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9 泣血成珠

唐丁對青龍複雜的眼神感到不解，另外他也奇怪，這青龍口中的蒼龍太子到底是誰？

不過，唐丁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他並沒有打斷青龍的話，青龍抬頭望天，閉上眼睛，又開始講蒼龍太子的故事。

此後三年，九嬰在東海肆意作亂。

他自恃有九命，不死之身，又能縱水火，天下無敵，便在東海興風作浪，為禍一方。不僅東海水族被他肆意殺戮，為所欲為，還時常禍害人間，大肆吞食黎民百姓。東海水族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宰割。

三年來，青鮫跟在九嬰身邊，四處招搖，風采光鮮。時不時還要將蒼龍押到面前，大肆羞辱一番。傾慕蒼龍的虯龍女看不下去，厲聲斥責了青鮫，便被九嬰當場扼死。蒼龍從前的親信試圖營救蒼龍，被九嬰一把火燒成焦炭。

東海水族無不強掩恐懼，唯唯諾諾，背地裡卻都咒罵著這心如蛇蠍、無情無義的女子。枉費蒼龍對她一往情深，竟落得如此下場。

誰也沒有想到，蒼龍在百十年後，會突然掙脫了鎖龍楔，奇跡般地恢復了法力。他以一敵眾，與九嬰和他的屬下們戰得天昏地暗，驚天動地。

天神后羿突然降臨，彎弓如滿月，九箭齊飛，箭箭斃命，不可一世的九嬰被后羿就地正法。

擁有九條命的凶獸九嬰，被射殺當場。

蒼龍奪回龍宮，重新成為東海霸主。

九嬰已死，青鮫成為眾人洩憤的對象，飽受欺凌的東海水族恨不得將青鮫千刀萬剮。

青鮫卸去妝容，蒼白憔悴得令蒼龍太子不忍正視，她純淨如初的眼中閃動著動人光彩，亦如初遇時珊瑚樹下那個不諳世事的姑娘。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封住她的元神，斷了她全身筋骨，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匍匐苟且在東海最深處的暗牢中，永世無期。

同時，蒼龍太子也救出了崑崙山下的鎖龍潭中囚禁的老龍王，不過龍王年歲已大，而且蒼龍太子又立下如此驚天之功，所以老龍王理所當然的退了位，蒼龍太子也正式成為新龍王，掌管萬里東海。

成為新龍王的蒼龍，勵精圖治，鞠躬盡瘁，將東海治理得空前繁盛，萬象更新，東海水族無不為他歌功頌德。唯有在男女之事上荒唐不羈，不管什麼山精水怪。短短時間，便有了囚牛、睚眥、嘲風、蒲牢、狻猊、贔屭、狴犴、負屭、螭吻九個兒子，卻沒有一個像他。

直到不鹹山的琴蟲來到東海。

蒼龍見到琴蟲那雙乾淨的眼睛宛若初生，像極了青鮫當初的樣子。蒼龍恍惚間感到心中彷彿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

琴蟲擅讀心術，只一眼，便看清他心中所有，「大王身邊雖有女子無數，然則心中卻從來都只有青鮫一人！」

聞言，蒼龍笑的悲慼，「她本該死，可是，如果她真死了，我又如何？所以，我要生生世世折磨她，讓她償該償還的債。」

隨後，蒼龍又帶琴蟲去了天牢，他要讀青鮫的心。他要知道那個女人所思所想，究竟為何，會如此心狠。

暗牢打開，滿地珍珠刺痛了他的眼。

鮫人泣淚成珠，這些珍珠不知是她多少眼淚的凝結。她無力地蜷縮在角落，空洞目光緩慢落至蒼龍身上，無言以對。

琴蟲望向青鮫，身子也瑟縮了一下，眾人皆言她心如蛇蠍、下賤無恥，可是為何，一股巨大的悲哀海潮般地湧襲向了她？

「琴蟲，讀這個人的心，看看她究竟有多狠毒……」青鮫蜷縮著身子成了一團，一種被剝皮抽筋地感令她無處可躲，悲咽聲在東海最深處傳了出來。

琴蟲緩步走向青鮫，慢慢讀進了她的心，波瀾無驚的臉上漸漸浮現出難以置信。她突地停住了腳步，手指蒼白地扣緊，死死望著嗚咽不止的青鮫，目光泛紅，雙頰蒼白如雪，猛然淚如泉湧，悲鳴一聲昏了過去。

蒼龍宮殿。琴蟲醒來，泣不成聲，許久才斷續道：「太子，你錯怪青鮫了，我讀到了她的心……」在琴蟲聲淚俱下地講述中，他面目苦楚，始終緊握雙拳。

「蒼龍，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女子……」

「蒼龍，我雖一無所有，可我有你……」

「我並不怕死，卻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只要能讓你活下去，我縱然粉身碎骨也死而無憾。」

