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5 悟道參禪

後面三字寫的好，大家公認。其實最開始的「悟」字，也並不是全無可取之處。悟的豎心旁，下筆濃重，彷彿一個人真的是在悟道參禪一般。

有些人寫了一輩子的字，模仿了一輩子的別人，一輩子也沒寫出自己的東西。

唐丁的字裡沒有任何的他人痕跡，一切彷彿渾然天成。

看著字，就彷彿真的看到了名山大川中，一個悟道參禪的人。

這幅字，不是行書，也不是草書，而是介於行草之間，既筆墨連貫一氣呵成，又字字分明，彷彿真是一個悟道參禪的人，在經年累月的中，一步一個腳印的苦苦修行。

這修行中，有苦，有樂，更有一種漂泊淡然。

書法是最見功力的東西，寫的好不好，不用明眼人，就算是普通人也是一看便知。更何況是舒海這種大書法家。

舒老從沒有在一幅書法中看到如此之多的東西。

「好，好，好！」舒老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卻感覺都不足以表現這幅作品的好，最後又加了一個，「寫得好！」

這些人中最驚訝的要數行慕柳了。

行慕柳是這些人中與唐丁接觸時間最長的，她也感覺自己最瞭解唐丁。這真是個小保安嗎？保安會寫出讓大書法家舒老都讚歎連連的字嗎？跪求百獨壹下黑！巖！閣

「唐丁，我想收你為關門弟子，不知你是否願意？」舒老的話，再次讓在場眾人石化。

能在舒老門下掛名的弟子，無一不是省一級的書畫大家，被舒老收為關門弟子，這表示舒老願意讓他繼承自己的衣缽，這書畫界將來的泰山北斗就非這個年輕人莫屬了。

唐丁看看行慕柳，然後又看看舒老，「舒老厚愛，小子感激不盡，不過小子散漫慣了，寫字也是如此，並不願意按部就班的系統學習。」

「這都不是事，你可以自由安排學習時間，其實也不是學習，只是我給你指點一下。」

在場的人都看出來了，舒老為了收唐丁這個弟子，完全拉下了臉面。

唐丁再次搖搖頭，對舒老表示了感謝。

對於唐丁的『不識抬舉'，就連行慕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雖然舒老收徒也算是挖了自己的牆角。

舒老歎了口氣，「也罷，是我著相了，太想讓你光大我門楣了。其實以你的水平，根本不下於我了，完全可以自成流派，你已經是開宗立派的宗師水平了，我們以後還是平輩論交最好，即是知音，又可以互相學習。」

舒老的話，再次讓大家心裡巨震。

唐丁的字的確不錯，但是如果比起來舒老幾十年的功底，還是差了不少。

但是舒老卻給了唐丁極高的評價，知音，互相學習，這分明是認同了唐丁的字跟自己不相上下了。

很多人再次仔細看了唐丁的字，發現越看越有韻味，雖然他們還看不到這字的韻味在哪，但是有舒老的話在前，大家更感覺到這個年輕人的深不可測。

舒老的話，並不是故意捧誰，他今天是第一次認識唐丁，但是卻有種真正的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覺。

剛剛唐丁道出了寒山望雪的真意，雖然也被舒老引為知音，但是舒老卻把唐丁當做自己的晚輩知音，自己仍舊是前輩，但是唐丁的『悟道參禪'四字一寫出，舒老馬上把唐丁定位於忘年交。

忘年交，基本就算是平輩論交。以舒老在書畫界的地位，能與唐丁平輩論交，如果傳揚出去，那唐丁在書法界等於是一步登天。

既然事情說開了，舒老也為今天得了個知音，高興雀躍。

都說老小孩，老人開心起來，就跟孩子一樣。

唐丁也為大家介紹了行慕柳，說自己是風和拍賣行行慕柳的助理。

唐丁這話一出口，連帶著行慕柳都感覺自己沾了唐丁的光，被眾人吹捧起來。

「我決定了，以後我的字畫，就全權委託風和拍賣行進行拍賣了！」舒老雖然現在已經不大出新作了，但是僅有的一些作品在書畫界名氣卻都很響亮。

有了舒老的承諾在前，還有兩個跟舒老相熟的朋友，也當即表示願意委託風和拍賣行拍賣他們的作品。

風和拍賣行在國際上雖然名聲不響，但是在國內卻很有名，而且風和的信譽良好，反正委託誰拍賣都是拍賣，大家也願意樂得順水人情。

今天帶唐丁過來，是行慕柳的意外收穫。今後的幾年，風和拍賣行是不會缺現代書畫家的作品了。

唐丁跟行慕柳趕回公司的時候，已經是過了下班的點，外面的職員都已經下班了，只有助理小朱還在加班。

「你們先下班吧！」行慕柳今天的收穫不少，她決定親自給幾位當代書畫家寫封感謝信，並介紹下自己公司的主要業績，起碼也要讓人家委託者感覺自己所托物有所值。

唐丁等電梯的時候，小朱也背著包過來了。

上了電梯，唐丁才發現現在已經六點多了，而公司是五點半下班，也就是說小朱加班了一個小時。

「大家都走了，你怎麼走那麼晚，加班有加班費麼？」電梯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氣氛有些尷尬，唐丁就開了句玩笑。

