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 夜行實錄 - 懸疑靈異 - 免費小說 - 冰楓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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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夜行實錄 by 徐浪

2020-3-2 19:56

  城市打工的女孩,每年都有幾個失蹤(下)

  我不喜歡晚上開車,尤其不喜歡晚上跑高速,不安全。夜晚的高速公路是犯罪的最佳場所之一,你隨時有可能遭遇以下三種情況:

  1.拋石:在高速行駛的過程中,對車主拋石塊,致使停車,車主下車查看時,對車主進行偷盜甚至是搶劫。犯罪成本極低,不少嫌疑人都會以此方法作案。

  2.路障:在高速路上撒下圖釘、樹枝、保險桿——能逼停車輛的基本都用。如果輪胎不慎破裂,不少人都會立即停靠在應急車道,下車檢查並更換輪胎,這時,犯罪集團便會出現,偷盜或是強行拿走車主的財物。

  開車時注意路面情況,出事了及時報警求助

  3.碰瓷:「碰瓷黨」們利用租來的高檔轎車,在車輛較少的路段,尋找高檔轎車作案——尾隨目標車輛後,尋求機會讓對方超車,利用彈弓將石子等物品打到目標車尾部,然後再緊急煞車,讓對方以為發生了事故。隨後,打開雙閃並逼停對方實施敲詐。

  雖然不喜歡,但我不得不行駛在夜晚的高速上,因為我在追蹤「失蹤女孩」案的嫌犯。

  根據我手裡的失蹤人口資料,我十分確定有人在對這類女孩下手。11月7日,我得到了線報,開始追查。11月8日晚,我跟蹤著綁架女孩的嫌疑人——一個廂型車司機,上了高速。

  我討厭晚上跑高速,但它還是有好處的——方便跟蹤。因為大燈晃著,前車根本看不清後車的樣子。像現在跟蹤這台廂型車,司機從後視鏡只能看見車燈,看不清我開的什麼車。但我要注意保持車距。有的時候需要放慢速度,離它遠點,讓司機逐漸看不見我,等有幾台車超過去後再重新跟上——他會以為跟在他後面的是台新車。他下高速時,我們跟著下也不會引起懷疑,因為出口就那麼幾個,在同出口下高速太正常了。

  周庸打著哈欠:「徐哥,費這麼大勁跟他幹嘛?為什麼不直接截住他,速戰速決唄!」

  我說如果幾十個女孩的失蹤案都與他有關,那他肯定有不少同夥。跟住他,找到窩點之類的地方,就能一網打盡。

  周庸點頭:「那我先睡會兒,你等一下叫我。」

  我們沒引起廂型車任何的懷疑,跟著它下了高速,進入了天瓊市。廂型車開進了一片看起來很繁華的地帶,在一棟樓前停了下來,司機下車上了樓。

  我也熄了火,觀察了一下四周。

  這裡高樓聳立,街道整潔,路燈明亮,但詭異的是——這裡沒人,街上一個行人都沒有,樓裡都很少有亮燈,一棟大樓只亮著兩三處。不僅如此,越過眼前的建築物向後看,還能看見許多不亮燈,甚至未竣工的大樓。像一個繁華的城市,一夜間所有人都人間蒸發了。

  我早就知道這個地方,但這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它看起來有些——魔幻現實。如果沒親眼看見,很難想像離燕市不到三百公里、經濟發展還可以的天瓊市,竟有這樣的地方。

  我叫醒周庸,他看見四周嚇了一跳:「徐哥,咱這是——穿越了?這要演《行屍走肉》還是《我是傳奇》啊?」

  我告訴他這是香河灣,他「哦」了一聲:「怪不得,鬼城啊!」

  香河灣是天瓊市開發的一個項目,投資超過六百億元。十年過去了,部分建築物及設施已經完工,但仍然人煙稀少,被人們稱作「鬼城」。

  周庸揉了一下眼睛:「太睏了,咱跟蹤的廂型車怎麼樣了?」我說停了,人已經上樓了。

  周庸:「怎麼不跟著他呢?」

  我說:「你傻啊,這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我開車跟著他連大燈都不敢開。下車跟他進一個樓,不一下就被發現了嗎!」

