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另一邊，已經陷入絕境，排除掉一切外在干擾的穴居人獵人首領，在此時此刻卻反而爆發出自己完完全全得全部戰鬥力。

它週身藍青色鱗甲如同水波一般變幻律動著，甚至可以凝聚為盾牌於手肘部處，防擋住對手的進攻，這是其它穴居人完全沒有展現出的力量。

石應虎持刀趕過來時，注意到這傢伙前額處的那支頂角不見了，雖然之前的交手只是驚鴻一瞥，但因為其它穴居人前額沒有頂角，因此石應虎還是確定之前它前額有著頂角的。

「那是什麼東西，讓這頭穴居人起死回生的關鍵嗎？」

凡是能跟「起死回生」這四個字扯上關係的，哪怕代價再大、限制再多，也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因為，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生命可就只有一次啊。

「石應虎，快點過來幫忙。」

魏凌霜目前展現出來的力量不過二階巔峰左右，比一旁那名鬼面統領高但卻並沒有真的表現出大的差距，偏偏那名穴居人獵人首領不知道為何，追著魏凌霜瘋狂的刺殺。

一方是絕境搏殺想要殺出一條血路，一方是已方優勢，不肯對攻相搏，魏凌霜當然會覺得壓力極為巨大，此時此刻衝著石應虎厲聲怒嘯，已然是毫不客氣了。

然而，石應虎抱臂於懷，卻並不出手。

因為石應虎的姿態，那名已經受傷不輕的鬼面武者猶豫一下，然後也不再出手了。一方面是因為承石應虎的情，另一方面這次外出的兩名鬼面武者，都是受言可可所統御的，在隸屬關係上他也應該服從石應虎。

這樣一來全部的壓力都落到了魏凌霜身上，穴居獵人首領酷烈悍勇的矛術連綿若暴雨梨花般刺殺攻擊著，魏凌霜且戰且退，不斷怒斥：「石應虎、周鋒，你們敢！？」

因為斥罵不休，招式變化上就有了一些疏漏，被穴居獵人首領一矛抽打在勁力破綻處，魏凌霜吃勁不住身形翻砸在地面，眼看著對手殺上來，而一旁的石應虎與那名鬼面重甲統領依然動也不動。

到了這一刻時，魏凌霜也終於藏不住了，她在穴居獵人首領撲上來時，陡然一低頭，唰唰唰，三支勁弩突然自她後頸處射出去，正釘在身形前撲的穴居獵人首領胸膛，對方退了幾步，復又持矛上前刺殺。

然而魏凌霜已經獲得喘息的餘地機會了，她直接丟棄了雙手大劍，整個人一個疾速側翻拉開距離，起身揮手之間有一條鐵皮鞭自袖口內滑入到她的手中，順著抽打纏住了穴居獵人首領的腳踝。

「好一套劍、鞭、暗器的合擊之術，若是措手不及或者心思疏忽，先天境以下的高手都有可能著了她的道啊。」地獄鬼府中沒有槍械，但並不禁止科技，而現代機械技術設計出來的各種機關暗器，威力未必遜色槍械，甚至更具隱蔽性與突然性。

魏凌霜的暗器勁弩明顯還淬過了毒，穴居獵人首領的動作越打越慢了，尤其是打法暴露後，魏凌霜不再隱藏，她居然可以憑借鐵鞭糾纏住雙手劍，然後打出於類似於御劍般的效果，配合著她身上接連不斷的暗器，一旦讓魏凌霜的戰法完全施展開了，的確是讓人覺得防不勝防。

就在魏凌霜在穴居獵人首領身上釘下九枚暗器，掄動那柄沉重的雙手劍打算將對手斬殺時，石應虎陡然現身在穴居獵人首領身後側，一刀出手斜斬，穴居獵人首領的頭直接就飛了。

「……已收集源能量3795。」

神武系統再一次給出提示，只是這一次，那頭穴居獵人首領身軀直接飛速得粉碎灰化了，只是在灰堆當中，有一小截短短的晶瑩頂角，閃爍著恍若玉石一般的光澤。

石應虎俯身將玉角拿在手中，勁風襲來，石應虎迅速得一縮手，灰堆被鐵鞭擊打得炸散。

「石應虎，把寶物交出來，這裡通向外面的所有通道出口都被宗門鎮守著，你逃不掉的。」魏凌霜認為言可可傷重甚至已經死了，以為石應虎要畏罪而逃。

「魏師姐想多了，這次遊獵所得收穫，你我兩方六四分，這可是長孫伴讀主動提出來的，現在魏師姐何故做此態？」六四分，當然是以言可可一方為主，魏凌霜一方為輔，長孫無夜的本意原本是這樣即便收穫不了太多，但至少不用承擔主要責任。

