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經驗、野心與癲狂

艾瑞莉婭是一個頂級的領袖——她熱情洋溢，克己守法，意志堅定，在戰鬥中身先士卒，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如果非要說她有什麼缺點的話，那就只有經驗不足了。

作為艾瑞莉婭的對手，武田齋籐花了好大的功夫，一點點地對她進行了性格分析，最終得出了這個結論。

於是，武田齋籐就在經驗不足這一點上做了文章。

而考慮到承載了艾歐尼亞先賢智慧的卡爾瑪可以完美地補足這一點，武田乾脆花了不少的功夫，挑撥擴大了瓦斯塔亞人和影流之間的矛盾，讓雙方在納沃利的北部打成一團，人腦子打成狗腦子，這才完成了調虎離山。

當卡爾瑪為了調停戰鬥離開了普雷希典之後，這裡就沒有人能夠阻止武田繼續自己的計劃了。

而事情果然也在向著武田所期待的方向發展著。

艾瑞莉婭面對著自己蓄意製造的矛盾難以第一時間給出完美的解決辦法，那些和自己相同陣營的長老和僧侶自然趁虛而入，開始說服艾瑞莉婭，讓她「暫時交出權力」「將這些麻煩交給長老們」。

這些話語說起來冠冕堂皇，但實際上卻殺人誅心，一旦艾瑞莉婭依言少有退步，到時候武田會第一時間停止搞事，到時候誰都會認為是艾瑞莉婭能力不足，這才導致了民眾的不滿——不然的話，你看看為啥長老們執政的時候事件就迅速平息了？

因為艾瑞莉婭功勳卓著，武田手下實力不足，所以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正面對抗——這種情況下，流言和人心才是最好用的、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

只要艾瑞莉婭被趕下台，武田能保證，沒有任何人可以作為自己的對手——大家都沒有軍功，全都看手段，誰的手段能強過自己？

不是武田不客氣，在他看來，艾歐尼亞這些古板的長老和僧侶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樂色！

而整個事件也的的確確在朝著武田所預期的情況發展。

雖然艾瑞莉婭沒有答應長老的請求，但她遲疑了。

遲疑，就是機會。

第二天，新的留言在普雷希典蔓延了開來——有鼻子有眼的流言內容五花八門，但核心只有一個，那就是「艾瑞莉婭無法解決現在的問題，但拒絕交出權力，讓能夠解決問題的人出手。」

誅心之語傳到了艾瑞莉婭耳朵裡的時候，這位刀鋒舞者忽然有了一種想哭的衝動——她自問兢兢業業，為了艾歐尼亞從未有半刻的遲疑，但現在卻莫名其妙地背上了「戀權棧位」的大鍋，甚至開始有人對自己過去的一切都開始了最惡意的解讀……

這種打擊對艾瑞莉婭來說是極為致命的。

在面對敵人的時候，刀鋒舞者從不遲疑，但現在流言的軟刀子卻來自於自己竭盡全力所保護的艾歐尼亞人民，這讓艾瑞莉婭整個人都陷入了可怕的萎靡之中。

當天，當長老和僧侶們再次想要勸她交權的時候，艾瑞莉婭閉門謝客，沒有給予任何的回應。

得知了這件事後，武田齋籐的手腳因為激動而開始顫動，他努力地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最後卻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平日裡不怎麼飲酒的武田顫抖著給自己倒了一杯來自德瑪西亞的臻品白蘭地，然後大笑著一飲而盡，任美酒在自己的下頜匯成了徑流，「為了初生之土而戰的英雄？擊敗了諾克薩斯的勇士？」

「你很強是吧？」

「你很能打是吧？」

「但那又能怎麼樣？」

「在真正的智慧面前，你的蠻力，和那些老頑固所恪守的秩序一樣，都是……不值一提！」

白蘭地喝得有些急了，隨著一個有力的酒嗝，強烈的酒勁騰了起來，恍惚間武田似乎回到了兒時——那時候，自己的父親帶著自己去各個門派拜訪，希望能夠讓自己成為一個強大的英雄。

但那些高高在上的傢伙們不論自己父親怎麼祈求，都在打量了自己之後，說自己「沒有天賦」。

沒有天賦？

呵呵——那是你們眼瞎！

我武田齋籐現在就是要你們知道，到底誰才是沒有天賦的垃圾！

不是我，而是你們！

我武田二十年背井離鄉，在海上漂泊，在礦坑血戰，現在終於回來了，回到艾歐尼亞了，現在我就要告訴你們，什麼才是真正的天賦！

你們以為很能打了不起？

實際上……那根本就狗x不是！

影流了不起？瓦斯塔亞勢力龐大？

還不是在我的計劃裡，乖乖地打成一團，成為我的墊腳石？

卡爾瑪有著先賢的智慧？

一樣要被我牽著鼻子走，我不希望你在普雷希典，你就別想在這!

艾瑞莉婭勇猛無敵？

現在也只能做一個閉門謝客、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在除自己之外再無一人的密室之中，武田越想越興奮，他點燃了幾十支鯨油大蠟，高舉酒杯，狀若癲狂。

多年的隱忍，多年的投資，他為的就是現在！

此時此刻，武田齋籐無比享受著這種快樂，這種將無數比自己強大的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快樂！

武田已經想好了，只要掌握了艾歐尼亞的權力，接下來就是去找比爾吉沃特麻煩的時候了，過去所有冒犯過自己的人，都要為此付出代價，沒有人能夠逃脫！

興奮過度的武田一杯接一杯的將白蘭地灌下肚子，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意識開始逐漸模糊，思維也逐漸麻木，感知更是漸漸失去——恍惚之間，他似乎看見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後……給自己自己一巴掌？

「你……你，怎麼敢？！」憑著最後的意識，武田提高語調，怒斥出口，「我是……艾歐尼亞之王，艾歐尼亞的皇帝——你，你又是甚麼東西？」

然後，還沒有等到對方回答，武田就徹底失去了自己的意識，腦袋一歪，呼呼大睡了起來。

下一刻，武田消失在了墓室之中，偌大的密室之中，只剩下了熊熊燃燒的鯨油蠟燭，以及被打翻在地的白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