「我悄悄在鎖龍楔上暗藏了一縷火星，我的膚脂能讓這火星萬年不滅，假以時日定能燒斷鎖龍楔，救你逃出生天。」

「九嬰喜怒無常，多疑善妒，我跟在一個惡魔身邊，處處如履薄冰。但我必須強顏歡笑，強掩心痛羞辱你，折磨你……」

「我找到了龍魚，他是天神后羿的坐騎，隨后羿南征北戰，染上了不治之症。鮫人的鱗能治百病，我忍痛揭下了身上所有鱗片，與他交換后羿的仙藥。那仙藥是西王母所賜，除了能讓人長生不老外，還能讓神仙恢復法力，我把它偷偷給你。后羿誤以為仙藥被九嬰所偷，於是趕來誅滅了九嬰。龍魚怕后羿知道了真相，會給他招來殺身之禍，於是悄悄的對我下了巫咒。從此我有口難言，永遠說不出事情真相……」

「蒼龍，我傾盡所有，終換來你的重生，此生再無遺憾。我本就低賤卑微，如今又失身九嬰，再無顏面回到你身邊……」

「求求你，忘了我……」

……

蒼龍發瘋般衝到暗牢，卻只看到滿地珍珠上面，是一片鮮紅珍珠，泣血成珠。青鮫從天牢逃脫，遁入茫茫天際。

後來，蒼龍找遍了東海，卻始終沒有青鮫的消息。

後來，天帝器重蒼龍有為上進，將他封為東方大神，掌管東方天地。

冊封大典之上，蒼龍告訴天下，青鮫給了他重生，從今往後，他的名字叫做青龍！

青龍，從此成為四神獸之首。

不過，青龍的故事並沒有完，唐丁有太多的話想問，但是因為他知道青龍還有話說，所以，唐丁就一直不吱聲。

又是八百年，青龍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青鮫，雖然他知道青鮫雖然能活千年，可是加上蒼龍被囚禁的百年，再加上青鮫之前的年齡，青鮫就算還活著，恐怕也是行將就木。

不過，青龍一直沒有放棄，他到處打探青鮫的消息，甚至連東海龍宮都常年無暇打理。

突然有一天，青龍偶然得到消息，說是青鮫在鎖龍潭。

青龍聞聽，立馬動身，前往鎖龍潭。

不過等待青龍的卻是鎖龍潭的陷阱。

青龍被一直假死等待合適時機的九嬰，用陣法困在鎖龍潭中。

這並不是青龍莽撞，也不是九嬰狡猾，青龍之所以對這個消息深信不疑，一來是因為他對鎖龍潭非常瞭解，因為這裡囚禁過老龍王，二來青龍也感覺青鮫不會離自己遠去，一定在某個自己熟悉但是又想不到的地方等著自己。而這八百年間，青龍幾乎找遍了東海的每一個角落，但是都沒找到青鮫，所以他堅信青鮫一定不在東海，而消息說青鮫在鎖龍潭，青龍就深信不疑了，因為鎖龍潭在崑崙山下，屬於傳統意義上的西方大地。

青龍相信因果循環，所以，他才對青鮫在這裡深信不疑。

青龍被囚禁在鎖龍潭底，九嬰不知為何，並沒有殺他，而只是囚禁了他。

「我被困在這鎖龍潭底，流下的眼淚就成了潭水，在這兩千年間，幾乎所有的潭水都換成了我的眼淚。」

原來這癸水，竟然是青龍的眼淚。

「我被困鎖龍潭，我相信這是因果的循環，我恨九嬰，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但是我更恨我自己，我恨自己沒有珍惜跟青鮫在一起的每一天，恨自己沒有盡早讀到青鮫的心，恨自己讓她泣血成珠。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我會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鐘。」

說到最後，青龍仍舊抬頭向天，但是她的眼中已經不見仇恨，更多的是一種思念和後悔。

雖然青龍的這種感情，唐丁並沒有經歷過，但是他卻能感同身受。

唐丁聽到青龍說起西王母和仙藥，他就有無數的話想問，但是青龍說的字字讓人垂淚，他不忍打斷。

唐丁這樣的大男人聽了青龍的故事都心有感觸，像鳳菲菲這樣的少女，聽了這故事更是感動的稀里嘩啦。

原來，眾人眼前光鮮亮麗，讓人頂禮膜拜的四靈之首的青龍，竟然還有這麼一段聽過就不能忘懷的故事。

唐丁也明白了，原來青龍呆在這裡，或許是以一種贖罪的心理，贖的是他誤會青鮫，折磨青鮫的罪。

「青龍大神，我有事想請教於您？」

「好吧，你問。」

「我想問青龍大神，真的有仙藥這東西嗎？」

「有，仙藥，除了能讓人長生不老外，還能讓神仙恢復法力，不過現在是沒有了，因為青鮫偷偷的把藥給我吃了，可恨的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青鮫把藥給我吃的，仙藥極其難得，除非你能找到西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