此時此刻，卻讓石應虎借此獲得了戰利品的保管權。

「……你罪責難逃，我懶得再跟你計較其它，現在小師妹重傷，我們要立刻帶她回去療傷。」言可可因為修煉幽冥鬼爪的絕高天賦而倍受幽冥婆婆寵愛憐惜，這一次因為石應虎而身受重傷甚至是損及武道根基，魏凌霜此時此刻幾乎都能想像到石應虎回去後將要受到的百般折磨。

「我們才剛剛出來遊獵，所獲不多，為什麼要回去？我主上的傷勢，我再清楚不過，已經穩定下來了，只要休息一段時間就會好轉。現在返回，毫無必要，你說是不是啊，周統領？」一旁的鬼面重甲統領周鋒，此時此刻已經是與石應虎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

周鋒本身也害怕現在回去後會被幽冥婆婆遷怒，再加上之前被石應虎救過，自己這一次也隸屬言可可這邊。

因此種種，周鋒想了想之後，一咬牙也跟著道：「屬下也覺得，此次遊獵所獲得不多，暫時……暫時還不宜返回。」

見石應虎與周鋒已經聯合一片，魏凌霜纖纖五指捏得手中鐵鞭卡嚓卡嚓得直響。

「我此時此刻若是殺了他們倆，返回途中言可可再死掉，那我就真的是百口莫辯了。他們想要繼續獵殺，同時藉機恢復言可可傷勢，那好，就暫且由著他們，反正該是我的不會少分一份，待返回宗門之後看我再怎麼炮製你們。」魏凌霜原本是想陰石應虎一記，削弱言可可的勢力，結果卻沒想到言可可衝上去為石應虎硬擋下一招。

那一刻魏凌霜也是懵的，因為她還需要言可可與自己聯手抗衡陰采霞，一個存在卻弱的言可可，方才是最符合魏凌霜利益的，然而此時此刻整盤棋全都亂了，言可可重傷甚至身死這個大黑鍋魏凌霜不敢接，她需要石應虎活著去頂這個鍋。

若是在之前的戰鬥中，魏凌霜自己沒動過什麼手腳那還好，但事實上她下暗手了，因此她就更加不敢直接格殺石應虎與周鋒，怕返回宗門後直面幽冥婆婆的壓力，露出馬腳。

邪魔九道的中下層弟子，那都是彼此勾心鬥角往上爬的，競爭烈度非炎黃古國的正常校園、宗門可比，與之相應的，邪魔九道的中高層也是千錘百煉人老成精，他們也許遜於大局，但各種陰謀詭計、各種陰損伎倆真的是信手拈來，因此，此時此刻魏凌霜就被這重關節給卡住了。

只要石應虎肯回去認罪，現在他說什麼做什麼，魏凌霜尋思尋思，終究就只能選擇咬著牙暫且認了。

「我要去看看小師妹的傷勢如何了。」

「請。」

魏凌霜是真的有些擔心言可可的，言可可若是死了，她將再無迴旋餘地的直面陰采霞。

言可可背脊上的創口已經被石應虎處理敷藥了，魏凌霜當然不可能把藥抹開檢查，因此她只能一邊輕呼著言可可的名字，一邊給言可可把脈，在脈象上顯示，言可可氣機衰弱，脈搏沉滯……在裝死這個領域上，比言家殭屍拳高手更加精擅的，實在是不太多。