  周庸點頭:「也是,那咱在這裡蹲點?」

  我說蹲個屁,然後指給他看:「整棟樓剛才只有一家亮燈,那司機上樓後又亮了一個。我已經拍了照,明天對比一下就知道他住哪裡了。」

  周庸:「那咱現在幹嘛?」

  我說找個地方睡覺。我們開車到了香河灣最北邊的酒店,辦理入住後,周庸一陣感慨:「這裡的五星酒店比燕市的快捷酒店都便宜,商務標間三百元,還贈了兩張景區門票!」我點點頭,確實,因為沒什麼人。

  第二天中午,我和周庸來到昨晚跟蹤到的地方。

  周庸一下車:「熱死了!徐哥,快對下昨晚拍的照,看看幾單元幾樓,趕緊進去,太曬了!」

  我呲他:「進什麼進。萬一上面二十來人,上來就把咱倆按那裡了,咱倆就也成失蹤人口了!」

  周庸:「那怎麼辦?」

  我說:「找售樓處。看看他住的屋是什麼戶型,多大面積,就能大致猜一下他們多少人。要是就兩三個人,咱倆就上,要是人多,就報警。」

  周庸點頭:「不錯,就這麼定了!」

  售樓處非常冷清,裡面只有三個售樓小姐和一名保全,我進門時四個人都在玩手機。看到我和周庸,一名售樓小姐迎上來:「先生您好,看住宅還是底商?」

  我說住宅。

  她把我帶到大廳的沙盤處,開始給我介紹住宅的戶型、價位。我問她哪棟樓有現房,她很誠實:「哪棟都有。」

  周庸在旁邊嚷道:「嗬,這入住率夠低的啊!」

  我指著廂型車司機住的那棟,問她這棟都有什麼戶型,怎麼賣。

  她看了一眼:「先生,這棟是公寓樓,裡面都是精裝好的公寓,拎包入住,有開間,也有兩室一廳,一平一萬一。」

  我說:「那你帶我看一下房吧。」

  售樓小姐拿了鑰匙和門卡,帶我們去看了幾間房,都是簡單的歐式風格,裝修還可以,床之類的家具也都配全了。看完房出來後,售樓小姐問我怎麼樣,我給周庸使了個眼色。

  周庸心領神會:「徐哥,我覺得啊,房子不錯,但入住率是不是有點太低了?」

  我假裝猶豫一下,和售樓小姐說:「我挺想住這邊的,安靜,但怕人太少會有治安問題。」

  售樓小姐向我保證人不少,我提出看一下這棟樓的入戶訊息,她想了想答應了。她拿出一個平板電腦,打開文件給我,說已入戶的訊息都在這裡。這棟樓有六個單元,三十三層。總共一百來個入戶,入住率連十分之一都不到,但在「鬼城」已屬入住率奇高的了。

  昨晚司機上樓後亮燈的房間,應該是二單元或三單元的二十七樓。

  我在「入戶訊息」裡,找到了戶主的訊息——二單元二十七樓沒人,三單元2701有一戶,朱晨嶺,男,三十六歲,天瓊市人,身份證號×××××××。我說再考慮一下,拿著售樓小姐的名片,和周庸出了售樓中心。

  出了門,我和周庸說:「2701是個四十平方公尺的開間,裝修是單身公寓風格的,同樓層就這一間賣出去了——他與同夥一起住的機率不大。」

  我們之前的想法錯了,他出事後的第一選擇不是找同夥,而是躲起來。

  周庸:「徐哥,你說這房子是租的還是買的?」

  我說查一下就知道了。

  周庸奇怪:「怎麼查,上網搜?」

  我說昨晚廂型車司機上樓前,換了次車牌,應該是用真牌換了假牌,原來一直用假牌防止被拍到。我們手裡現在有車牌號和朱晨嶺的訊息,可以在監理所網站查詢車輛違章情況,如果對上了,就證明車是朱晨嶺的,樓上住的也是他。

