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線 索

深夜十點。

桌子上的鬧鐘響了起來。

他觸電般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跑向小臥室。

小臥室房間裡空蕩蕩的，拉著窗簾，打開燈，可以看見只有一個可升高的椅子和一個一人多高的三腳架，上面架著一臺又粗又長的望遠鏡。

目標是對面樓十一樓中間那戶。

透過望遠鏡可以清晰地看見對面那戶的衛生間，為了透風，只拉了半截窗簾。望遠鏡被架在加高三腳架上，通過望遠鏡，可以清晰地看見裡面人的一舉一動。

這是他每天晚上的必修課。

對面的女人叫葉瀾，獨身，二十九歲，名安集團上市公司策劃部組長，身材纖細，長得漂亮，尤其是豐胸翹臀，讓他無法抗拒。

對葉瀾的一見鍾情，讓他立刻搬到了葉瀾家的對面，然後置辦了這一套設備。每天晚上十點鐘，可以準時看到葉瀾洗澡，然後是葉瀾在臥室裡的曼妙的身影。

這是罪。

偷窺罪。

他知道，可是他忍不住。

罪惡是不用水和肥料灌溉就能發芽的種子，在心底破土而出後，隨著寂寞瘋狂滋長，最後像蛇一樣扭曲著，讓你無法抓住它，又不敢靠近它。

今天是他偷窺葉瀾的第七十三次。

葉瀾洗完澡，披著一條毛巾走了出來。她先去冰箱裡拿了一瓶維他奶——這是她的習慣，然後坐到了沙發上。

她時不時抬頭看牆上的鐘表，似乎在等什麼人。

偷窺葉瀾這麼久，還從來沒見過葉瀾在家裡見朋友。

是男是女？這倒讓他有些好奇。

十分鐘後，葉瀾去開門了。

進來的是一個男人，一進門就抱住了葉瀾，然後瘋狂地親吻著她，邊親她邊將她推到沙發上，兩隻手在她身上上下亂動。

他頓時呆住了。

眼睜睜看著鏡頭裡的香豔表演。

憤怒和痛苦交雜在一起，從心底蔓延上來，繼而擴散到全身各個角落。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葉瀾是一個人，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有男人來找葉瀾。

突然，那個男人停了下來，拿起手機接電話。

男人大約接了二十分鐘電話，期間葉瀾試著從背後抱住他，但是卻被男人煩躁不安地推開。掛掉電話的男人拿起衣服，離開了。

他的心突突地跳了起來，快速移動著鏡頭。他看著男人走到電梯口，進入電梯，然後下降到一樓樓口，可是半天都沒有見到他出來。

他忽然想起來了，那個男人應該是直接下到負一樓的停車場。

重新將鏡頭移動到葉瀾的客廳，葉瀾很悲傷，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蜷縮著身體，像一隻受傷的小貓。

男人的出現又離開，讓葉瀾的心情從激動到失望。

這個男人是誰？

為什麼之前從來沒有見到過？

看來自己對葉瀾的瞭解還是比較少。

他拿起一個小本子，在上面記下來：2016年3月9日，神祕男人第一次出現，他應該是一個事業成功的男人，葉瀾對他很是喜歡。

接下來的四天，男人都沒有再出現，一切彷彿又回到了之前。

第五天，男人又出現了。

這一次，他沒有繼續看下去，而是快速打開家門，衝到了對面。

十一樓1104號。

這個他再熟不過的房間就在眼前，他走過去按了一下門鈴。

「誰啊？」很快，裡面傳來了葉瀾的聲音。

「清靈在家嗎？」他抿著嘴脣，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裡沒有叫清靈的，你找錯了。」葉瀾說道。

「對不起。」他道歉，然後走進了電梯。

走進電梯，他按了一下數字10。他知道，葉瀾肯定要在貓眼兒裡看著自己離開，才會放鬆警惕。

電梯在十樓停下來，他走了出去，然後從步行梯走回了十一樓。

在樓梯間門口，他靜靜地等待著。

走廊裡的聲控燈亮了又滅，滅了又亮。

晚上十點半，等待的人終於要出來了。1104房間的門開了，葉瀾穿著一件光滑的睡衣出來送那個男人。

「你回去吧，我得走了，不然回家又要吵翻天了。」男人貪婪地撫摸著葉瀾光滑的肩頭。

「好的。」葉瀾點點頭，順勢親了男人的臉一下。

他沒有動，悄無聲息地下了樓。

電梯到十樓的時候停了下來，他走了進去。

和葉瀾纏綿的男人就站在他身邊，他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大約四十歲，看起來保養得不錯，皮膚細膩，頭髮也很密實，身高不到一米七，體重估計七十五公斤的樣子。他的手也是非常白皙細膩，看起來是一個文化人。

這種人好對付。他站在男人身後，心裡默默有了安排。

電梯到了負一樓，他和男人同時走出了電梯。

男人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已經到停車場了，馬上回去，別再催了。」男人不耐煩地對著電話喊道。

他將衣服上的帽子戴到了頭上，緊接著從口袋裡取出一塊浸了乙醚的毛巾，快速向前走去。

男人拿出鑰匙打開了車門，準備進去的時候，他迅速撲了過去，一隻手摟住對方的脖子，一隻腿將他壓住，保證他不會動彈。最後，他用毛巾捂住對方的嘴巴，很快，對方的身體軟了下來……

他將男人推進車裡，自己坐上車，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他沒有注意到，在他發動車子走後，一輛車悄無聲息地跟了出來，那個人的車子前面安置了一個閃著紅光的錄製鏡頭。

車子在城市的夜裡奔跑，路兩邊有無數燈光照明，但是也照不明他內心的痛苦與邪惡。

他的手在顫抖，旁邊的男人還活著，時不時發出一個詞語來。

第一次用乙醚迷人，他不知道該用多少量，此刻旁邊男人發出的聲音讓他害怕。他把車開得飛快，來到城外的河邊，然後他下了車，將男人也拉下了車。

他不敢殺人，更不想殺人，他只想給他一點教訓。

他把男人放到了一個土坑裡，斜靠著土坑。然後將鑰匙放到了男人的口袋裡，等他明天醒過來可以開車回去。

他離開沒多久，跟著過來的那輛車停了下來，裡面下來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藉著月光，可以看見他的大衣裡面穿著警察的制服。他一手拿著一根棒球棒，一手掩了掩大衣，慢慢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