「小師妹內傷沉重，氣脈晦澀，必須返回宗門及早醫治，否則出現什麼差錯，石伴讀，我擔心你擔不起這個責任啊。」

「石某既是可可小姐的伴讀，也就是她的親信，石某的一切考量都是以可可小姐的利益為第一優先的，這一點無需魏師姐提醒。」

「……」在魏凌霜的眼中，石應虎現在已經是在強撐了，心裡面因為怕死已經怕得失了方寸。

「那好，就請石伴讀與周統領為我護法，在服藥之後我要為小師妹療傷。」

眼前的情境，莫名之間就變得很有趣了。

最關心言可可的人漠不關心的站在一旁，而最不關心言可可的人，此時此刻不得不從懷中掏出自己都捨不得輕易服用的療傷藥，然後再消耗真氣為言可可行氣療傷。

石應虎冷笑著看著眼前這一幕，言可可根本就沒受太重的傷，魏凌霜即便察覺了，也一時半會奈何不了言可可，更何況一者在暗一者在明，哪怕魏凌霜的武功比言可可更高，但此時此刻若是真的鬥起來的話，誰把誰放翻真的是說不准的事。

「石伴讀，主上沒事吧？可可小姐可是太上大長老的愛徒，若是在你我兄弟手上出了差錯，你我兄弟甚至一家家小，可都是要下大獄的。」

能夠看得出，周鋒剛剛雖然咬著牙挺了石應虎，但他真的是害怕了，作為武人，一個人死也就罷了，然而地獄鬼府一貫的作派可是連坐：一人出錯，累及全家，一人叛逃，全家死牢。

「為今之計，我們就只有全力獵殺變異獸，盡量拖時間，拖到可可小姐恢復了。看到沒，有比我們著急的，可可小姐若是出了什麼差錯，魏凌霜就要直面陰采霞的壓力，這又是寶藥又是輸送內力的，放心，沒事的。」拍拍周鋒的肩，石應虎終究還是沒跟人家說實話。

日後提拔他一下也就罷了，至於實話，不到圖窮匕見甚至大局抵定的時候，最好一個字都不要露出來。

另一邊，魏凌霜盤坐於地，週身隱隱有幽藍色的真氣擴散開來，然後她雙掌運使之後，按在言可可後背上，助她吞服療傷寶藥後氣血行運，魏凌霜拿出來的丹藥石應虎是檢查過的，用在言可可身上這點傷上完全大材小用、大炮轟蚊子。

不過也沒關係，的確是能加快言可可的傷勢恢復，甚至精進內功。

…………

當天夜晚。

眾人在那已經被屠滅的穴居人村落宿營，這就好像冬天裡找到一個樹洞把裡面的熊幹掉，然後住裡面一樣，因為這片區域是穴居人的力量範圍，因此短時間內其它變異獸也輕易不會過來侵犯。

雖然住得稍稍有點滲人，但安全係數還是比較高的。

當晚，石應虎檢查了一下那名死亡鬼面統領的屍體，他的屍體肌肉膨脹、體內有大量的毛細血管破裂，生前似乎以極霸道的法門催動過體內潛能，同時石應虎檢查過另外幾名健壯的穴居人屍首，它們身上有著凌亂的刀傷，但真正致命的，卻是身體要害被暗器正中：

這名鬼面統領生前戰鬥的畫面，似乎浮現在石應虎腦海當中，在幽藍色的真氣灌注當中，這名鬼面統領週身的肌肉畸形膨脹，體內毛細血管大量破裂，不同於石應虎運使暗勁的法門，這名鬼面統領將自身體內的真氣如火藥般一次性引爆，以一種不給自己留下任何活路的決絕，爆發出短時間的強大戰鬥力。

「……還精通控制系幻術武功嗎？」站起身形，石應虎拍了拍手，然後他轉身走入了黑暗當中。

魏凌霜以為石應虎沒注意到自己的小動作，然而她想像不到的是，石應虎純陽童子功修煉到爐火純青境後，激發的「內天地」內功特效，有非常驚人排異效果。

童子功與養生訣合修之後，童子功的封爐閉鼎效果與養生訣的煉氣溫養效果都被激發到最極致了，這固然導致內天地過於堅固，讓石應虎未來想要晉陞先天境界的難度劇增，但卻也讓他極大加強體內自控能力。

魏凌霜那記攝魂音波功，因為時機抓得准，恐怕連粗心一點的三階高手都難以察覺，但石應虎在這方面比三階高手都更加敏銳一些，他敏銳察覺到魏凌霜陰自己了。

這就相當於有了一條線索，順著這條線索，魏凌霜一直以來竭力隱藏的很多秘密，在石應虎眼中就纖毫畢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