  周庸:「網路上查違章得用發動機序號,我們去哪裡搞啊?」

  我說這個好辦,我知道一後門,只要前面訊息對,發動機序號處填這組代碼就能查詢。

  周庸「唉」了一聲:「徐哥,你怎麼什麼都懂呢?!」我讓他好好學吧,我當年也這麼問過老金。

  朱晨嶺的訊息與車牌號相吻合,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周庸:「徐哥,你肯定已經有計劃了吧?」

  我說:「直接去他家敲門,把他堵在家裡。不過他家二十七樓,沒有門卡刷電梯,咱倆得爬二十七層。」

  周庸嘿嘿一笑,我問他怎麼了,周庸掏出一張卡:「售樓小姐的門禁卡『不小心掉了』。」

  我說:「行啊,周庸,都學會偷東西了。」

  周庸搖頭:「徐哥,可不能胡說,她自己不小心掉的,對吧,我只是沒來得及還給她!」

  到了門口,我趴門上聽了一下,裡面有電視的聲音。周庸看我一眼,我點點頭,周庸抬手,敲了四五下門。敲完門,電視聲音忽然停了,裡面的人問是誰。我說朱晨嶺的快遞。裡面沉默了一會:「我沒買過東西。」

  周庸笑了:「徐哥,這招也有不靈的時候啊,早知道說查水錶了,這句台詞我一直想說。」

  我說:「哥們,我們從燕市一路跟著你到天瓊市,就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朱晨嶺當然不開門:「你們是警察嗎?」

  我說:「要是警察就不這麼客氣了,我們就想和你聊聊。你要不聊,我們就報警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朱晨嶺語氣很平淡:「你們是不是來殺我的呢?」

  周庸好奇:「有人要殺你?」

  朱晨嶺沒回答,我替他答了。

  我說:「肯定的。你想啊,不是為了躲事,不是為了提前投資——誰會在什麼外賣軟體都搜不到的地方買房子。」

  而且房子是他實名買的,肯定不是為了躲警察——警察能查到他名下的所有房產。他是預見了自己可能會有其他危險,在這沒什麼人的地兒,買了個避難所。

  我給周庸解釋完,又敲了兩下門:「朱兄,我說得對嗎?」

  裡面還是沒反應。我說:「朱兄這樣吧,我們就站在門口,也不進去串門了。你隔著門,把你知道的講一下,講完我們就走,絕不報警!」

  周庸也勸他:「你想想你那同夥,都已經落警察手裡了,你跟我們隱瞞有什麼用呢?」

  我和周庸不斷保證,不報警,不透露訊息。十分鐘後,他開了口。

  「我打小就不學好,高中沒讀完就輟學,在社會上混。我爸覺得我這樣下去不行,就把我送到燕市,寄住在表舅的家中,讓表舅看著我。我表舅做編曲的,在行內很有名氣,賺了挺多錢,我爸覺得他是成功人士,就把我硬塞到了他身邊。我一到燕市,表舅就把我送去了駕校,學完後就一直給他開車。平時我們倆什麼都聊,我還給他講了一些我混社會的事,主要就是吹牛皮,但他還挺愛聽的。有天他忽然問我,敢不敢綁架,我之前吹了那麼多牛皮,當然說敢了。結果,他真讓我去綁一個人,我硬著頭皮就去了。」

  周庸:「讓你綁你就去啊!」

  朱晨嶺沒理周庸,接著說:「第一次是在一個酒店,有個人和我一起去的——不是那個被抓的光頭。我們互相不知道名字,也不問,這樣能防止被捕後出賣對方。」

  我問朱晨嶺,他們行動的流程是什麼。

  「我一般是負責開車,每次都有一個人和我配合,負責抓人。表舅會告訴我,去哪裡綁人。一般都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動手,在酒店門口或什麼地方。奇怪的是,每個被綁的女孩都是晚上出來,手裡都拿著點什麼,就像她們刻意想要被綁似的。把女孩拽到車上後,我們就弄暈她,把她塞進行李箱,然後在約定好的地點,把她交給另一個人。」

