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馬老爺
大明好國舅 by 宇丑
2020-3-3 20:04
胳膊何曾擰得過大腿,在朱棣的面前郭老頭頂多算是個手指頭,眼下手指頭頗有些不甘心,不住的用指甲撩撥著大腿。
「殿下,老朽少時頑劣不堪,實在不曾學得曾祖半點的學識,你就饒了老朽吧。」
朱棣不耐煩的甩了甩手裡的鞭子,「莫要再聒噪了,當真以為我不敢打你。」
老頭聞言很乾脆的一閉眼睛一挺脖子,擺出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模樣。
馬度拽過老頭的馬韁,拉到自己身邊道:「我這外甥脾氣暴躁,剛剛在遼東殺了十幾萬蒙古人,他可不吃你那一套,當真會打你的。」
郭老頭苦著臉對馬度道:「侯爺,老朽真的在曾祖跟前發過誓的,更何況老朽老邁,一身的毛病當真不堪驅使。」
「不老不老,這不還是騎得動馬嗎?有毛病也不怕,實不相瞞本侯就是個大夫,你有毛病咱們可以慢慢調理,再說誰也沒叫你當官呀。」
郭老頭來了精神,「當真不讓我做官?」
「你若是願意,就來皇家書院教教書就好,那裡有很多和你一樣的倔老頭,千萬別跟我說你不懂學問,家學淵源半點都沒有學到,你的那些小孫兒都是無師自通的。」
「當真不用當官,總算不用違背誓言了。」老頭似乎長處了一口氣,似乎這誓言並非是他虛言哄騙,不明白這郭守敬為什麼不當子孫後代當官。
「至於你的兒孫我就不敢保證了!千萬別說不讓,你回頭看看你的兒孫,他們滿臉的笑容不是裝出來了,他們知道去了應天就有好日子過,能吃得飽穿得暖,不用再忍饑受凍。
看看你的兒子,自打出了門就一直繃著個臉,其實心裡最高興的就是他了,和你的孫兒自幼窮苦不同,他可是錦衣玉食長大的,作為家裡唯一的成年男丁,這些年受苦最多的也是他吧,看看他瘦的都快沒人形了。
你要遵守和郭太史的誓言,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又何必拉著全家人跟你受苦,作為長輩您就不心疼嗎?
你可知道在有郭太史親自改制的十二種天文儀器,就在書院裡頭卻沒有人懂得如何使用,你就忍心它們風吹雨打嗎?
……」
老頭眼睛已然泛紅,哽咽的打斷馬度,「老朽慚愧,侯爺不必再說了,到應天全憑您安排就是。」
「嘿嘿,想通了就好!您可有其他族人的消息?」
「當年北平城破不久,族人便四散逃離,老夫帶著家眷走走停停一直到了魯南,直到長子病逝,又碰上官府分田,便在安定下來。其他的族人到底去了哪兒,老朽一點音訊也沒有。」
郭老頭歎了口氣接著道:「其實你找到他們也是無用,曾祖為官六十載,就像是其他的官宦之家一樣,族中多紈褲子弟,吃喝玩樂倒是在行,曾祖的精深的學問卻無人繼承,老夫也不過學得一星半點而已。」
「不妨事,有他老人家的手稿在,日後可以慢慢研習,我再給您找些聰明的學生,到時候編撰成冊傳之後人供人敬仰。」
「曾祖九泉之下定也能瞑目了!」
跟郭老頭一番長談之後,總算是將他穩住,沒有再生什麼蛾子。
出了魯南經徐州、揚州,到了應天時已經過了正月十五,在渡口換了船,迎著南風的渡江而去。
碧琳站在船頭使勁兒的抽著小鼻子,一副很享受的神情,「還是家裡好,空氣都是濕濕的甜甜的,不像北平到了冬天又冷又干,鼻子很不舒服。」
朱棣站在旁邊道:「我還是覺得北平好,冷也冷得痛快,不像是應天,濕冷濕冷的直往人骨頭縫裡頭鑽,那才叫難受!」
馬度在一旁心道:「不然你怎麼會遷都呢。」
馬度從背後捧起碧琳肉肉的微涼的小臉兒道:「待會兒見了你娘希望你也能說回家好。」
碧琳的小臉兒一下子就塌了下來,癟著嘴道:「爹爹回頭可要在娘親跟前替孩兒求情啊,要不咱們先不回家,到徐伯伯家住幾天……不行,徐伯母一定出賣我的,要不去大姑父家裡……」
「去哪兒都是沒用的,早晚都要回家的,這一頓戒尺你是逃不了的。」
碧琳無力的搖著腦袋,「娘更喜歡用鞋底打人!」
朱棣哈哈大笑,「到時候表哥一定會去看碧琳的挨揍。」
