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九瀑歸流，無底黃泉之眼（第三卷，終）

地底暗河的最盡頭，是九瀑歸流之所，因為地勢上的陡然下陷，形成巨大的激流漩渦，在幽暗映襯之下，恍若緩緩轉動著的無底黃泉之眼。

在崖頂處，有一名穿著著暗金色袍衣，黑髮、雪膚、朱唇，清麗無限的嬌俏少女正端坐著飲酒，而在她身旁兩側處，是一名名持長矛刀劍的鬼面武者，排列如林。

看到這樣的聲威架勢，蔣偉國直接就嚇崩了，他策騎想要往遠方奔逃，哪怕暗河盡頭就已經在眼前了，但他卻也已經沒有了衝殺過去的勇氣，蔣偉國想要從一側處直接跳入暗河當中，拼一把自己能不能被捲入暗河盡頭、黃泉之眼。

然而從一側黑暗中撲出幾名手持長矛的鬼面武者騎士，他們圍上蔣偉國，數合之間就把斷了一條手臂，並且精疲力盡、心膽已喪的蔣偉國刺翻於馬下，擒拿住了。

石應虎看了看那些騎士，又看了看高坡之上正在飲酒的玄衣（黑袍金線/黑袍赤衣）長袍言可可，他抿了抿嘴，然後下馬背負著錢小麗一步步走了上去。

果然，隨著石應虎一步步走上去，兩側那一排排鬼面武者煙消雲散，如同不穩定的沙堡一般，潰散了。

「應虎哥，你瘦了。我給你準備了你最喜歡吃的菜，快快來坐下嘗一嘗。」在這個時候，言可可身邊兩側還是有一些鬼面武者的，配合上言可可，像這樣的陣容殺石應虎足夠了，但卻也未必能擋得住他衝入黃泉之眼。

席面上，各種各樣的食物很是豐富。

塗抹著厚厚黃油的烤雞、肥瘦相宜的煎肉排、濃香的西紅柿牛肉湯，蔥爆羊肉，甚至於言可可不知道在哪找來一顆豬頭，此時此刻擺在長席上，金爛爛油汪汪的，顯得憨態可掬。

言可可給石應虎倒了一杯已經溫好的黃酒，放置到男人的手邊，賢惠溫柔得如同一位在招待夫君回家的小媳婦。

石應虎看一看言可可，然後低下頭開始大吃起來，他把背上的錢小麗也放了，讓她也可以吃一些東西。

言可可上下打量了錢小麗一番，覺得對方對自己沒有任何威脅，然後方才坐在石應虎對面，以雙手左右支撐著臉頰，就那麼注視著石應虎狼吞虎嚥。

「應虎哥……我知道你想回家，但你已修煉冥神訣，逃離這裡後沒有血元丹補充，一身武功將會廢掉大半。」

「留在神宗，但我所有，應虎哥你予取予求，以應虎哥你的能力，地位、武功、財富甚至是女人，你想要什麼得不到呢？即便應虎你思念家人，只要苦修神功，未來無論你我誰突破至傳奇境界，讓應虎哥再見到家人都並不是難事。」

「這暗河盡頭黃泉之眼，說是逃離的出路，但其實哪怕從這裡跳下去，真正能活著重返人間的人也不足半數，應虎哥你明明有大好前程何必非要賭命呢？」

「說完了嗎？」

「可可，你我畢竟相交一場，我不想對你出手，你讓我走，我石應虎記得你的情義。」石應虎吃了個半飽，喝了一碗黃酒然後他就不再吃了，飽食之後人會過度放鬆，降低實戰能力。

至於下毒……又累又餓，也只能賭言可可不會這麼做了。

打開神武系統，石應虎把自己保留到現在的自由屬性點全部都加到體質上，跳入暗河盡頭黃泉之眼的人，大半都溺死在水中，衝到人間的也只是屍體，然而自身有忍死術、有童子氣功封爐閉鼎、有神武系統強化活力，若是連自己都撐不到重返人間，那真的只能說是命該如此，莫怨莫尤了。

「石應虎，我是不想你死，你聽不懂嗎！？」嘩啦一下，言可可在這一刻直接就把長桌掀翻了，怒氣勃發之下，小姑娘的雙瞳當中甚至隱隱透射出一股幽藍色的厲芒，隱隱間像極了幽冥婆婆。

「可可，我跟你不一樣。我是一個成年人，做出選擇，承載代價，無論最後的代價會不會讓我後悔……老子都認。」石應虎這樣言說著，同時他把錢小麗再一次綁到自己身上，牢牢得綁緊。

「……不能留你在身邊，把你的屍體留在身邊也好，應虎哥，你知道我會控屍術的，你就準備下半生呆在我的鬼境中，永遠永遠陪著我吧！」嗆然拔出蟬翼劍，在這一刻神色已經冰冷至極的言可可揮退了左右想要上前的鬼面武者。

此時此刻她週身隱隱有幻境波動，鬼影重重，映襯得這華袍而手執長劍的清麗少女，便如同幽暗世界的女皇一般，凜冽若寒冰，莊嚴若幽冥。

「你性情驕狂，自負武功，可應虎……石應虎你不知道，其實在師尊的教授下，我的武功已經不弱於你了，想要重返人間？好啊，衝過去，能在我面前衝過去，我就放你重返人間！」

「可可，別鬧了，武功是武功，實戰是實戰，真氣積蓄雄渾，不代表就一定能打。內功重來都是越修越高的，沒聽說誰還會莫名倒退。」搖著頭，石應虎拔出佈滿豁口的長刀隨意擺出一個刀術架勢，便自然而然有一股凶暴狂烈的刀勢擴散開來，篳路藍縷、血路衝殺，最後還能夠衝殺出道路的人，自然而然便會有一股心與勢生成。

注視著言可可那銳利的眼神，石應虎也是心中一橫：若非當年好心幫你，我何必這樣搏命？

甚至根本就不會被捲入到地獄鬼府，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大家都已經無路可退，那麼便刀劍相向吧！

五虎斷門刀法：一嘯風生！

伴隨著虎魄刀意駕馭下，那極盡淒厲的破空聲，石應虎撲殺前衝的身形剎那與言可可交錯而過……言可可手中的蟬翼劍根本就沒有刺向自己。

「應虎哥，師尊在暗中窺視著，你若不重傷我，你根本就逃不出去的。」錯身而過的瞬間，石應虎聽到了那極盡溫柔的低語，緊接著言可可在他向背猛推了一掌，助石應虎墜向九瀑歸流、黃泉之眼。

「啊…………………」

山坡之上，心神大亂的言可可一邊哭一邊笑著看著石應虎墜落漩渦中，鬼境異能瘋狂擴散，在這一刻，她一半臉頰清麗若仙，一半臉頰枯骨白髮。

言可可從來未想過要害石應虎，從來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