  我問朱晨嶺,他表舅每次給多少錢。他說五萬元。

  周庸:「哥們,你爸要知道,你表舅帶你一起干人販子,得多後悔把你送到燕市。」

  朱晨嶺:「我表舅不是人販子,他已經很有錢了,用不著去販賣人口,那不是有病嗎?」

  我說:「那你知道,那些被綁的姑娘最後都怎樣了嗎?」

  朱晨嶺明顯遲疑了一下,我能聽出他也有點困惑:「有一次,就那一次,沒有接頭人。我表舅讓我把裝著女孩的行李箱,送到郊區的一個別墅。我拖著行李箱,按了門鈴。過一會,我表舅打開門,我把行李箱遞給他時,往屋裡瞄了幾眼。裡面,好像在開派對。放著奇怪的音樂,每個人都戴著面具,動物的面具。」

  周庸:「什麼鬼!然後呢?」

  朱晨嶺:「我就知道這麼多了。」

  周庸:「就知道這麼點,你還擔心被滅口?」

  朱晨嶺沒說話。

  我問他不是都深夜動手嗎,為什麼被我堵芳草地公園那天,白天動手了?

  朱晨嶺說他也不知道:「那天我表舅突然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天台路,綁架和王敏一起的姑娘。」

  周庸:「你認識王敏?」

  朱晨嶺「嗯」了一聲:「認識,我表舅在音樂學院兼職,王敏是他的學生。」

  我問他知不知道王敏也是綁架女孩的參與者,朱晨嶺說不知道。下了樓,坐進車裡,周庸問我:「徐哥,真不報警嗎?」

  我說:「答應了,就先不報警,等把整件事解決了,再報警。」

  周庸:「所以接下來得回去查王敏?」

  我說先去找被我們救下的那個姑娘。其他女孩都是在夜深人靜時被綁架,為什麼只有綁她是白天?違反常態肯定有特殊原因,這個原因可能就是我們的突破點。

  周庸:「那咱打道回府?」

  我點頭。路上依然沒什麼人,周庸一腳油門車竄了出去。

  回燕市後,我給鞠優打了個電話,問能不能幫我聯繫下在芳草湖救出的那姑娘。她說行,但不保證那姑娘會答應。我讓鞠優提一嘴,我是救她的人。鞠優答應了。

  可能因為對救命恩人抹不開面,她答應與我見面。在刑偵支隊,我管鞠優借了間空屋,跟周庸一起和她聊。她的狀態不錯,一上來就直入正題:「謝謝你們那天救了我,有什麼就問,我知無不言。」

  我說:「能問一下你和王敏是什麼關係嗎?」

  她說:「我是王敏的前女友。」

  我又問被綁之前,她和王敏發生了什麼事。

  她沉吟下:「我們倆談了三年了,他開始時特別好,不花心,還暖,但慢慢就變了。」

  周庸在旁邊插話:「男的不都這樣!」我讓他閉嘴,示意她接著說。

  「他在校的時間開始變少,什麼時候找他他都在外面,晚上也不回校住。平時一起出去,也不讓我動他的手機。他把手機換了一個新密碼,為此我們吵了好幾架。我懷疑他出軌了。」

  周庸嗤笑一聲:「可不止……」我踩了他一腳,示意姑娘繼續。

  「後來他輸手機密碼時,我就盯著,把新密碼記下了。有天晚上趁他睡覺,我把他的手機拿到洗手間,偷偷打開,翻他的通話記錄和消息。」

  我和周庸都渾身一哆嗦。

  我問他手機裡有什麼反常的東西嗎?

  「有,他約了好多姑娘。」

  「然後呢?」

  「然後我又翻他的相冊,翻到了一些戴著動物面具的人,在聚會還是幹什麼。我最後檢查的微信,倒是沒約姑娘,但有個特怪的群,在聊一些死藤水之類的。我一頭霧水,剛打算仔細看,他忽然出現在我身後,問我幹嘛呢?差點沒嚇死我。見我翻他的手機,他就開始罵我。我剛掌握他出軌的證據,他還罵我,我就和他分手了。過了兩天,他忽然找我,說想和我聊聊。畢竟好幾年的感情,我就答應了。後面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捕夢網,現在基本用作裝飾

  我問她手上戴著的東西,是王敏送的嗎?

