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局為重

「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當年我觀這華雲的資質，覺得她天賦雖聰穎，但心志毅力不足，突破傳奇先天境界恐怕會非常艱難，沒想到，今日她連天人境界都大有指望。」宴會一側，一名獨目的老神仙這樣同身旁友人低語，言談之間頗感慨。

他是當年純陽宗的長老出身，當年便有「神眼長老」之稱，成為仙神之後修煉獨特神通獨眼中移，目力更增，他對於石應虎與華雲不可謂不熟悉。

石應虎也就罷了，當年便是披荊斬棘、驚才絕艷的一世天驕，而這華雲當年，卻是宗門裡出名的玩主，仗著有個手段厲害的師兄，沒少闖禍惹麻煩。

「是啊是啊，要麼怎麼說嫁人是女子第二次投胎，委身於天界第一武神，平日裡便有許多尋常武者珍視一生的奇遇與點撥，並且作為神妃福壽綿綿，修為上慢慢修煉便是，得之可喜，敗之亦無不妥，隱得道家無為之心啊！」

宴會四周之人皆言論紛紛，然而華雲卻一臉驕傲開心，飛身而回，直接撲入到夫君懷中。這是我家師兄、我家夫君，我沾他的光是應該的，關你們何事？

「我表現得怎麼樣？」

「以你的憊懶來說，已是極好的了，二十年內必入四階天人境。」雖然晉陞傳奇先天境後，外界助力的效果便越來越低了，但畢竟華雲坐擁有著普通武者難以想像的優厚資源——強化改量版，完全契合自身的九陽真經，石應虎一直以來毫無保留的指點與陪練，熾天神域內海量武道資源以及不急不徐長達上百年真氣積蓄時間。

如果這一系列資源與際遇都還堆不出一個天人的話，那華雲的表現就未免太對不起觀眾了。

每一種功法在突破先天、天人境界時，都各有其要旨：

《九陰真經》心法突破的要旨在於『太上忘情』，因此白九櫻在石應虎身死之後，化身九陰天尊橫行江湖，獨立突破四階天人境。

《九陽真經》心法突破的要旨在於『厚積薄發』，原版的九陽真經突破要旨並不是這個，只是石應虎歸來之後專門為華雲改量甚多，只要積累足夠龐大如海的氣量，便能衝開天人界限水到渠成突破。

但這種相對穩定「量產」天人的功法是無法推行開的，因為正常武者都不可能有那麼漫長的巔峰積蓄期，去一點點的積蓄真氣量，華雲是身邊有石應虎這個能量源肆意採補，才有這樣的成功條件的。

華雲勝了之後，東方天庭便要與念族開打第二場，這一次，念族使者中漂移出一位超凡五階的念族，它週身貝如鐵甲，甲殼當中隱現的眸光深紅，週身擴散著一股望之可怖的殺氣。

這位，應該就是這批念族使者中的最頂級戰士了。

作為尋求文明同盟者，念族使者在畏懼東方天庭百千眾神的同時，也不希望自身太過居於下風，因此這第二場，它們隱隱有一些勢在必得的意思。

「那冥魔之珠似乎也是件極不錯的寶貝，本侯也有一些意動了。帝君，這一場便交由我來出戰，可好？」呂放右手側的周笑這時站起，在施禮之後這樣言道。

雖然打贏之後冥魔之珠便要歸周笑了，但呂放此時此刻所考慮的更多是己方全勝，因此他與石應虎相視一眼，見石應虎暗暗點頭後，便要點頭應下。

無論呂放還是石應虎，他們都清楚，周笑出戰後，會敗北的幾率不超過兩成，至少在這兩人的視野內，周笑也是五階超凡強者當中，最拔尖的那一位了。

（這位陛下雖然也是『念絕』級存在，但精神總強度上幾乎已經達到『通幽』級了，我這位同伴才堪堪『念絕』中期，陛下出手未免以強凌弱。）就在這時，海洋之魂世界念族使者代表索娜亞出聲。

念絕級在它們那裡是超凡五階的意思，通幽能則是六階的意思，索娜亞稱讚周笑雖是五階卻幾乎已經有六階氣魄，但無法接受周笑以強凌弱、以勢壓人。

「既然如此，那乾脆由你們來挑好了，看我們當中哪一個弱，就挑哪一個上場，又何必談什麼公平比試呢？」

「對嗎，大階位也就算了，連小階位都要計較計算，為什麼你們不派出個超凡巔峰的來？」因為索娜亞的話語，四周眾人一時低語不斷，然而索娜亞立身於天帝面前不動不搖、似乎是全無反應。