說說笑笑間,船已經緩緩到了對岸,不等船停穩,岸邊已經有一群人下了岸,沿著棧橋跑過來,當先的是兩個婦人,乃是大魚兒和常夫人,常遇春帶著常升、常森緊隨其後。
不等船板鋪好,常茂就大笑著跳下船,「你們都知道我今天回來,特地來接我嗎?」還很得意的衝著船上人眨眨眼。
事情顯然不是常茂想的那樣,娘和老婆一下子抱住他大哭了起來,大魚兒泣不成聲,常夫人邊哭邊罵,「你個混賬,老娘就知道你早晚惹出禍來,現在捅了天大的簍子,你老子都保不住你,你要是有個好歹,讓我怎麼活呀!」大耳刮子使了勁兒的往常茂腦袋上招呼,把常茂都給打懵了。
站在船舷邊上的徐達緊繃著臉,對馬度道:「應該不至於要殺頭吧?」
「皇上的性子不好說,咱們下去。」
兩人忙不迭的下了船,剛一站穩大魚兒就從常茂身上起開,向馬度撲來,馬度這才發現他兩眼紅腫,已經成了桃子,怕是這些日子沒少哭了,她抱著馬度的胳膊哭求道:「哥哥你救救常茂吧,通兒年齡還小,不能沒有爹啊!」
馬度伸手擦擦她臉上淚痕,「有哥哥在沒事的,別哭了,眼睛都腫了。」
常遇春道:「大魚兒莫要難為你哥哥了,眼下也是自身難保。」
「啊!難道哥哥也……」大魚兒嚶嚀一聲,眼珠子一番便已經倒下。
「大魚兒!」
馬度連忙扶住,「烏日娜趕緊的過來幫忙!」
馬度給大魚兒檢查了一下,應該是憂思過度情緒激動所致沒有什麼大礙,先把她安排在了船上,這才對常遇春道:「怎得?當真要殺頭嗎?」
常遇春顯得十分憔悴,想必也是受了不少的煎熬,他無奈的搖頭道:「不知道,皇上很生氣,也不曾給個准話。」
徐達道:「你的臉面都沒要來個准話?玄重咱們進宮。」
老朱是越來越難捉摸了,天威難測便是這樣了吧。
馬度扭身看看身後的朱棣,「燕王殿下,咱們一起進宮吧,這事兒你也有份,總不能讓常茂一個人擔著。」
朱棣用下巴往前指了指,「怕是來不及了!」
只見韓成已經帶了幾個錦衣衛上了棧橋,朝著這邊過來,韓成從袖子裡頭抽出一卷聖旨喝道:「海軍指揮使常茂接旨!」
「難道這回我真要玩……玩完了?」常茂臉色發青說話都有些結巴,看來是真的怕了。
常遇春一踢他的腿彎,「哪來的那麼多廢話,趕緊的跪下。」然後目光灼灼的望著韓成手裡的聖旨,向來潑辣的常夫人偎依在常遇春的身邊,拽著他的袖子瑟瑟發抖。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海軍指揮使常茂,頑劣成性,目無軍紀,擅殺降臣,壞朝廷招降大計。現革其海軍指揮使之職,杖八十,充軍瓊州,即可行刑。」
欽此。」
「謝皇上隆恩,哈哈……」常遇春哈哈大笑,對常升、常森罵道:「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的扶你娘起來,咱們回家!」
兄弟二人背起已經暈倒了常夫人,對常遇春:「爹爹大哥他……」
「哼,死不了他!」常遇春彷彿沒有看見被錦衣衛拖到岸上的打板子的常茂,「今日不便改日俺再擺下酒宴給天德接風。」
徐達苦笑道:「不急,我也要先入宮面聖的。」
「玄重,大魚兒你就先接回家裡好生寬慰,省得她們婆媳二人整日抱頭痛哭傷了身子。」
常遇春還真是外粗內細,要是把大魚兒留在常府和常夫人兩個相互的傳染情緒,真不是件好事。
「常大哥好生照看家裡就是,大魚兒我自會照看好的。」
常遇春點點頭帶著婆娘上岸走了,看都沒看岸上被揍得哇哇大叫的常茂。
馬度看向韓成問道:「應該還有給我的聖旨吧。」
韓成呵呵的笑道:「侯爺真是通透,皇上說了給您留些顏面自己看吧。」他變戲法似得又抽出一卷聖旨來遞給馬度。
馬度接過來緩緩的打開,張五六在馬度身後踮著腳尖瞧,緊張的問道:「侯爺,上頭寫的啥?」
馬度把聖旨合上,扭頭對張五六道:「以後不要喊侯爺了,喊老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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