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漩渦之中的無懼者

皮城的體量並不如諾克薩斯、德瑪西亞等大國，作為一個城邦式的國家，皮爾特沃夫無論是疆域還是體量都非常有限。

但在這狹小的疆域內，皮爾特沃夫的政治環境卻足夠複雜，堪稱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城市小歸小，但考慮到皮爾特沃夫政府的控制力度，這座城市一點都不簡單。

瑪爾扎哈作為虛空先知，從事地下活動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為了迎接虛空的到來，他曾經深入恕瑞瑪的沙漠去溝通鄉村野夫，也曾經在諾克薩斯的貴族宴會上化名而談，甚至還曾經以藝術訪問家的身份到達過德瑪西亞，深入的瞭解了這個國度的風土人情。

可以說瑪爾扎哈的人生經驗是很豐富的。

這些豐富的人生經驗讓瑪爾扎哈無論到達哪裡，總能夠迅速的找到切入點，迅速組建起一支新的的勢力，以為己用。

但因為皮爾特沃夫的特殊性，瑪爾扎哈這次大意了——他將皮城視為了一個大型城市，但實際上想要在這混得開，你要把這座城邦當作一個國家來看！

沒有意識到皮城政治環境的複雜性，瑪爾扎哈在接受了嘉獎之後，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對科加斯的培養上——因為科加斯的事情只有瑪爾扎哈自己知道，所以他根本不擔心保密性的問題，他很清楚，除了科加斯這一茬之外，整個無懼教團就是一個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投機宗教。

就這樣，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捲入到了政治鬥爭漩渦之中的瑪爾扎哈在全力培養科加斯的時候，遭到了來自最高委員會反對派的無情打擊。

首先是大量的「例行檢查」。

現在奧莉安娜所能夠控制的只有皮城警局和守備隊的力量，整個皮爾特沃夫很多其他的部門目前都在找機會和她唱反調，而宗教委員會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奧莉安娜在親自掛帥執行宗教管理計劃，差不多算是另起爐灶了，但宗教委員會可沒有取消！

本來這個宗教委員會在政治鬥爭中是中立方的，對於他們來說，這次的事情完全是不需要涉身其中的——但是，奧莉安娜嘉獎無懼教團的事情直接就捅了馬蜂窩。

作為油水還可以的部門，宗教委員會每年都會受到來自自由之翼和風暴守護神教的大筆特殊稅，而這些稅很大部分直接就作為個人收入，進入了宗教委員會的口袋。

對於宗教委員會的成員們來說，這本來是一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無論是自由之翼還是風暴守護神教，這都是根正苗紅的本土教派，這筆錢雖然嚴格意義上也不算太乾淨，但大多數人還是拿的心安理得。

但現在，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無懼教團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作為一個習慣了組建宗教為虛空打掩護的人，瑪爾扎哈本來是不會犯低級錯誤、無視掉宗教管理者們的，只不過奧莉安娜的嘉獎令給了他一些錯覺，導致他以為這是自己得到了承認的標誌。

再加上自由之翼和風暴守護神教本身行事也比較謹慎，以至於瑪爾扎哈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在一定程度上擋了人的財路。

於是，宗教委員會開始頻繁的找無懼教團的麻煩。

無論是集會布道的申請，還是傳教場地的審批，宗教委員會差不多是能卡住就卡住，彷彿一條鎖鏈一樣，死死地卡住了無懼教團的脖子。

好在瑪爾扎哈人不傻，在發現了不對勁之後，迅速的反應了過來，並及時獻上了自己的那份。

然後，沒等瑪爾扎哈鬆口氣，皮爾特沃夫的稅務總局又來了。

在皮城，稅務總局是擁有自己武裝組織的單位，對於皮爾特沃夫這樣一個立足於商業的城市來說，稅務工作是重中之重，逃稅者必將受到最嚴厲的打擊。

而稅務總局找到無懼教團的理由也很明確——察覺到你們有大筆的資金流動，向宗教委員會繳納了超出常理的宗教特殊稅。

沒錯，宗教稅這玩意不歸稅務總局來管，但……你既然能夠繳納那麼多的宗教稅，那肯定有足夠規模的營生才行，所以我需要查一查，你到底靠什麼拿出了這麼大的一筆宗教稅。

瑪爾扎哈頭都大了。

習慣了在恕瑞瑪和諾克薩斯搞事的虛空先知有點跟不上皮城的節奏了，這種利用本身存在的法律條文，看起來一板一眼的找麻煩的手段讓瑪爾扎哈有些疲於應對，為了隱瞞他自己私帶大量金子入境的事實，他不得不繼續撒謊，偽造了大面額募捐的證據，希望能夠以此洗白自己的收入。

可惜，瑪爾扎哈還是太小瞧了最高委員會成員們的手段。

就在瑪爾扎哈了大面額募捐證據之後的第二天，《今日皮城》就有一位「心懷正義的記者」在頭版頭條踢爆了整個事件，在報道中，這位記者先生了詳實的數據，包括但不限於無懼教團的宗教稅記錄、募捐證據、集會次數等等，並且「本著強烈社會責任感的原則」，進行了一番絲毫不負責任的推理。

在推理中，瑪爾扎哈被塑造成了一個宗教投機者，他「掌握了些許戒斷療法的知識」，就「未經嚴格論證披上了宗教外衣」，「將其推向社會，並以此大規模牟利」。

瑪爾扎哈為了隱瞞大規模資金入境的事情所編造的證據砸了自己的腳，這位記者先生將這些假數據當作是真的，然後提出「一個新興宗教花了不到一個月時間，就聚集了皮城最大的印刷廠一年才能獲得的金海克斯」，這種行為簡直是「讓人無法接受的斂財和欺詐」。

而接下來，這位記者先生更是走訪了不少參與了無懼者試煉的人，通過自己的採訪得出「這些人都產生了情感認知障礙」的結論。

通篇文章下來，即使是瑪爾扎哈自己讀起來都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無懼教團還真的就是個包藏禍心的組織了。

作為整個皮爾特沃夫發行量最大的報紙，《今日皮城》的這片頭條報道直接給了瑪爾扎哈狠狠的一記重擊——就在當天，布道時參與的信徒人數直接減少了五分之三。

這時候瑪爾扎哈才意識到，皮爾特沃夫這座城市……很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