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波譎雲詭

因為不夠熟悉皮爾特沃夫的遊戲規則，瑪爾扎哈在經歷了最開始的順利之後，迅速的被捲入了漩渦之中，造了個灰頭土臉。

索賄、徵稅、曝光，這一套熟練而流暢的三連下來，整個無懼教團直接被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上。

接下來，無懼者教團信徒們的表現充分體現了皮城人對於宗教的態度。

之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時候，既然你們教團不要錢，那我就信一下好了。

現在教團被踢爆了斂財之後，本來就是信一下的信徒們當即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教團有沒有向自己募捐？

沒有。

教團到底有沒有募捐？

從報道上看，是有的。

那教團募捐的錢從哪來？

肯定是從那些虔誠的信徒手裡來。

也就是說，這個無懼教團信一下不要錢，但真的篤信了，那就會破財！

考慮到這一點，信徒們迅速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在信仰和金海克斯之間，絕大部分的信徒都果斷的、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皮城人的現實讓瑪爾扎哈人都傻了。

在恕瑞瑪，宣揚著宿命論的瑪爾扎哈能讓牧民獻出最肥美的岩羊給虛空；在諾克薩斯，以永生為誘餌的瑪爾扎哈能讓貴族將自己待為上賓。

但到了皮爾特沃夫……瑪爾扎哈通過恐懼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教派在金海克斯的面前不值一提，就因為一篇報道的原因，就差點在一夜之間分崩離析。

這之間的差異……實在是太大了。

甚至大到瑪爾扎哈開始懷疑人生的地步。

這種情況下，虛空先知終於意識到，皮爾特沃夫和自己之前曾經去過的所有地方都不一樣，這裡的人實在是太過現實了，現實到宗教都有些寸步難行的地步。

甚至瑪爾扎哈有些懷疑，如果不是因為虛空危機的原因，自己這個無懼教團恐怕根本就拉不起來！

無奈之下，瑪爾扎哈不得不老老實實的低調下去——他發現了皮城人的現實之後，已經開始思考起了能不能通過「信我賺大錢」來擴張影響力了。

而輿論方面在挖不到新消息後，也迅速調轉了方向，開始朝著他們終極的目標開炮了。

繼無懼教團之後，最高委員會的新主席奧莉安娜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借助著無懼教團的事件，奧莉安娜也被質疑進行宗教管理工作有私心——按照《今日皮城》的說法，是自由之翼不再自由，還是風暴守護神教不再守護信徒了？最高委員會年輕的主席為什麼要忽然嘉獎一個帶有強烈投機色彩的斂財宗教？

這背後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當卡密爾作為最高委員會主席的時候，雖然她的家族沒有涉及到傳媒產業，但皮城的傳媒巨頭們至少還會賣她一個面子，報道雖然不至於完全中立客觀，但大多數時候還算不偏不倚。

現在卡密爾離開皮城，奧莉安娜上位之後，傳媒巨頭們自然迅速改換了門庭，以《今日皮城》為首，包括《皮城晨報》和《晚間新聞》在內，大批的報紙都站在了奧莉安娜的對立面上，為拉倒這位皮城最高委員會主席而搖旗吶喊。

奧莉安娜焦頭爛額。

在報紙的輪番轟炸下，奧莉安娜的民眾支持率一路走低，本來她的政策就難以推行，現在好了，除了警察和守備隊，奧莉安娜在皮城幾乎沒有自己人了——本來她在學術界方面還是頗有人脈的，但因為點火計劃的緣故，學術界的人都處於隔離保密的狀態，這些人脈還用不上！

一時之間，奧莉安娜竟幾乎處於四面楚歌的境地！

而在這時候，暗中觀察的瑪爾扎哈也終於搞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在皮城沒有高層人脈的瑪爾扎哈不能完全弄清事情的經過，但可以確認的是，這位新任的最高委員會主席似乎並不怎麼靠得住的樣子啊……

於是，瑪爾扎哈經過了深思熟慮，開始改變門庭。

眼見著奧莉安娜這條線已經是條破船了，自己可不能陪著她一起下沉！

瑪爾扎哈的反水給了奧莉安娜沉重的一擊——她之前的嘉獎一方面是為了安撫恐慌中的皮爾特沃夫，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夠在宗教界有一份自己的力量，現在好了，無懼教團直接反水……

完蛋了。

奧莉安娜此時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這場鬥爭之中陷入了絕對的下風——在缺乏基本盤支持的情況下，自己就算有再多的想法，再好的辦法，也沒有人會去執行。

如果不是凱瑟琳的支持，恐怕現在奧莉安娜已經被徹底架空了！

退一步說，即使有著警察和守備隊的幫助，奧莉安娜現在這個最高委員會主席的身份也幾乎是名存實亡了。

然後，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當奧莉安娜瀕臨絕望時候，風暴守護神教忽然毫無徵兆的向她伸出了橄欖枝。

雙城合作項目忽然在一夜之間，通過各種途徑或明或暗的發聲，表示雖然最高委員會主席改變了，但自己會一如既往的接受最高委員會主席的指導。

西風乍起，東風又興。

這幾天皮爾特沃夫的政治風向讓人完全捉摸不透了。

但不管怎麼說，在這些合作項目和合作組織表態之後，奧莉安娜成功接手了自己的第一份基本盤。

牽涉了皮爾特沃夫近三分之一稅收份額的雙城合作項目對皮城人的影響是非常深的，有了這份力量作為基本盤，奧莉安娜終於能夠大聲的說出自己的意見了。

而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最高委員會的某些人再怎麼不滿，也不能無視掉雙城合作組織的意見，繼續行架空之舉。

於是乎，峰迴路轉之間，奧莉安娜一夜之間站穩了腳跟——而通過這段時間的經歷，她也迅速成長了很多。

雖然嚴格來說還是一個政治新丁，但此時的奧莉安娜已經不再是完完全全的菜鳥了。

而更有意思的是，因為這段時間政治八卦的流行，虛空危機所引起的恐慌氛圍被沖淡了很多，當人們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之後，虛空危機的恐怖幾乎都成為了記憶之中的過去。

看起來，皮爾特沃夫似乎又恢復了虛空危機之前的樣子。

而目前看來，在這個過程中，奧莉安娜站穩了腳跟，最高委員會的其他委員獲得了部分的權力，皮城人走出了虛空危機的陰霾，算來算去，似乎只有我們的虛空先知先生，被稅務局和宗教委員會敲了一大筆金子，而且因為改換門庭而弄了個裡外不是人。

這一次，瑪爾扎哈終於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