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血夜 下
大明好國舅 by 宇丑
2020-3-3 20:04
殺人不如誅心,老朱不僅要殺張昶的人,還要誅他的心,讓他眼睜睜的瞧著他所效忠的君主是如何殺了他的全家,而且連發洩的機會都不給他。
當妥懽帖睦爾閉著眼睛將鋒利的匕首捅進年輕婦人的胸口時,張昶的脖子上青筋暴跳,臉紅似血,聲嘶力竭的嘶吼,可到了嘴邊卻變成輕聲的嗚咽,眼中的神色卻變得怨毒。
妥懽帖睦爾真的沒有親手殺過人,明明有鋒利的匕首不去剌脖子卻去捅心窩,前面還很順利,都是一刀斃命。
輪到那男童的時候,刀子卻是卡再在頭縫裡,進退不得,疼得那男童嗷嗷直叫,兩條腿不停的踢騰著,打在妥懽帖睦爾的身上。
韓成抓著他的手腕子,使勁的往裡一送,隱隱的聽見卡啪一聲,胸前的肋骨八成是斷了,刀刃直接沒入心窩,男童眼睛瞪得老大,身體微微的晃蕩著不再有半點的動靜。
當妥懽帖睦爾抽出匕首刺向那女童的時候,卻有一隻手撥了那女童一下,妥懽帖睦爾一下子就撲了個空,腳下一滑胖胖的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匕首也飛了出去。
元生撿起匕首呵呵的笑道:「順命公您可真是好狠的心腸,連孩子都下得去手,呵呵……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他伸手在男童的臉上摸了一把,男童瞪大的雙眼這才合上,他用匕首割掉女童身上的繩索,把女童拋給一旁的侍衛,「送去教坊司,吾皇仁君聖主自不會加罪於無知幼童,也只有凶殘蠻夷,才會如此歹毒,呵呵……」
「還有最後一個,順命公接著來吧!」元生一甩手匕首便插在妥懽帖睦爾的腳邊。
此時的妥懽帖睦爾滿臉鮮血,但是也掩不住他通紅的面色。老朱在誅張昶的心,同時也在誅妥懽帖睦爾的心。
人性本惡,平常卻有身份、禮儀、律法來約束粉飾,現在老朱拿掉妥懽帖睦爾的這一切,讓人性的自私殘忍暴露出來,打掉他所有的驕傲自負,認清自己的現在身份。
迎著張昶怨毒的目光,妥懽帖睦爾咬著牙把匕首送進他的胸膛,張昶面目猙獰似要擇人而噬,湧到嘴裡的鮮血將麻布浸的通紅,喉間嗚嗚的聲音越來越弱,至於那是怎樣怨毒的語言,沒人知道,可能只有妥懽帖睦爾在半夜無眠時才會猜想。
風雪迅速的掩蓋掉地上的血跡,狂暴的夜風吹得木架上的幾具屍身不停的晃蕩,偶爾有零星的血跡滴落在雪地上,紅白相間,火光治下刺眼奪目……
妥懽帖睦爾和他的家人怎麼處置馬度無權過問,讓侍衛把快被凍僵了小錘從木架子上解下來,把他放到馬車上解下他眼罩,拿掉他口中的麻布,往他嘴裡灌了熱水,掐了他的人中才悠悠的轉醒。
待看到馬度,王小錘瞇著眼嘴裡含糊的道:「先生我沒有做壞事,他們為什麼要抓我。」
看來這小子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情況,馬度拍拍他道:「他們抓錯人了,這不是把你放出來了嗎,這就送你回家!」說著就拿了一個大氅蓋在他的身上,傳來的暖意讓王小錘瞇著的雙眼又緩緩的合上,八成是累壞了。
「真是可憐!」元生在小錘的臉上摸了摸,紅著眼睛道:「咱家不由得想起遠在鳳陽的兒子,這大過年的也不能團圓,真是心酸。」
馬度打趣道:「這好辦啊,你直接把你兒子弄到宮裡當差不就好了,有你這個大總管照應,還怕日子不好過。」
「呸!哪有一家老小都當宦官的,香火還要不要了,等過了年就把兒子送書院去,國舅爺可得替咱家好好管教!」
到了皇宮側門便把元生放了下去,馬度讓張五六把車趕得快些,回到家裡把王小錘交給王大錘,讓馬車送父子兩個送回家,他這才坐下吃了頓安生的年夜飯。
身心疲憊,馬度也顧不得守夜,抱著酣睡的閨女早早的上床,冬梅睡的很香甜,呼吸間小小的鼻翼微微的張合,看著很是有趣。
「真是兩個懶蟲,連臉都不洗非要我挺著個大肚子伺候!」宋霜拿著溫熱的毛巾輕輕的給閨女擦臉,也不過一下水就接著給馬度擦。
「死人,你就不能動彈一下!」宋霜使勁兒的推了馬度一把,「咦?你脖子上什麼東西?」
「什麼都沒有!」馬度下意識的摀住了脖子,咦?老子又沒做虧心事,心虛個什麼勁。
宋霜拿開他的手,「是血?你受傷了?」
「沒有,這是別人的血!」
宋霜驚訝道:「你又殺人了,這大過年的你怎麼也不消停!」說著便用拳頭砸馬度的胸口。
「我沒有殺人!」馬度抓住宋霜的手腕,「只是在旁邊看著而已,不小心濺到的。放心,我以後保證離得遠遠的,讓血濺不到我。」
第二日起了個大早,參加完朝會,馬度就帶著全家老小趕回方山。他這次真的打心眼裡怕老朱了,上次因為白蓮教的事情老朱一怒之下砍了幾千個腦袋,對馬度的觸動都沒有這麼大。
這樣誅心之舉著實讓他膽寒,如果人真的有魂魄,死的張昶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寧,至於活著的妥懽帖睦爾怕是心中也是百般煎熬。
如果沒有必要的話,馬度覺得自己還是少往城裡跑,少往老朱身邊湊,為日後做準備才是正事。
過了正月初十書院便開學了,以為寒假比較短,來登門求學的人會少一點,誰知有增無減,甚至還有千里迢迢從北方過來的。
不是說千年的文華都在異族鐵蹄下蕩然無存了嗎,哪來的這麼多讀書人。幾個老頭都是滿心的歡喜,只有馬度在為書院越來越多的開支發愁。
讓馬度意外的是,妥懽帖睦爾竟然來上課了,不過十天沒見而已,他似乎蒼老了許多,原本花白的頭髮白了大半,身形也消瘦不少。
他歎著氣對馬度道:「只有在這裡我心中才會得到安寧,馬侯不是真的害怕了,要攆我走吧?」
「不會,我只是驚訝你竟然還有人身自由!」
「皇上不怕我逃走,就算我真的回到了草原,也只會給草原上添亂,更何況我根本飛不出他的掌心!」妥懽帖睦爾正色道:「對了,以後不要再叫我順命公或者妥懽帖睦爾,從現在開始我是薄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