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失戀
大刁民 by 仲星羽
2020-3-3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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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八,秦白虎歸京。
正月初五,秦家長男再度離京。
這世上長相相似之人何其之多,但那人跟那國際情報販子史昱明攪和在一起,便由不得李雲道不暗生疑竇。而受刺激更大的卻是秦白虎,那晚拿著照片長笑三聲的秦家長男再次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李雲道不知道秦白虎去了哪裡,而秦家那位為了國家和民族嘔心瀝血的老人徹夜未眠。
次日,李雲道見到秦孤鶴時,老人的臉色顯得格外蠟黃,這不禁令他隱隱有些擔心,叫了保健醫生來把過脈後才稍稍定心,老人只是憂思過度。
老人慢慢套上那件金星閃爍的軍裝,一邊歎息一聲:「這人啊,到了年紀,就不得不服老啊。年輕的時候在一線,三天三夜不睡覺,照樣生龍活虎!」
李雲道扶著老人從床側走到書桌旁,老人拿起一張對折的紙遞給李雲道:「白虎留下的。」
一張白紙,龍飛鳳舞地寥寥兩字。
北非!
李雲道吃驚道:「秦伯伯去北非做什麼? 」
老人看了他一眼,歎息一聲:「白虎對當年他們孤軍深入北非作戰,孤立無援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尤其是你父親的犧牲,更是成了他心中永遠拔不掉的一根尖刺。他與你父親,雖不是親兄弟,但情同手足。白虎,紅狐,那個時代是多少外軍的夢魘!」
李雲道沉默了良久,終於抬頭看向老人:「也許還活著。」
老人卻長長歎息一聲:「活著的人,永遠是痛苦的。」
李雲道繼續沉默,那張照片,對於秦白虎來說是晴天霹靂,對於李雲道自己來說,又何嘗不是如同顛倒乾坤一般的震撼呢?
見老人面露疲色,李雲道只叮囑老人注意休息,便出了臥房。
樹人師兄送他到門口,面露擔憂:「首長原本就舊疾復發,加上大少爺再一走,我有些擔心……」
李雲道拍了拍師兄結實的肩膀:「盡量別讓老師多想,最近北非政局還算平穩,應該不會出事。」
憨厚的師兄欲言又止,李雲道卻笑著道:「放心,我沒事。」
師兄笑了笑,點頭道:「反正你就在京城,得空多回來看看,多陪老師說說話也好。這兩年師父不在身邊, 你知道的,我嘴笨,首長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李雲道笑著點點頭:「家裡就多勞煩師兄了,白虎伯伯那邊如果有消息,你早些知會我一聲。」
周樹人小聲道:「上次給你拿的沙鷹好用嗎?」
李雲道苦笑道:「又不是打仗,和平時代,哪有那麼多可以用槍的地方?」
師兄悄悄遞了一張證件過來:「拿著,你現在沒有公家身份,有這個以備不時之需。」
李雲道接過看了一眼,是一張持槍證。
師兄撓頭道:「有這個方便點吧?」
李雲道心中溫暖,狠狠擁抱了一下這個跟弓角幾乎塊頭相當的師兄:「方便,方便得多!」
春節短暫而繁忙的假期已經接近尾聲,消失了數日的樂胖子也終於現身。
「跟哪兒去膩歪了?」李雲道扔給胖子一根煙,「果然是有異性沒人性啊!」
數日不見彷彿瘦了一小圈的胖子憂傷地拿著煙,想都沒想就點燃了。
抽了一口,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李雲道突然想起,這胖子以前不抽煙啊!他皺眉看著嗆得滿臉通紅的樂天:「咋了?」
樂天憂傷地坐在自己的床下的書桌上,肥胖的手指笨拙地夾著那煙:「我這兩天去廣濟寺聽了兩天的經。」
李雲道張了張嘴:「你信佛?」
樂胖子搖頭:「我是黨員。但心裡難受,沒地兒去,正好廣濟寺就在邊上,就進去聽智遠和尚講經。」
李雲道摸了摸胖子額頭:「你沒發燒燒壞腦子吧?」
胖子佯怒道:「是不是兄弟?」
李雲道無奈地笑了笑:「是兄弟,那你也得告訴我發生了啥事啊!否則我這一頭霧水的,萬一真把你勸得落髮為僧了,你們樂家老祖宗還不得追殺我十萬八千里?」
胖子歎了口氣,憂傷道:「我發現感情這玩意兒真不是個東西!」
李雲道哭笑不得地看著他道:「怎麼感覺你被甩了,有種失戀的無助啊!」
胖子哭喪著臉,居然當真點頭:「灼薇跟我提出分手了。」
