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六章 射天狼
大刁民 by 仲星羽
2020-3-3 20:00
男人似乎只有在成為父親的那一刻才會真正長大,李雲道也覺得很奇妙,彷彿前一刻你還在這世上煢煢孑立,而下一刻你的血脈便在這世上得以延續,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或許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夠體會。
阮家大瘋妞從機場直接殺至衛戍部隊醫院,過了層層關卡才見到臉色蒼白卻抱著兒子笑意燦爛的蔡家大菩薩。
「來來來,讓二媽見見咱家兒子!」阮瘋妞一如既往地瘋瘋癲癲,湊上去時卻見蔡桃夭主動將兒子遞了上來。
「一直睡著呢,醫生說可能還要幾天才能睜眼。」蔡桃夭打量著胖嘟嘟的小鳳駒,笑著說道。
阮鈺小心翼翼地將小鳳駒托在手中,如同托著神聖的宗教聖物一般表情肅穆而緊張,剛剛進門時的大咧剎那間一掃而空。
「嘿,乖兒子,我是你二媽!」似乎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阮鈺故意調節著房間裡氛圍。她將孩子托在懷裡,看著小傢伙的臉蛋,說道,「我這個當二媽的走得著急,也沒能給寶貝帶什麼見面禮,不過二媽早就已經以你的名義在美國給你成立了一支基金,嗯,起碼能保證你這小傢伙這一輩子衣食無憂吧!」
一旁的李雲道聽得有些愕然:「基金?」
阮鈺點了點頭:「我想好了,以後咱們家每添一個孩子,我就以孩子的名義成立一支基金,不管咱家以後咋樣,孩子們起碼能一輩子衣食無憂,算是我這個當二媽的給這個家做出的一點貢獻吧。你們知道的,我別的不會,但數字遊戲,還是能拿得出手的。」
蔡桃夭有些笑笑不得,但還是鄭重道:「我代家中的孩子們謝謝二媽。」
「快看,鳳駒睜眼了!」阮鈺突然驚喜地叫出聲來。
果然,小傢伙懶洋洋地瞇了瞇眼,打了個哈欠,又重新合眼,似乎剛剛大人們的交談,影響了他的美夢。
李雲道傻呵呵笑道:「看這眼睛,倒是真有點像我。」
阮鈺給了他一記白眼道:「單鳳眼,唉,誰讓我和夭夭都喜歡單眼皮的男人呢!」
坐在病房上的蔡桃夭笑道:「男孩子,其實怎樣都無所謂,總不至於靠臉蛋吃飯。退一萬步講,他不是還有個特別有錢的二媽嘛!」
阮鈺被蔡桃夭逗得咯咯直笑,看向蔡桃夭,眼神有些複雜地說道:「說到底,我還是有些嫉妒的!」
蔡桃夭白了某刁民一眼:「就看他賣力不賣力了!」頓了頓,她又看向阮鈺道,「我聽雲道說了,紐約那邊現在也不太平,你還是先在國內待上一陣子吧。正好雲道一個人在西湖我也不太放心,你反正空,可以在西湖多留段日子照顧他。」
阮鈺笑著望向李雲道,說道:「夭夭,你是想我去看著這個花心大蘿蔔吧?」
某刁民一臉無辜道:「我在西湖可是每晚守身如玉。」
阮鈺不依不饒道:「怕是晚上守身如玉,白天就……」
蔡桃夭笑了笑,只柔聲道:「對了,說起來,這一次能度此大劫,還多虧了齊褒姒。」
阮鈺頓時起勁道:「對對對,我差點兒忘了問,之前通電話就聽說了那麼一口,到底怎麼回事?」
蔡桃夭柔柔地歎了口氣道:「我是熊貓血。」
「啊?」
「齊褒姒也是。」
阮鈺忍不住在某人腰間掐了一記,裝作不滿道:「你啊你,就喜歡收集熊貓血的姑娘啊……」
這個構成特殊的家庭其樂融融地聊了許久,卻被一個急促的電話打斷了。
「李局,我是華山。」電話裡華山打來的,電話中他的語速很急促,「在調取省廣電雙子塔附近的監控錄相時,我們查到了一些新線索。韓晨的確在省廣電附近出現過,不過他並不是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李雲道微微皺眉。
「情況是這樣的……」華山解釋道。原來,李雲道下令後,他便安排丁唐和白曉生調取了省廣電雙子塔附近幾條商業街的監控,同時走訪了附近商業街上的一部分餐飲店,後來果然在一家煙雜小超市的監控視頻裡找到了一些線索,但煙雜店的監控攝像頭是從二手市場上淘來的,分辨率很差,所以只看到韓晨和一個戴著帽子、墨鏡的女子一同出現在煙雜店。視頻裡能大致看清韓晨的樣貌,但卻只能看到那女子的側面,加上帽子和墨鏡,所以一時間很難分辨出她的容貌。
「他們出現在煙雜店是幾點鐘?」李雲道沉吟了小半刻,問道。
「大概是下午的一點四十六分。」
