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密談
大明好國舅 by 宇丑
2020-3-3 20:04
淒慘的嚎叫充斥著整個中書省,官員們飯也不吃了,一個個伸頭探腦的往這邊瞧,幾個兵丁八成是受人指使,小心翼翼的湊過來,待看清楚裡面的情景,驚訝於馬度的殘暴,不敢上前勸阻。
馬度把凳子扔到一旁,稍稍喘勻了氣對幾個兵丁招招手,「你們幾個人把他抬走吧,記得到各個公事房門前轉一圈。」
兵丁們倒是聽話,口裡陪著罪,將地上抽抽的劉騫抬走,馬度這才整了整衣冠重新的坐下,「汪相咱們接著喝酒吧。」
汪廣洋手一哆嗦,「喝,接著喝!呵呵……玄重到底是在軍伍上歷練過的,手上功夫還真是了得,老夫今天真是開了眼界。」
「汪相取笑了,晚輩不過仗著人高馬大欺負人罷了,不說這個,咱們喝酒,喝酒。」
馬度跟汪廣洋喝了一個下午的酒,眼看著天色不早,就拉著已經酩酊大醉的汪廣洋起身出了公事房,準備放衙。
老汪走路一搖三晃,嘴裡還不聽的嘟嘟囔囔,「這群混賬,平常怠慢老夫,看不起老夫,玄重今天你可替老夫出了一口惡氣。」
老汪一邊走一邊敲打著自己的胸脯,「玄重啊玄重,你不知道老夫這些年在中書省有多麼的憋屈……你看什麼看,當心老夫叫玄重收拾你!還跑,你給老夫回來,哼,無膽鼠輩!」
這老頭真的是喝醉了,他的小廝和車伕把他扶上車的時候還罵罵咧咧。
等汪廣洋的馬車走了,馬度對張五六道:「我還要到宮裡一趟,你讓癟頭把馬車牽過來等著。」
按照老朱的吩咐,馬度再次的進了宮,老朱只抬頭看了馬度一眼,吩咐道:「把殿門關上,給他搬個凳子。」
「陛下您叫微臣來,還有什麼吩咐。」
「沒看見朕正忙著呢嗎,忙完了再與你說話。」老朱低下頭繼續的批折子。
馬度只好乾坐著喝茶,一炷香的時間都快過去了老朱也不說話,眼瞧著天都快要黑了,老朱才道:「時辰不早了,你不走還等著朕留你用飯嗎。」
「哦,那微臣告退了。」殿門緩緩的打開,馬度躬身退出殿外,往外走的時候碰見了正跟著小宦官入宮的胡惟庸,總算是明白老朱把他叫來原由。
雖然他和老朱什麼都沒說,但是胡惟庸不知道,他定是認為馬度是在找老朱匯報情況呢,心裡頭以為馬度背後老朱的影子,定會越發的慌亂。
剛剛的出了洪武門,便碰上了齊泰等一干書院的學生,聽說馬度當了中書省的左丞便前來道賀,說幾人湊了錢請他到秦淮河喝花酒,另外則是表忠心說是準備給馬度當幫兇,助他在朝堂大展拳腳。
這在馬度的預料之中,若是他們不來才不正常,鄉黨和師生可以說是官場上天然的盟友。尤其是師生關係,若是學生背叛了老師會被人戳脊樑骨的。
可馬度是有良心的,他不會帶著這些個小貓小狗的面對老朱這頭魔龍,一通臭罵就把一干人攆走,坐上馬車徑直的出了城。
「哦?他沒和自己的學生聚會?也沒有去魏國公府、鄭國公府?他這是準備單打獨鬥了。」老朱隨手就把韓成遞上來的紙條撕的粉碎。
元生在一旁笑道:「國舅爺還是有兩下子的,韓都督不是說他一巴掌就把人給抽倒在地了嗎。」
「就這你還替他說好話,他說自己是一把菜刀,朕看他還是一把生銹的破菜刀。」老朱把指節捏得卡啪作響笑道:「不過這簡單粗暴的手段朕喜歡。」
「有道是狠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國舅爺這是以力破巧呢。」
老朱反倒是眉頭一皺,「讓朕沒想到的是一個侯爵三拳兩腳就能鎮住中書省,你們覺得是不是勳貴的地位太高了些。」
韓成道:「陛下仁德厚待功臣,百官自然也更加敬重。」
「奴婢可不這麼認為,那汪廣洋不是也是勳貴,到了中書省可不敢耍橫,國舅爺有您在背後撐腰,凡事自然有膽氣。」
