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切膚之愛

梅花巷，夜，孤宅。

鏡子裡的人不會說話。

模糊的水汽使他的樣子朦朧起來，他任憑頭頂的花灑噴出的水變涼，澆在身上，流過身體。

1995年的那個夏天，成了他的噩夢。

2005年的那個夏天，他終於找到了噩夢的解藥。

蕭望的出現，像一道春雷，驚醒了他沉寂多年的心。

「青色的面具代表獵人，面具上的鳳凰代表重生。」蕭望將面具放到他的手上，輕聲訴語。

蕭望是一個謎，他從不以真人出鏡，所有喜歡他的人，見到的都是他戴面具的樣子。

他是幸運的，無意中撞見了蕭望取下面具後的真實樣子。

「你說我像不像揭開木婉清面紗的段譽？」他盯著蕭望的臉。

「可惜我不是木婉清，木婉清絕色天香，而我只能用面具來遮醜。」蕭望搖頭苦笑說。

風吹過來，蕭望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像是他心裡的痛苦，無法安撫。

蕭望所有的驕傲都來自遊戲，除了遊戲，他似乎再也找不到生活的勇氣。無數個日子裡，他就陪著他，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後，用盡全力支持他。

他以為，可以永遠這樣。

可是，遊戲結束後，再無重來的興趣。

如同人生。

穿上衣服，他走出了房門。拐角後是一條小路，有一道小門擋著。拉開小門，可以看到一條通往下面的樓梯。

他拿著手電照著前面，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大約走了十級樓梯，前面出現一扇深黑的鐵門，他從口袋裡拿出鑰匙，打開鐵門。

一股陰冷的氣息從裡面躥出來，他不禁打了個激靈。

裡面亮著燈，一張電腦桌前，坐著一個人。

他走到那個人面前，將手裡的面具輕輕幫那個人戴上。

「又到了遊戲時間，寶貝。」他對那個人說道，然後打開了電腦。

很快顯示器上出現各種圖標，他打開了《英雄聯盟》遊戲。

「現在是你的時間。」他說道。

陰暗的地下室裡，空調的散熱器嗡嗡響著，彷彿一輛前進的老牛車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

他點了根菸，煙霧縈繞。

「你要怎樣？難道要將他們都殺死嗎？」對面的人說話了，他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著。

「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蕭望，這不是你。」他搖著頭，用力捏滅手裡的煙。

「我當然不是我，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給的，我早已經不是我了。我其實就是你，只是你不願意承認罷了。」

「不，你是蕭望，遊戲裡的神。誰敢違背神的意願？！你知道他們多壞嗎？那些人，尤其是知道我們祕密的人，一次又一次的貪婪嘴臉，如果他們不死，將來也是社會的敗類。」他大聲叫了起來。

蕭望不再說話了。

他的手伸在半空，慢慢落了下來。

離開的時候，他重新看了一眼，蕭望還是坐在那裡默不作聲。

從地下室上來，他變得格外痛苦，他從冰箱裡拿出酒，瘋狂地灌了一瓶，冰涼的液體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的痛苦減緩了一些。

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接通了電話。

「你好，我的時間到了，請你按照我們的約定開始吧。」對方笑嘻嘻地說道。

「好。」他說。

「放心，事情成了，我會履行我的承諾。」對方說。

他掛掉了電話。

窗外的餘光透進來，他點了根菸，然後撥出了一個電話。

「喂，哪位？」對方是個女的，聲音有些疲憊。

「你好，秦主編，我給你爆個料。最近的連環殺人案，我知道凶手的殺人模式。」他說。

「你是什麼人？你怎麼會知道？」秦主編疑惑地問道。

「你只需要記住，下一個目標在一本推理小說裡。」說完，他掛掉了電話。

放下電話的秦主編重新躺到了床上。

「怎麼了？」旁邊的丈夫問道。

「接到個奇怪的爆料電話，說最近發生的連環殺人案，下一個目標在一本推理小說裡。」秦主編說道。

「會不會是有人惡作劇？」丈夫猜測著。

「可是對方說得特別認真。」秦主編皺緊了眉頭，然後重新坐了起來，「不行，我還是不放心，萬一是真的呢？我得跟劉海寧說下。」

「要不天亮再說吧。」丈夫說。

「救人命如救火。」秦主編說著拿著手機走出了臥室。

習慣了夜幕的悲涼，習慣了城市的孤獨。

秦主編風風火火地來到了公安局，見到了正在開會的劉海寧。

「正好，偵緝組的同事也在，一起說說。」劉海寧帶著秦主編來到了會議室。

偵緝組正在討論向子峰的案子，秦主編的出現讓困惑的他們有了一絲方向。

「能仔細說下電話內容嗎？」雷正問道。

「我的電話有錄音，大家可以聽下。」秦主編說著將手機放到了桌子上。

手機裡傳出了對方和秦主編的對話，每一句都很清晰。

「爆料人會是凶手嗎？」劉海寧問道。

「可能，不過也可能是對方為了給書做宣傳。」白馬飛說道，「1998年，美國加州有一起難以破解的連環凶殺案，凶手極其狡猾，美國警方動用多方力量，始終無法找到真相。期間，有人打電話給媒體，自稱凶手的殺人模式是從一本書裡得來。一時間，那本書銷售火爆。不過後來事實證明，那不過是那本書的作者利用凶案的一個營銷手段，書裡的內容和案子有一點相似而已。」白馬飛說道。

「可是，對方並沒有說是哪本書。」這時候，杜蕭說話了。

「當然，我想對方一定會在恰當的時候公佈這本書的信息，如果現在說了，那顯然就達不到自己的目的了。」周佳瑤脫口問道。

「會不會是草帽先生？我記得他一直說要寫一部犯罪推理小說，如果城市有凶殺案，他就會按照凶手的殺人模式寫一本書。上一次他去找向子峰，我們就已經接觸到他了。」杜蕭點點頭說。

「這麼說，給秦主編打電話的人是草帽先生？」劉海寧問道。

「不，可能不是。如果是的話，他會明確提出讓秦主編關注他的作品，而不是先提出凶手的殺人模式。並且對方說了‘下一個目標’，就是說凶手會再殺一個人，而這個人是誰，就在對方說的未知名的推理小說裡。如果真如杜蕭所說，草帽先生是按照已經發生的案子進行創作，那現在就算他寫完了，馬上進行出版發行，也是來不及的。所以說這本書應該是之前就出版了，可能凶手是看到這本書後才想起這麼說的。所以我覺得給秦主編打電話的人，就是凶手本人。」白馬飛否認了杜蕭的話，講出了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