唐丁沒開玩笑的時候，小朱就沒言語，唐丁一開玩笑，小朱反而眼圈發紅，淚水噙在眼圈，馬上要滾落下來。

唐丁搖頭，自己真是不會聊天，這麼一句自己根本無意識的話，竟然把人家女孩說哭了。

出了富海大廈，唐丁發現小朱竟然跟自己是一個方向。

小朱坐了七八站下了車，唐丁也跟著下去。

小朱在菜市場買了菜，然後又走了大概三四站的路才到家。唐丁腳程很快，走這點路跟散佈一樣，但是小朱就不一樣了，她穿著上班時候的高跟鞋，走了三四站路，腳累的發抖。

小朱家住在張家所，是煙城最老的城區，這裡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衛所制。

這裡是老城區的最後一片平房地帶，城中村，密密麻麻，熙熙攘攘，全是人。

小朱進了一家門庭很窄的門，進屋放下包，就開始在院裡的機井壓水，開始洗菜，摘菜，洗完菜控水的工夫，她才有時間換下職業套裝和高跟鞋，燒飯做菜。

做好飯，小朱進屋好一頓忙活，先推出了一個坐輪椅的老人，然後又扶著一個顫巍巍的人，走出房間。

她這才開始把剛剛做好的菜端到院子裡的小桌上。

「媽，你先吃，我喂餵我爸！」小朱招呼坐在輪椅上的母親先吃，然後又端起碗來，一口一口喂手抖的根本拿不住碗的父親吃飯。

「這是今天剛買的油菜，可有營養了，媽，你多吃點，還有這芹菜，降血壓，多吃點。」

唐丁在外面看著都要忍不住落淚，這是一家普通人的真實寫照，或者說小朱一家根本就生活在貧困線以下。

一直等到母親吃完好長時間，小朱才喂父親吃完，這時候她才有時間自己劃拉幾口。

「爸，我先扶您回去。」

就在唐丁剛要轉身離去的時候，「噗通，哎喲」小朱扶著父親摔倒在地。

唐丁急忙跑了進去，幫小朱扶起父親，小朱見是唐丁，愣了一下，然後沒說話，跟唐丁一起把父親扶上床，唐丁又幫她把母親推進屋。

「小倩，這是誰啊？快謝謝人家。」

小朱先對唐丁道謝，然後又把他介紹給父母，「爸媽，這是我公司的同事。」

小朱父母讓小朱給唐丁倒茶，唐丁連忙推辭，小朱家地方小的難以落腳，自己留下真是叨擾人家了。

聽到唐丁要走，小朱父母讓小朱送送唐丁。

走出村口，前面不遠就是公交車站，唐丁才開口，「今天在電梯裡我說錯什麼話了嗎？要是有，我向你道歉。」

小朱搖搖頭。

「那」

還沒等唐丁開始問，小朱就自己說了起來，大概是很多事埋在她心裡太久了，一說起來，就彷彿打開了話匣子。

「你沒說錯啊，我只是有感而發。人家都下班，我總會加會班，即使忙完一天的工作，我也不會馬上走，我會想想行總明天的安排，生怕有遺漏。行總交代的每一件事，我都會認真做好，是因為我非常珍惜現在這份工作。」

「小時候，我就不是個聰明的孩子，但是我學習很刻苦，為了維持班級的前十名，我總是需要付出比別人多的多的努力，因為我知道只有自己努力，才有可能過上好生活。」

「我通過努力，考上了理想的大學，但是畢業我才發現，找個好工作是多麼的不容易。風和給了我一份薪水不低好工作，我很珍惜。我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不好好工作，我的父母身體都不好，才有錢給他們治病，但是我發現無論我怎麼努力掙錢，卻總是掙不過醫藥費。」

小朱越說越傷心，這些事，她沒有傾吐的對象，如今遇到了唐丁，她不吐不快。

「放心，我不會搶了你飯碗，你也不用教我什麼東西，我想以我的高中學歷，很多東西我想我是學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