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大河晨霧

清晨，一艘傳統的彩帆小船沿著平靜流淌的蟒河，來到了補給站外。

早早起來的哨兵手搭涼棚，看了一眼晨霧之中的小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頭。

在《庫大祖皮條約》簽訂之後，補給站已經對大河遊民平等開放了，大河遊民來這裡買東西已經不是什麼少見的事情了。

但……在這種清晨時分來買東西的，實在是有些少見了。

「難道是……誰家裡早餐缺少調料了？」這個來自祖安的哨兵給自己講了個冷笑話，「可惜，我們補給站似乎不提供這種補給。」

然而，就在哨兵打算開口詢問究竟是什麼事情的時候，晨霧似乎更濃了——他張開了嘴巴，卻發現自己就算怎麼努力都無法吐出哪怕一個字節。

無形的晨霧化作為了一隻大手，死死地摀住了這個哨兵的嘴巴，然後扼住了他的脖子。

「卡嚓。」

隨著一聲輕輕的骨骼錯位聲，哨兵軟軟地倒在了哨位上。

下一刻，霧氣化為兩隻無形的大手，悄無聲息地打開了補給站的大門。

而河中的彩帆小船則是在霧氣的托浮下，離開了河水，來到了岸上，一路輕飄飄地進入了補給站之中。

……………………

崔斯特做了一個噩夢。

他夢見本來和自己聊得火熱的一個皮城少婦忽然變成了伊芙琳的模樣，一雙可怕的觸手死死地纏住了自己的脖子。

這個詭異的噩夢讓崔斯特難以呼吸，然後終於徹底驚醒——然而，就在他醒來的時候，崔斯特卻發現身邊竟瀰漫著無盡的煙霧……

很不對勁！

崔斯特下意識地想要起身，但卻發現一雙煙霧大手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不應該醒的。」一個蒼老的聲音出現在了崔斯特的身邊，「你本可以在夢中離去，毫無痛苦的。」

崔斯特努力地向身側看去，這才勉強看見了一個從未見過的蒼老面孔。

「你……」

崔斯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煙霧大手卻加大了力氣，讓他無法說出第二個字。

「聽我說，孩子。」老人操縱著煙霧扳正了崔斯特的身形，「你很不錯——這不是諷刺，我真的很欣賞你。」

「可是，你破壞了傳統，你將大河遊民帶到了動盪的塵世之中，我不得不出手終結你。」老人的語氣聽起來竟然無比真誠，「我很抱歉。」

隨著老人忽然道歉，崔斯特明顯感覺到了煙霧的力量再加了幾分——還好，他的左手終於在貼身的褲子裡摸到了一張鬼牌。

下一刻，鬼牌化為飛灰，崔斯特離開了原地，狼狽的出現在了房間的另一角。

來不及查看那些被鬼牌燒焦的毛髮，崔斯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一面試圖再次使用傳送。

可惜，煙霧大手在失去目標後，直接瀰散在了空處，變成了無數細小的空間錨，崔斯特驚訝地發現，這個房間的空間已經被鎖死了……

「何必呢，孩子。」老人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你已經沒有反抗的必要了。」

「你究竟是誰？」崔斯特撐著牆壁，艱難地澀聲開口，「你為什麼要殺我？」

「我麼？」老人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可以叫我穆蘭——也許你聽說過我。」

「大河後裔？」

「沒錯。」老人點了點頭，「是我。」

「你真的存在？」崔斯特勉強起身，「我以為你只是一個傳說。」

「除非是真正必要的時候。」穆蘭語氣平靜，「其他的時候，做一個傳說也不錯。」

「那你為什麼要殺我？」崔斯特提高了自己的語調，「我在將大河遊民帶上一條更加偉大的道路上！」

「偉大？」穆蘭微微挑了一下眉頭，「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小傢伙——你以為的偉大，實際上通向了毀滅……」

「胡說八道！」崔斯特毫不猶豫地開口反駁道，「那些長老才會會毀滅大河遊民，他們為了自己的貪婪和利益，壓搾著所有的大河遊民——我只不過是帶著大家奪回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

「我也不喜歡他們。」穆蘭的回應出乎了崔斯特的意料，「如果你真的只是這麼做，我甚至樂見其成——但你錯在了背棄傳統，勾結外人，我們大河遊民遺世獨立，怎麼能夠和那些外人混在一起？」

「你在說什麼？」崔斯特的臉上寫滿了疑惑和不解，「長久的封閉早就讓我們完全落後了，正是因為這種遺世獨立，那些長老們才能夠肆無忌憚……」

「愚蠢！短視！荒謬！」這一次，穆蘭終於打斷了崔斯特，「你以為和那些外來者攪在一起讓你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還是說，你以為你在幫助大河遊民？」

「不是嗎？」崔斯特試圖據理力爭，「有了更多的物資，更先進的技術，所有人的生活都會更好……」

「然後在一個頂峰中滑落到無盡的之中。」穆蘭又一次打斷了崔斯特，「只有真正的遺世獨立才能讓我們避過符文戰爭的可怕輪迴，而你的短視和愚癡打破了我們精心維持的一切！」

下一刻，就在崔斯特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穆蘭似乎不願意再浪費時間了——一雙煙霧大手再次出現，然後死死地掐住了崔斯特的脖子。

「算了，孩子。」穆蘭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放低了自己的語氣，選擇了長話短說，「你是一個傳統的背叛者，但不是一個卑鄙的傢伙，我可以答應你，在解決了一切、帶著族人們去了叢林的更深處之後，我會完成你的遺願的——那些自私自利的傢伙，一個都不會活下去的。」

「這是穆蘭的承諾，大河後裔的承諾。」

「現在，安心地去吧，孩子，放鬆身體，我會盡可能減少你的痛苦……」

然後，就在穆蘭打算徹底結束這一切的時候，時間忽然停滯了下來。

下一刻，崔斯特臥室的門被推來開來。

「我還真是有點意外。」羅德背著法杖踱進了屋子，「在這樣一個落伍的老傢伙手裡，居然有這樣的一枚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