  她很吃驚:「你怎麼知道?」

  我說猜的。

  回去的路上,周庸問我:「徐哥,戴動物面具的人到底怎麼回事啊?」我說:「我有一點想法,你看見她手上戴著的東西了嗎?」

  周庸點頭:「王敏送她那個手環?我見過,捕夢網,我去菲律賓玩的時候買過。」

  我說:「是,那是捕夢網,但和菲律賓沒關係,菲律賓的是用來騙遊客的。」

  捕夢網是美洲印第安人用來捕捉噩夢的。在美國很常見,原住民人手一個。

  周庸很疑惑:「可這和面具人有什麼關係?」

  我問他記不記得,王敏的女友說王敏手機裡有個奇怪的群,裡面在聊死藤水什麼的。

  周庸點頭:「有印象,但和面具人有什麼關係?」

  我說:「你能不能先聽我說完——死藤水是亞馬遜的一種藥用植物及其製成的湯藥,是神聖的象徵,每個部落只有薩滿掌握勾兌死藤水的方法。和毒品一樣,死藤水有致幻作用,很受一些薩滿教教徒和喜歡巫文化的人的歡迎。」

  「還有你一直問的動物面具,動物面具和薩滿文化以及巫文化都是相關的。死藤水、動物面具、捕夢網,應該與某個巫文化的宗教有關。」

  周庸目瞪口呆:「巫文化那不早亡了嗎?」

  我說:「還沒有,之前和你說的那些都是老金給我講的。算了,我直接給他打個電話,讓他給你講!」

  周庸:「真打嗎?他從南邊兒回來後脾氣可不太好,說了好幾次讓咱少煩他!」

  我說他雖然更年期了,但該問也得問。我掏出電話打給老金。老金情緒不高,但聽我講完前情,還是給我們解釋了一下。

  「巫文化還沒全滅,一些北方少數民族尤其是通古斯語系的,現在還信奉薩滿教。道教也繼承了巫文化的一些東西,占卜、符籙之類的,和巫沒什麼區別。你們這次查到的,應該是某個與『巫』有關的教派,還是集體狂熱型的。」

  我問老金這種情況好對付嗎?

  老金說:「狂熱信徒分兩種,聰明的瘋子和愚昧的傻子——要是一群傻子還好,要是一群瘋子,你們很容易被逼成傻子!」老金的聲音有些沙啞,應該是最近沒太睡好。

  周庸:「他們綁架女孩幹嗎?」

  老金說:「不知道,幹什麼都有可能。根據你們現在得到的訊息,這極可能是一個新形成的多元化教派。在歷史上,這種教派最不可預估和控制。」

  周庸:「金叔,還用說嗎?關鍵是從哪裡查起啊?」

  老金:「如果是我,會試著從王敏口中套點東西。」

  我說:「好,周庸你去盯著朱晨嶺的表舅,我去看看能不能和王敏聊聊。」周庸說行。

  我給鞠優打了電話,問能不能見王敏,鞠優沉默了一下:「我告訴你一件事,千萬別透露出去,王敏死了,服毒。」

  我問她刑拘不是搜身嗎?鞠優說:「搜了,但前天讓他見了一次律師,回去就死了。現在已經在查那名律師了。」

  王敏的線索斷了,只剩監視朱晨嶺的表舅一條路。

  朱晨嶺表舅的家在繁華商業街上的一棟公寓裡。我和周庸盯了四天,他每天就在商業街附近的公園轉轉,然後就回家宅著。11月16日,星期一。終於,他離開了家,開車往北去了。

  我讓周庸跟住他,然後上樓到了朱晨嶺表舅家,花了一點兒時間打開門鎖,戴上準備好的鞋套和手套,進了屋。屋裡有許多他和明星的合影,看來人脈很廣。我打開電腦檢索了一圈,什麼也沒發現,抽屜、衣櫃裡也沒什麼有用的東西,家裡也沒有保險箱。我坐在沙發上琢磨了一會,然後站起身,挨個掀起牆上他和明星的合影,在他和某大咖合影的照片後面,發現了一塊硬碟。

