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一曲命運風波惡

對於納施拉美的民眾來說，娑娜的音樂會和讓人心思迭起的命運歸根結底也只是新鮮事、消遣和日後的談資而已。

但如果將目光放得高一些，那人們也許會發現，這次露天的特殊音樂會實際上卻給整個恕瑞瑪帶起了一份不一樣的風潮。

納施拉美的港務總督失蹤已經是很大的事件了，而與此同時，一場別開生面的音樂會更是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甚至連奈瑞瑪桀的澤拉斯和恕瑞瑪城的阿茲爾都對此有所耳聞——而對於常人來說只是「美妙的音樂」在澤拉斯和阿茲爾的耳朵裡卻完全有了不一樣的聲音。

對於澤拉斯來說，娑娜對於那些雜音不加修飾、反而突出的處理更像是對自己過去奴隸出身的肯定和讚揚，命運總是要握在自己手中的，就算有著再怎麼痛苦和卑微的過去，都不能因此而裹足不前。

而在阿茲爾看來，這完全就是對自己的讚歌——和恕瑞瑪的所有歷代皇帝相比，鷹王阿茲爾無疑是最離經叛道的那個，他甚至親自下場、參與到了飛昇儀式之中！

音樂的影響是微妙的，但同時也是有效的。

本來關於納施拉美，阿茲爾和澤拉斯都有著一種微妙的猶豫和顧忌，但在音樂會之後，他們竟然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加大力度。

於是，整個納施拉美徹底亂了起來。

原本被薩加架空成了橡皮圖章的港務副督諾佳爾汗背靠著恕瑞瑪，乾脆以官方的權力繼任者自居，他一方面聯繫著恕瑞瑪城尋求支援，另一方面則是開始迅速拉攏起來納施拉美的商會組織，試圖趁著這個機會，乾脆將自己的港務總督之前的「副」去掉。

而與此同時，納施拉美商務聯合會的會長卡因多斯則是打出了「納施拉美人管理納施拉美」的旗號，開始和諾佳爾汗大打擂台，而在面對恕瑞瑪城方面壓力的情況下，卡因多斯則是順理成章地和沙盜團搭上了線，開始聯繫奈瑞瑪桀方面，尋求奧術皇帝的支持。

結束了音樂會的娑娜有些錯愕地注視著日漸激烈的明爭暗鬥，完全沒有搞懂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這就是音樂的力量。」羅德倒是很滿意這種情況，「多虧了你的一場音樂會，如果不是命運激發了所有人的野心，恐怕無意義的試探還要持續好久好久。」

「這都是因為我？」娑娜顯然還是有些無法接受這一點，「我……我只是舉辦了一場音樂會！」

「一場打動人心的音樂會。」羅德補充了一句，「你不是根本原因，如果非要說的確切一點的話……你只是加速了整個過程。」

被羅德這樣一說，娑娜整個人都目瞪口呆，之前的欣喜更是徹底煙消雲散——自小接受德瑪西亞教育的娑娜還是有些無法接受自己居然成為了混亂的推波助瀾，聽著外面街道上打著各種旗號大肆走街串巷的隊伍喊口號的聲音，娑娜竟是無話可說。

「也別太自責了。」眼見著娑娜因為罪惡感而陷入了嚴重的自我懷疑之中，羅德只能無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是混亂的製造者，嚴格意義上說，我才是……納施拉美的混亂在薩加消失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但話說回來，你認為薩加不應該被暫時控制起來嗎？」

「……」娑娜不說話，只是呆呆地看著羅德。

「也許你可以埋怨我沒有在隔離薩加的時候出手維持納施拉美的穩定，但對於我而言，一個混亂的納施拉美反而能夠更好的吸引恕瑞瑪和奈瑞瑪桀的注意，我才能更好地整合恕瑞瑪的力量，以對抗虛空。」

「……」娑娜依舊沉默。

「重傷者有時候需要截肢才能好。」羅德繼續努力解釋著，「也許有一個更高明的醫生會不需要截肢，但就我這個水平來說，截肢恐怕是唯一的辦法了——而醫生救人也許還有報酬，我對抗虛空可能把自己搭進去，而且絕大部分人也不會記得我。」

「那你為什麼還好這麼做？」娑娜徹底迷茫了，「你明知道對抗你所說的虛空會為很多人帶來肉眼可見的痛苦，而且還未必是必然勝利的。」

「那要誰來呢？」聽娑娜這麼說，羅德反而笑出了聲，「如果有一天，天塌下來了，是不是應該個子最高的人來頂著呢？整個瓦羅蘭，能比我還高一頭的人……有點少。」

「有沒有說過，你是一個英雄？」

「英雄？」羅德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然後想起了那個禿頂老頭子，終究苦笑著搖了搖頭，「算了吧，我可不想當英雄……我還想要自己健康的髮際線呢！」

娑娜顯然沒有t到羅德講得關於洛薩禿頂的梗，她固執的搖了搖頭，堅持強調了一遍「你就是瓦羅蘭的英雄。」

「你說是就是好了。」羅德顯然不願意在這一點上和她多糾纏，他站起身來，看著窗外的夕陽，「本來我還曾經擔心過，如果我的聯合被窺破，恐怕那兩個相愛相殺的基友會聯起手來對付我——可現在看來的話……他們應該是騰不出手了。」

「那納施拉美呢？」娑娜追問了一句，「你就坐看他們爭奪這座城市？」

「爭唄。」羅德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勢均力敵的兩方想要分出勝負可不容易，說不定到了塵埃落定的時候，新恕瑞瑪已經崛起了呢。」

「你打算離開這裡？」

「不是現在。」羅德拿起了自己的法杖，抖了抖身上的披風，「要等我找到虛空的觸手之後——我可不想前腳納施拉美剛換了個新總督，後腳他就再次成為了虛空的斂財機器。」

「你要一直盯在這裡？」

「倒也不用那麼麻煩。」羅德朝著娑娜微微一笑，然後帶上了自己斗篷的兜帽，「對我來說，魚餌已經自己站在我的面前了，雖然不知道虛空會咬住哪一條，但既然是二選一，我完全可以同時投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