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在人間

福光島之戰最終以天使娘仨都被羅德捆起來作為結束——其中凱爾和彌希拉在力戰之後被炎槍術擊穿翅膀，釘在了地上，嘗試嘴炮後被駁斥的啞口無言，最終訥訥無語。

而另外的一個莫甘娜……

因為克制的原因，在羅德面前她完全白給，甚至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轟掉了法術護盾，和自己的姐姐母親一起被捆了起來。

「風風火火，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還！」用炎陽枷鎖將三個人捆在了一起，羅德終於鬆了口氣，「現在，你們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的——好的出發點未必會有好的結果，魯莽行事不會帶來正義，只會帶來麻煩，而且，並不是所有犧牲都偉大得讓人動容。」

「……」x3

彌希拉、凱爾和莫甘娜已經不知道說啥了。

「你們就好好想想，接下來到底該做什麼吧——如果想明白了，也許還有真正踐行正義的機會。」

說完，羅德不給她們任何提問的時間，直接拎著三個天使回到了自己的書房。然後將她們全部倒吊在了門外。

此時此刻，炎陽枷鎖其實已經很鬆垮了——需要持續施法的法術只維持著最低的能耗，無論是凱爾、彌希拉還是莫甘娜，只要想掙脫就可以掙脫。

但三個人就這麼尷尬的被吊在這，沒有一個人掙扎。

畢竟是正義符文的擁有者，失敗就是失敗，在沒有找到接下來繼續戰鬥的意義之前，她們寧願用這種方式思考和懺悔。

實際上，凱爾、莫甘娜和彌希拉並沒有意識到，她們的正義已經到了行百里者半九十的地步——正義星座的一分為四，實際上代表了正義的四個方面。

彌希拉代表著裁決，是對正義最基本的定義。

凱爾代表著審判，是對違背正義的懲罰——而同樣的，莫甘娜代表著的寬恕，是對違背正義、心存悔過者的寬恕。

而留在正義巨神那裡的，是正義最為複雜的一點——正義的平衡。

無論是裁決、審判還是寬恕，都是正義最極端的體現，而一旦正義到達極端，那就不再是正義了，所以，正義本身也需要平衡，只有平衡才能讓正義的目的、過程和結果成為一體。

也正是因為這部分的缺失，才使得彌希拉、凱爾和莫甘娜在正義的理解上出現偏差，也只有找到了那個執行正義的平衡，她們才能真正成為正義的執行者。

而這些羅德說沒有用，只有等她們自己去明白。

在書房裡，羅德找到了不少福光島上關於巨神的記載——而在他找這些記載的時候，三個天使也有了不同的選擇。

彌希拉率先掙脫了枷鎖，而與此同時，她也放棄了自己的翅膀——不明白什麼是真正正義的彌希拉選擇真正的走到凡人的身邊去，去觀察，去思考，把自己也當作一個凡人。

隨後，凱爾和莫甘娜也有了自己的想法——這一次，姐妹兩個沒有再爭吵，她們選擇了一路同行。

雖然對於羅德說的話凱爾和莫甘娜感觸遠遠沒有她們的母親深刻，但至少她們已經知道，單純的審判和寬恕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至於怎麼才能解決問題……她們也不知道。

凱爾和莫甘娜知道的是，拋開自己堅持的狹隘，這至少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對於三個天使的先後離開，羅德很清楚，但沒有任何的表示——實際上，別看羅德和她們打得很凶，但對於這三位，羅德其實從來都沒有什麼惡意。

羅德不認為自己算是什麼大好人，但……他還是更喜歡好人就是了。

而且羅德也相信，當虛空之戰爆發後，無論這三位有沒有找到真正的正義，至少在第一時間她們會回來，回到自己身邊的——既然那時候注定要成為戰友，現在放她們離開，放她們成長，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嗎？

……………………

凱爾和莫甘娜踏上了諾克薩斯的道路。

在諾克薩斯，凱爾見到了很多在德瑪西亞從未將的情況——她看見過「凶殘無比」的奴隸主，那個看起來就不是好人的傢伙會在人口市場買來大批大批便宜的小奴隸，為自己工作。

如果是之前，凱爾也許早就拔出長劍衝上去了，但這次她選擇默默觀察。

於是，她看見這個大個子雖然對孩子們惡聲惡氣，但實際上卻在按照諾克薩斯軍典為他們啟蒙。

在很多人看來，孩子們長到了十五六歲、胃口開始變大的時候，這個混蛋就會將孩子們賣給了一個，來諾克薩斯開設工坊的皮城人，再賺一筆，但在實際上，這筆錢卻成為了邀請募兵官來到這裡的賄賂……

失去了父母的小奴隸就這樣經歷了原始的童子軍訓練，當募兵官到來的時候，全部通過了測試——而根據諾克薩斯法令，奴隸只要通過測試，可以參軍，那就自動消除奴籍。

（至於那個接盤的皮城人……很抱歉，根據諾克薩斯法律，因為參軍而失去奴籍的奴隸自動解放，而奴隸主沒有任何補償。）

凱爾很難說這個傢伙到底是否正義——在她之前的認知中，買賣奴隸這件事是極其惡劣的，是不可饒恕的邪惡。

但這個買賣奴隸的傢伙……卻又不能簡單的用邪惡來概括。

同樣的，和凱爾一起旅行的莫甘娜也第一次以觀察者的身份，去注視那些被寬恕的人——她看見了一個習慣於毆打自己妻子的丈夫。

這一次，她沒有出面勸導，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對夫妻，在夜裡悄悄撫慰妻子的傷痕。

就是這樣，她看見了妻子一次次原諒丈夫，一次次又被打得更慘……

而這一切，彷彿是一個無盡的輪迴，難以終止——直到有一天，妻子揮動了利刃。

第一次仔細觀察，站在凡人角度上見證了這一切、放下了自己堅持的莫甘娜第一次思考起了一個問題：也許寬恕……也不能拯救所有的罪惡。

真正的正義到底是什麼？

怎麼才能獲得真正的正義？

放下了成見的凱爾和莫甘娜開始了思考。

而她們的路……還有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