  常見的行動硬碟

  把硬碟插在電腦上,剛要點開,周庸打來了電話:「徐哥,他進了城北的臥龍山莊,我跟進來了。他們拉著窗簾,但他進去的時候,我看見屋裡有戴著動物面具的人。」

  我讓他有什麼消息立刻通知我,然後我點開硬碟,裡面是一些影片檔案和一個文本文件。我打開文本文件,裡面是朱晨嶺表舅的日記,零碎地記了一些生活事件和感悟。我快速翻了一遍,大致明白他都寫了些什麼。

  朱晨嶺的表舅有抽大麻的習慣,文藝圈尤其是搞音樂的,吸大麻的不在少數。他們經常有一些私密的小沙龍,一起聊天吸大麻之類的。在參加一個私密活動時,他接觸了死藤水。喝了後,他看到一些幻覺,這些幻覺讓他感悟了很多,他帶著這些感悟寫了首歌,結果大獲成功。

  他迷上了死藤水,並接觸了提供死藤水的人,那個人給他講了許多巫文化的東西,並推薦他加入了一個教派。隨著資歷越來越深,他開始參與到教派一些更深層的活動——獻祭儀式。

  有個老資歷成員,在亞馬遜部落待過,掌握了一種死藤水至高無上的配方,可以透過儀式把少女的靈魂融入死藤水中,喝下去,就能看見祖先和自己的靈魂。

  看完日記,我覺得老金說得沒錯,這些人不是傻就是瘋。

  我在影片裡挑了一個點開,畫面裡是一群戴著動物面具的人在屋內狂歡,桌子上擺滿了唐·培里儂,他們隨著奇怪的音樂聲跳動著,喝著酒。過了一會,毫無預兆地,音樂停了。

  人們往兩邊散開,一個戴著鹿頭面具的人推出了一個女孩,女孩坐在輪椅上,穿白色的裙子,頭戴藤草編織的環狀物,不停地抽噎。戴鹿頭面具的人從桌上端起一碗水,我猜是死藤水,給女孩灌了下去。過了幾分鐘,女孩開始渾身抽搐。戴著動物面具圍觀的禽獸們開始鼓掌,然後他們強暴了女孩。之後,鹿頭人口中念念有詞,割開了女孩的喉嚨……

  我顫抖著手關上了影片,給周庸打電話讓他快報警,我知道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但我怕別墅裡還有另一個女孩,正在遭受相同的遭遇。

  警察到得很快,走得也很快——什麼都沒有,他們說自己是在舉辦一場化裝舞會,連這棟別墅都是租的。

  我把朱晨嶺表舅的硬碟給了鞠優,她說警方會調查這件事。但我清楚,日記裡沒提到任何人名,影片裡的人也都沒露臉,這件事很棘手,短時間內不會有結果。

  第二天上午,我打開手機看新聞時,發現了一條商業街公寓死人的消息。帶著不好的預感,我點開看——死者是朱晨嶺的表舅,和王敏一樣,都是服用了氰化物自殺。

  我叫上週庸,開車去了香河灣,敲了很久朱晨嶺的門都沒反應。我撬開了鎖進去,朱晨嶺不在屋裡,地板上有幾道淡淡的血痕。

  我們開車往回走時,天色暗了下來。我不喜歡夜裡跑高速,就讓周庸開車,自己坐在副駕駛座上。

  一路上我們倆沒怎麼說話,快進燕市時,周庸忽然問我:「徐哥,這案子算結了嗎?」

  我說沒結,只是時間線拉長了而已。

  周庸轉頭看我一眼:「我們算一無所獲嗎?」

  我說:「當然不是,知道被盯上了,短時間內他們不敢露頭,也不會有人受到傷害了。」

  周庸:「這幫人躲過風頭還會出來?」

  我點點頭:「再出現時,就是一網打盡他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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