「沒錯,有朕給他撐腰哩。」老朱又對韓成道:「讓你的人盯緊了胡惟庸,他心裡不安,今天晚上必定到李善長府上問計,最好能夠探聽出來他們說了什麼。」
韓成面露難色,「恕微臣無能,胡惟庸與李公說起緊要的事情,常常都要去密室,這個怕是探聽不出來的。」
「無妨,讓你的人不要暴露才好,朕就是猜也猜得到他們說了什麼。」
老朱神機妙算,其實胡惟庸見老朱從皇宮裡出來就直奔韓國公府了。
他剛才去宮裡去告狀,正碰上馬度出來,馬度的表情卻十分的輕鬆似乎沒有挨罵。果然他進殿之後皇上雖對他好言安撫,卻決口不提處置馬度的事情。
在衙門裡毆打同僚是很惡劣的事情,他胡惟庸也只敢在路上毆打而已。
老朱再明顯不過的偏袒包庇,讓胡惟庸惴惴不安,不等天黑就去了李善長府上。
李善長是他的鄉黨又是姻親,他胡惟庸能有今日顯赫的地位,少不得李善長提拔、推薦和幫扶,當然他也沒少往李府送了銀子。
可要說他是李善長的門徒也不全對,他能坐穩宰相的位子也少不得老朱的寵信。他是李善長權勢的延伸,亦是獨立的個體,總之兩人的關係很微妙。
李善長年紀大了脾胃不太好,縱有萬貫家財,晚上也不過是一碗百合銀耳蓮子湯而已,若是山珍海味大魚大肉這一宿便不用睡了。
李善長秉著食不言寢不語的精神,慢條斯理的將碗裡的最後一顆煮的鬆軟的蓮子咽進肚裡,用帕子擦了擦嘴這才道:「老夫的飯不喝你的胃口嗎?記得你從前挺愛吃的。」
胡惟庸將手裡半碗湯放倒桌上道:「實在是有要事向您討教。」
「你也是當了多年宰輔的人了,怎得這般沉不住氣,不能把飯吃完了再說,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
「李公此事非同尋常,昨日皇上突然……」
「噓……」李善長對書房裡服侍的丫鬟僕役道:「你們都出去,好生守著莫要讓人進來。」
等人都出去了,李善長這才起身拿起桌上的燭台,緩步走到書櫥邊上,在書櫥上慢慢的摸索著。
「李公以您的地位和威望何須這般小心。」
「正是因為地位高聲望隆,才更該小心,事涉天子怎麼能當著丫鬟僕役的面宣之於口,你太不謹慎了,當心禍從口出。」
卡啪一聲輕響,書架輕微的晃了晃,李善長輕輕一推就挪到一幫,露出一扇看起來十分厚重的門,李善長輕輕的推開舉燈進入,胡惟庸緊隨其後,隨手把門拴上。
密室沒有窗戶,舉頭也是看不見瓦片,而是一層厚厚的木板,很是嚴密,但是裡面的陳設很簡單,只有一個書桌還有幾張椅子,看來平時在這裡說話的不止有兩人。
李善長在一張椅子上坐下道:「說吧,到底是又碰到了什麼難處。」
胡惟庸也不廢話,當下就將這兩日的事情,詳細的給李善長說了。
「李公,姓馬的來勢洶洶背後有皇上撐腰,皇上究竟要做什麼,莫非是想廢了我,讓姓馬的接我的位子。」
李善長不屑的笑了一聲,「你糊塗,皇上讓誰做宰相也不會讓他做,他可不是個尋常的外戚,你想多了。」
胡惟庸追問道:「那皇上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多半不是要廢你,別看你勢大可皇上要想廢你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何必拐彎抹角。」李善長沉吟了一會兒又道:「前些時候因為你擅殺人命,皇上在朝堂敲打了你一番。你不知道悔改收斂近日又張揚起來,這才派他來中書省。他不救你的兒子,你讓人射殺他的愛寵,你們彼此生了仇怨,他來了中書省自然與你為難,多半也是皇上在變著法的敲打鞭策你。」
胡惟庸一臉疑惑,「是這樣?哦,李公以為是下官讓人射殺姓馬的愛寵嗎?」
李善長皺眉反問道:「莫非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