚了可就沒有了。」

「那就趕緊的去,還愣著做什麼。」

「哎!」小宦官應了一聲,快步消失在甬道中。

穿過甬道轉個彎兒,果然就見火把通明,一個個的宦官坐在牆根膝蓋上放著的冬衣棉鞋,手裡捧著冒著熱氣的黑陶碗哧溜哧溜的喝著。

一旁的草蓆上堆得高高的冬衣棉鞋,宮女正給宦官挨個的發放,旁邊的大鍋滿滿的臘八粥,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皇后端立在一旁監管著這一切。

從皇后身邊經過的時候,雲奇磕了個頭起身要走,就聽見皇后在叫他,「是雲奇嗎?」

雲奇忙停住腳步,轉過身低著腦袋回道:「正是奴婢!」

「昨夜下了大雪,城裡的乞丐定然難熬,本宮準備讓人給他們施粥發些冬衣,你是個伶俐人,本宮想讓你去打理這事兒。」

「娘娘恕罪,奴婢今日還有旁的要緊事,怕是應不了娘娘的差。」

「無妨,去忙吧。慢著,大冷天的怎麼穿個單鞋,也不怕把腳趾頭凍掉了,綠兒拿一雙棉鞋過來。」

很快便有一雙新鞋子遞到了雲奇的眼前,雲奇對於旁人的好意從來都不拒絕,伸手接過鞋子放在地上,磕頭謝了恩這才離開。

今天的謹身殿似乎比尋常嚴密的多,周圍站得滿滿的錦衣衛,他更是不得靠近,想必和今天他要做的差事脫不開關係。

等了好一會兒,只見皇帝出了謹身殿前往奉天殿去上朝了,小黃才把鑰匙給他送來,「師父說了,你務必要把事情辦好,不會虧待你的至少是個少監,到時候雲公公發達了,可不要忘了我。」

「自是不會!」雲奇笑了笑,接過鑰匙便去西華門和負責守門的張千戶一同開了宮門,便到門樓上守在炭盆旁邊等著。

張千戶的手下賣了早點過來,雲奇不客氣的抓了一個燒餅就大吃大嚼,張千戶不悅的道:「誰讓你吃老子的東西!」

雲奇抬手扔了一錠一兩銀錁子,「不白吃你的!」

張千戶伸手接過來,笑道:「今天倒是大方,像個爺們!」

雲奇也不回應,他靠在窗前從後窗打開一條縫隙盯著燈火輝煌的奉天殿。

時間緩緩流逝,天色也漸漸的亮了起來,站在門樓上偌大的皇宮盡收眼底,恢弘壯觀,此刻紅牆白雪的相互映襯更是好看。

這是他生活多年的地方,馬上要走了心中竟沒有半點的留戀,反而對即將到來的死亡隱隱的有幾分的期待。

百官依次從奉天殿裡出來,卻不回衙門而是列隊站在漢白玉的石階下面等著,不多時就見皇帝從殿中出來上了車攆,在百官的簇擁下緩緩的朝著西華門而來。

「來了!」雲奇從腰間取下一個鑲口的小葫蘆,拔掉塞子便透出一股濃烈的酒氣,他只一口就喝了個乾淨,轉身出了門樓,手扶著欄杆向外眺望。

目光越過皇城的宮牆,便又是另外的一番場景,白雪皚皚,炊煙裊裊,一場大雪並沒有讓在城中變得清冷,反而比平常熱鬧了,家家戶戶都有人出來沿街掃雪,小孩子拿著雪球追逐打鬧,貨郎也趁機兜售馬家鋪子裡新出的針織圍脖和手套……