這回輪到李雲道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胖子:「你這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節奏啊?你不會當真受了刺激,要去那廣濟寺落髮為僧吧?」
胖子拍了拍滿是肥肉的胖臉:「這幾天我想得很清楚了。」
李雲道驚得站了起來:「你可別衝動!」
胖子被他嚇了一跳,忙道:「我說的是關於我和梅家姐妹的事情我想得很清楚,作為社會主義的棟樑,怎麼可能動不動就要去落髮為僧!」
李雲道鬆了口氣,坐了下來:「你接著說。」
胖子拉了把椅子,抱著椅背坐了下來,可憐的椅子被他超量的體重壓得吱嘎直叫喚。
「我現在覺得,這愛情也太他媽不是個東西了,所以我決定暫時放一放。嗯,用她的話來說,把我們的感情放進冰箱,看看能不能經得起時間的考驗。我覺得灼薇說得有道理!」
李雲道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這胖子:「我怎麼覺得你一下子變成情聖了。」
樂胖子挺起胸膛,但很快又有氣無力地趴在了椅背上:「但說實話,心裡怪不是滋味的。」
李雲道起身:「走吧!」
樂胖子唉聲歎氣地道:「幹嘛去?」
「喝酒。」
「喝酒?」
李雲道走到宿舍樓下的時候,胖子已經屁顛屁顛地跟了上來,一把勾住李雲道的肩膀:「好兄弟!」
距離北清校門不足一公里的弄堂裡有家開了有些年頭的東北燒烤,通宵營業,來這裡的多數也是北清的學生。
天剛剛黑,燒烤店才開門,缺了門牙的老闆看有客人上門,樂呵呵招呼。
「老闆,羊肉一百串,剩下的你這菜單兒上的,每樣來十份。」李雲道看也不看老闆遞上來的塑封菜單,逕直道。
老闆一愣,嘿嘿笑著:「小伙子,你們就兩個人?」
李雲道看了胖子一眼,笑著對老闆道:「您就放心上吧,一準兒浪費不了。對了,紅星二鍋頭來一打!」
樂天見李雲道豪氣沖天,等老闆去下單,不由得狐疑地看著自己的室友:「不對啊,你今天狀態不太對啊!」
李雲道似笑非笑:「很明顯?」
胖子飛快搖頭:「我其實也說不上來,但是能感覺得出來,你今兒不是很高興,或者說,根本就不高興!」
李雲道長歎了口氣:「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
胖子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不對,你的狀態太有問題。這完全不像我認得的李雲道。出啥子事了,說來聽聽,兄弟嘛,不就是用來吐槽的嘛!我失戀這麼丟人事兒都告訴你了,你還有啥可藏著掖著的?」
李雲道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接過老闆送來的一打二鍋頭,擰開兩瓶,其中一瓶遞給樂胖子:「喝酒!」
胖子嘿嘿笑著:「就衝你陪我走了一遭長安俱樂部,你就是去砸場子,我也得陪著!來,喝!」
六十度的二鍋頭空腹喝下去,一股火辣辣的灼燒感立刻從胃裡騰起。
胖子摁住李雲道又要端起酒瓶子的手,對那缺了門牙的老闆道:「先來幾個饅頭片兒墊吧墊吧肚子!」
說著,胖子又將李雲道手裡的酒瓶拿到一旁:「先慢點,你跟我不一樣,我一天到晚往嘴裡塞東西,胃就沒空的時候,你這空著肚子,傷身!」
酒,永遠是男人與男人之間關係的潤滑劑。
待幾個烤饅頭片上來,兩人分著吃了些,便馬上進入狀態。
李雲道說些西湖、江州的趣聞,樂胖子也分享著自己在蜀中辦案中碰到的趣事。
「那回我們查一個被群眾舉報的縣委書記,那哥們兒絕對是個人才啊,天天騎著自行車上下班,衣服褲子破了,打打補丁還湊乎著穿,被當地媒體稱為『蜀中焦裕祿』。一開始,我們以為這傢伙真是被冤枉的,做工作的,哪有不得罪人的,別是被人給誣陷了。跟蹤了整整四個月,這傢伙才慢慢顯出原形。這哥們兒每隔一段時間會回趟鄉下,名義上是看看家鄉的父老,實際上他早就自家老宅的地底下挖了個地窖,我們查到的時候,我勒個去,那一地窖的現金,單咱們人民幣就搜出了一個多億,其他的美元、英鎊之類的,也不計其數。後來你知道怎麼著嗎?他丫收了一地窖的錢,沒敢花一分!」
李雲道點點頭道:「這幾年打老虎拍蒼蠅獵狐狸,的確震懾力不小,八項規定加上密集的巡察組巡視,這幾年看著官場的風氣就開始有了扭轉的勢頭。老百姓是直接的收益人,你看看這幾年,有怨言的肯定還有,但一定比前些年少了很多。其實你要知道,華夏的百姓是個世界上最善良最淳樸的百姓,但凡你給他們一點點對於美好未好的期許,他們都會鐵了心地跟你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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