「那就對了,讓丁唐拿著韓晨的照片去問問煙雜店附近的餐廳。飯後一枝煙,快樂似神仙,韓晨這種老煙槍,肯定有飯後抽煙的習慣,這家煙雜店應該離吃飯的地方不遠,看看那兒有沒有治安監控或者餐廳的安保監控。」
雖然人在北京,但是李雲道清楚,西湖那邊的調查工作一刻也不能馬虎,如果再晚下去,韓晨的的事情很可能就要蓋館定論了,以錢強目前的狀態,很可能會豁出去弄出些事情來。
放下電話,看到蔡桃夭和阮鈺略顯擔憂的眼神,李雲道笑道:「現在又不是要去衝鋒陷陣,你們幹嘛一臉幽怨?況且,話說回來,當年也是刀光劍影槍林彈雨裡走過來的,這點陣仗算什麼!」
蔡桃夭搖了搖頭道:「三兒,你最大的缺點和最大的優點其實都一樣,就是心中總有一處柔軟的地方。我也說不上這是好還是不好,從政治角度來看,的確是不好的,倒錯誤很多良機,但是於我於瘋妞而言,我們卻是很喜歡你的這個特點。」
阮鈺面露憂色道:「雲道,我還是想多給你請幾個保鏢……」
李大刁民哭笑不得:「二位夫人,你們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可是,我到西湖就是去工作的,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正好做的工作?更何況,冒點風險,也是做警察的本職。你倆就別跟著操心了,安全的問題我會著重考慮,瘋妞兒,你覺得我一剛剛走馬上任的,三把火還沒燒起來,就先天天高調地帶著一幫保鏢,你覺得合適嗎?」
頸間牡丹紋身異常嬌艷的女子聳聳肩道:「姐給自個兒老公找一隊保鏢,沒覺得有啥高調不高調的啊!」說完,似乎想到了某人被一保鏢簇擁著在公安局裡上下班,那幅畫面失在有些違合,自己也覺得似乎有不太靠譜,彎下腰笑出聲來,「不要也行,那得讓天狼時時跟著你。」
蔡桃夭點頭道:「雲道,我讓天狼跟你去西湖,本意就是讓天狼擔起你的安全職責。我知道你在意瀟瀟和她朋友的安全,但我希望你今後無論如何,還是要將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畢竟你現在是兩個女人的丈夫,是一個孩子的爹,已經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態了。」
兩個愛夫心切的女子提出這樣的要求,李雲道自然能夠理解,不過這些年跌跌撞撞走下來,踩過的坑也不淺,受過的傷也不少,能在頃刻間就要了自己性命的,除非是像天狼或者徽猷那樣的高手,否則如果是個普通人,不被他陰死就算不錯了。
李雲道並不清楚,蔡桃夭能從另一個更為穩秘的渠道獲得大量的第一手真實信息,像上次那個死在麒麟手中的日印雙面間諜就是個例子,事發後不到一個鐘頭,蔡家大菩薩便收到了消息,就連那國外間諜出招幾許,麒麟如何制服和擊斃對方,她都一清二楚。
同樓層,夕陽斜照,陽光透過玻璃灑落在青年的肩膀上。他坐在台階上,抬頭沖那老嫗傻笑著:「姑姑。」
姑侄倆此前一直相依為命地生活在黑暗中,如今能在陽光中見到彼此,對姑侄倆來說,已經算是死而無撼了。
老嫗笑著用食指關節輕輕敲了敲青年的腦門子:「又長高了,嗯,更白淨了!」
青年赧然地笑了笑:「姑姑,我不是小孩子!」
老嫗又在腦門子上給了他一記響栗:「不管你多大,在姑姑眼裡,就是個小屁孩!」
青年無奈地撇了撇嘴,但心情卻是如同秋日的夕陽般美妙:「姑姑,嬸嬸生了鳳駒,那鳳駒是不是我的小師弟?」
老嫗又賞了他一記腦門:「三師叔是大仁大量,才允許你我叫他三叔,按輩份,你都得叫鳳駒師叔!」
鄭天狼開心地笑了笑:「叫師叔也成呢!鳳駒,鳳駒……姑姑,這名字可好聽了,大喇嘛老祖師出手就是不同凡響。」
老嫗坐著在他身邊也坐了下來,喃喃道:「是啊,老神仙起的名字,自然是不一樣的。」
「哎,當年怎麼就沒請大喇嘛幫我取個名字呢?」加入國安後,鄭天狼才覺得這名字帶來了些困擾,同期集訓的裡頭便有出言不遜的,把「狼」改成了「狗」,用以取笑沉默寡言的鄭天狼。
樓梯間的門被人推開,那如同在山上讀書熬了一宿般雙目通紅的青年笑著望向鄭天狼。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天狼自古借喻貪婪,大師父該是怕你太過淳樸,才給鄭家老祖宗留下天狼這個名字待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