這才是雲奇所嚮往的,可是命運不是讓他做蒙古老爺的奴僕,就是做漢人皇帝的宦官,他注定了得不到這一切。

胡惟庸的宅子很大,即使隔得很遠也能瞧得見,只是樓宇房屋重重疊疊,從這個角度根本瞧不見裡面有什麼。雲奇嘴角微微的翹了翹,嘀咕道:「有你陪葬也是值了!」

「張千戶!張千戶!」一個守門的侍衛大喊著衝進門樓,「張千戶,皇上儀仗朝著西華門過來了!」

「皇上這一大清早的就要出宮?這個時辰不是應該下了朝在用早膳嗎?」

「屬下聽那傳信的宦官說,皇上要去胡丞相府上看祥瑞呢,說是他家出了醴泉。」

「什麼裡泉外泉的,俺又不懂,都趕緊的讓兄弟們列隊迎駕,都他娘的給老子精神點!」張千戶看看扶著護欄發呆的雲奇道:「雲公公你還不下去迎駕?」

「你自去,不用管我。」

「奇了怪了,平常這種事你最上心今天這是怎麼啦,回頭皇上若要懲治你可莫要怪我!」

雲奇低著腦袋看著下面,很快皇帝的儀仗便從西華門裡出來了,打頭的是一隊錦衣衛,接著便是打著傘蓋、羅扇、大纛的數十人,這已經是最簡化了的,若是全套的儀仗,怕是得走上半個上午。

隨後便是皇帝的御輦,手持金瓜的大漢將軍在左右重重護衛,百官緊隨其後,最後又是一撥的錦衣衛壓陣。

門樓下面張千戶已經帶著屬下跪地迎駕,門樓上的雲奇依舊站著,盯著皇帝儀仗浩浩蕩蕩的往皇城的西安門而去。

西華門和西安門在東西方向的同一條直線上,但是卻隔得很遠,按照元生的吩咐,雲奇需要在皇帝即將出西安門的那一刻將皇帝的車攆攔住。

他站在門樓上,看著皇帝的車架大約走到了兩門中間的位置,便沿著石階往下走,張千戶正帶著屬下上來,「皇上都走了你倒是下來了!」

這個時候雲奇豈會和他廢話,只低著腦袋徑直往下走,張千戶卻感覺面子無光,也不知道哪根搭錯了,突然間伸出了一條腿。

石階本就狹窄,雲奇猝不及防被絆了個正著,輕呼一聲就翻著跟頭滾了下去,摔在地上一時動彈不得。

「一個閹人整天的板著臉給誰看,摔死活該,莫要理他!」張千戶哼了一聲,大搖大擺的上了門樓,若是到明末他敢這麼對待九千歲的徒子徒孫,下場一定很慘。

「噗!」雲奇吐了口血出來,摔的這一下差點讓他把舌頭都咬掉了,渾身也是無一處不疼,可想起元生交代的事情還是踉踉蹌蹌的起身,朝著皇帝的車攆追了過去。

剛才摔那一下耽擱了他不少的時間,原本算好的時間一下子便緊張起來,雲奇可謂是用盡全力在奔跑,放佛阿香就在前面等他。

他跑得飛快,兩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一個壓後的錦衣衛想要把他攔住,卻又被旁邊的人制止。

他成功的越過錦衣衛,在百官的錯愕注視中衝向皇帝的御輦,他張口大喊發出來的聲音卻是含混不清,大漢將軍似乎沒有想到有人會在皇城內衝撞聖駕,一邊護住車架一邊高喊刺客。

至於那些個機靈的,趕緊衝上去將雲奇按倒在地施以老拳,這可是遇而不可求的護駕之功,不要才是傻子。

被揍得碧青臉腫的雲奇,立刻被押到御輦的前頭,老朱掀開簾子站在車攆上,看了看眼前的情景,道:「鬆開他。你……不是雲奇嗎?是誰給你的膽子阻攔朕的車架!」

「胡惟庸反了!」這是元生囑咐自己務必要說的話。

不知道是舌頭傷的厲害,還是剛剛經歷了劇烈運動氣息不穩,雲奇嘴裡發出來的聲音含混不清根本無法分辨。

一個心急的大漢將軍呵斥道:「皇上問你話呢,嘰裡咕嚕的說什麼!」說著手裡的金瓜就敲在了雲奇的後背上。

估計這大漢將軍也是頭一次用金瓜錘人,掌握不住力道,跪著的雲奇被錘得撲倒在地,一口鮮紅的血液直接噴在潔白的雪地上,身體劇烈的抽搐著,可卻滿臉笑意,嘴裡喃喃的道:「阿香,我來了!」

元生狠狠的瞪了那大漢將軍一眼,忙趴到地上把耳朵湊到雲奇的嘴邊,「你說什麼?胡惟庸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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