「也罷。你們的人大概是五階中位生命體，那麼我們便出一五階中位生命體，這樣，想來你們就沒有其它話好說了。」呂放沉吟片刻，最終言道：「貪狼，由你來出戰。」

「貪狼，遵命。」身披甲冑背負雙兵的白嘯天於眾神當中走出，抱拳應命。

「夫君，這一場你覺得誰會贏啊？」華雲剛剛得勝而歸，此時此刻賴在石應虎的身側，好奇問道。

「大概六四層吧。你之前的那一戰已經探出念族的許多手段，白嘯天本身亦是身經百戰之輩，在你獲勝之前他是四六層到五五開，在你獲勝之後，他大概憑空增加兩成勝算。」

修行之心與爭戰之心是兩種心態。

修行之心是事無不可對人言，不怕將自身一身所學，告知對手，若是被對手尋出弱點破綻，反倒說明自身修行體系中存在著需要補全的一個方面，直到敵手對你資料積累的比字典、比圖書館還多還厚時候，依然找不到你的破綻，便說明你的修行體系已經完善。

然而爭戰之心卻是不同，在很多情況下，暴露出自身特長等於暴露出自身弱點，大幾率被敵手針對性的佈置，然後走入死亡。

以爭戰之心行事，便要小心翼翼的保護自己強大的秘密和弱點，這就是為什麼江湖上最具威懾性的殺招，永遠都是「見過這招的人都死了」這一招。

但在這方面，像呂放、像石應虎、像周笑這些「古老存在」甚至步向古老存在很吃虧的。

因為隨著時光的流逝，無數次爭戰搏殺的事跡經歷，讓他們輝煌的故事廣為流傳。

在這個過程中或多或少都會暴露出自己能力傾向與弱點，在地球，長年暢銷的玩具模型中就有呂放的天道聖劍、石應虎的大邪王、周笑的死亡寂滅爪，而他們的對手，事實上又怎麼可能不對此有所防備？

越強名聲顯赫的強者，他們的弱點便越是在某種程度上被放大了，這也是為什麼很多老江湖翻船，被新生代強者踏著屍骨走過去的原因，若是雙方情報等同的話，他們大幾率並不會戰敗。

視野回歸瓊華盛宴，貪狼星君白嘯天緩步行至對手近前。

交手，在開局的那一刻就進入最激烈的階段，對面那個念族人眼中紅光驀然大盛，這一招近乎於是在偷襲了，以石應虎可以看穿精神與時空變化的視角看過去，可以見到白嘯天與對手對視，下一刻便被拉入進精神幻境空間。

下一刻，精神幻境空間破碎，但白嘯天眼底卻閃過一抹疲憊痛楚意味，只是他很快強行振奮精神，拔出背後刀劍雙刃出鞘。

雖然精神意識受傷，但受傷的猛獸卻更加兇猛。

手中刀劍一上一下，這一刻的白嘯天滿頭灰白長髮亂舞，渾身散發出一種似乎要斬裂一切的暴虐殺意，一刀一劍彷彿窮凶極惡的巨狼銳齒，破空之聲猶如放大了千百倍的無數淒厲狼嚎，搜魂蕩魄，震懾心神。

未能以精神幻境直接擊潰對手，白嘯天對面漂浮的那名念族，將自己兩側貝殼一合，藍光一閃，下一刻便將自己包裹在一片堅冰當中，見此，白嘯天眼中厲芒一閃，居然並未繼續攻擊對手，而是驀然刀劍一收，全身真氣神力十倍蓄勢，他要一口氣完全擊潰對手，不給對方絲毫再一次施展那些奇詭異術的機會。

然而，哪怕以秘術冰封自身，那名念族依然感受到了危機降臨，它雙殼一擴驀然炸碎冰晶，其週身冰晶驟然化為幽藍色的針雨，暴雨般籠罩白嘯天，同時伴隨著的還有一道極寒寒氣。

像這樣近乎於隨心所欲的駕馭寒系法術，就已經完全凌駕於地球目前所有的施法者之上了，哪怕，地球文明這些年在神術與魔法領域也在突飛猛進的精進。

「嗷嗚！」

在所有人的耳邊，都驟然響起極盡淒厲的狼嚎之聲。

遠遠超出那名念族超凡預料的，白嘯天的蓄氣爆發速度遠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更快更強，哪怕，那名念族超凡的應變速度已經堪稱極快了。

一頭紫色透明的巨狼撲殺，吞噬冰針，吞噬寒氣，最後將那名念族超凡也吞噬咀嚼。

伴隨著一陣「卡嚓卡嚓」得碎裂聲，雙方錯身而過，白嘯天現出佈滿冰針與血水的身軀，而他身後的那名念族超凡，其身軀已經被完全絞碎，彼此間勝負已分。

……………

就在在場所有人眾神都為之一笑時，白嘯天身後的那堆破碎間，陡然升騰起一股猶如毒龍一般的陰炎。

一道黑灰色的精神力利矢，驀然間刺射而去，直指大戰之後，精神力驟然回落的白嘯天背心。

而念族的這一邊，索娜亞的精神意場中，擴散開一抹愉悅之意。

只是，索娜亞的愉悅戛然而止了，因為一隻手掌突然攔在白嘯天的背後處，那道黑灰色的精神力利矢刺擊在那隻手掌上，如遇精鋼，硬攻的話就僅僅只是自毀而已。

隨著其五指的緩緩收合，那個真正意義上的念族人被鎮壓在石應虎的右手中，那是一團漆黑色火焰狀的陰炎。

（這位陛下，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兩方文明的風俗差異到這種地步，勇士之間的比鬥，局外人還可以中途插手嗎？）

「吱吱吱……」因為念族大使索娜亞的話語，石應虎五指微握，那手中的那團實質化精神力居然發出意義不明的吱吱聲，看來它們也並不是完全沒有發聲器官嗎。

「在我眼中，這個傢伙在『貪狼殺』那一式中就已經敗了，若不是貪狼星將手下留情，它連命都活不了，現在在勝負已分後再施偷襲……我看在它是使者一員的份上沒殺它，但別再讓我見到它，滾。」隨手之間，石應虎將手中的那一團實質化精神力甩向索娜亞，索娜亞張開身上的殼甲，接住對方，但其整個身軀也被倒推出去極遠。

剛剛那一番變化，根本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地球諸神這邊可以說勝負已分，念族超凡那一下是在偷襲，而念族那邊則可以說是己方敗中求勝的一擊。

貪狼星將白嘯天那一式「貪狼殺」是不是刻意留手了，還是本身就是對方成功避開，根本就說不清楚，而在這種時候石應虎選擇以勢壓人，哪怕雙方會不歡而散。

石應虎選擇出手救人的那一刻，可以說是不以兩族大局為重的，但此時此刻，這個皮球踢到索娜亞面前了，她若是因此不依不饒的，那便是她不以兩族大局為重了。

（……陛下說得有禮，既然如此，第二場比鬥也算是吾族戰敗了，兩顆冥魔之珠自當奉上。）

「不是『算是』，而是貪狼星將的實力本就要更勝一籌。」

（你！）

鋼鐵之殼索娜亞明顯都快要氣炸了，然而石應虎卻是連言語上的一點虧都不肯吃，就在這時。

「好了，熾天君，不要對使者如此無禮，退下吧。」

「遵命。」

「太白金星。」

「帝君，臣在。」

「送念族使者下去休息，有什麼要求盡量給予滿足。」

「臣，領旨。」

念族之人，來自於海洋之魂世界，這個世界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面積盡皆被大海所覆蓋，念族人是由殼貝生物經億萬年衍化，方才衍生出來的種族，後來又經過幾十上百萬年的起起落落，進化發展，發展為今日的高階文明。

由於海洋之魂世界並沒有火焰文明生成的條件，因此念族人的文明發展歷程與地球人迥異，它們是以念力體系逐級攀升的，在它們的視角來看，人類便是醜陋怪異血肉生物，當然，這比人類看它們要好很多。

在剛剛華雲打翻那名尚未完成精神力實質轉化的念族人時，鮮香之味四散，許多炎黃仙神直嚥唾沫，只覺口滑無比，略感有些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