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崔斯特的抉擇

在崔斯特的嘴裡，羅德瞭解到了大河遊民們不為人知的一面。

或者說……更加真實的一面。

按照崔斯特的說法，大河遊民之中的長老們就是在整個種族身上吸血的傢伙，他們通過把持蟒河流域基礎建築和生活設施的手段，在這裡獲取大量的資源。

沒錯，大河遊民的傳統規定他們除非接受了僱傭，否則是不會離開自己的「家」——那些彩帆小船的。

但嚴謹的法律尚且會被鑽空子，更何況是任人打扮的傳統？

在庫莽古，大河遊民的長老們往往會選擇僱傭一些外來者去打理自己的產業，然後借助著庫莽古的特殊「旅遊業」，從中大量攫取利益。

在外人看來，大河遊民終身居住在船上，向外族人兜售各種各樣有趣的小玩意、接受嚮導的僱傭、開設童叟無欺的賭場……但實際上，整個大河遊民種族中，最大的收益項目反而是長老們那些「旅遊業」的獨特設施。

無論是林間的旅舍，還是特殊的宴會船，那些別處沒有的東西都能夠為長老和他們的家庭帶來不菲的報酬。

在這種情況下，長老們自然地選擇了「維護傳統」——這裡的森林不能被破壞、大河遊民的名聲也必須讓人可信……

嘴上談的都是祖宗之法，手上拿的全是維護自家生意。

而賭博——或者說「童叟無欺的賭博」——也是庫莽古「環境」的一環。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崔斯特從小就扮演著義務荷官的角色——他需要通過自己的手段，讓所有的客人都徹底盡興，然後好去長老們的產業裡爽快地一擲千金。

至於崔斯特自己家的收穫……在「童叟無欺」的收支平衡下，他們的收益只有可憐的一點點抽水，僅此而已。

這種情況下，年少的崔斯特越來越不滿足，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終於大起了膽子，開始逐漸嘗試著擺脫這該死的童叟無欺——從一個荷官變成一個賭徒的那種。

正巧，當時崔斯特的姐姐要嫁人，按照大河遊民的習俗，崔斯特的家庭需要準備一大筆的嫁妝，為了這筆嫁妝，崔斯特開始從賭徒的手裡贏錢。

當時崔斯特還很有「俠盜精神」地挑選了受害對象，將那些來自比爾吉沃特的海盜水手作為了贏錢的對象，「放過」了正常的商人。

然而，就在他得手的當晚，那些海盜水手在輸的一塌糊塗後，喝了個酩酊大醉，然後揮舞著武器來找崔斯特一家的麻煩。

崔斯特的父母大聲呼喊，但長老和護衛遲遲不來，周圍的船隻也選擇了袖手旁觀——無奈之下，崔斯特只能使用了一點魔法技倆，讓這些醉漢得到了教訓，一個接著一個地栽進了蟒河之中。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崔斯特被長老判處了放逐。

沒錯，暴力復仇違反了大河遊民的法則，對此的懲罰沒有商量的餘地，只能是放逐。

本來倔強的崔斯特對這種放逐的態度是不屑一顧的，但當他試圖勸說自己的家人和自己一起離開這裡，去比爾吉沃特或者祖安的時候，他的父母和姐姐卻選擇了退縮。

他們已經習慣了蟒河流域的一切——雖然他們也有不滿，但長久以來的習慣和對於外界的恐懼讓他們最終選擇了丟下崔斯特。

當然，更重要的可能是崔斯特的姐夫暗示如果他們和崔斯特劃清界限的話，可以免崔斯特姐姐的嫁妝……

就這樣，崔斯特被徹底放逐了。

而比被放逐更加致命的是，他被自己的家人拋棄了。

「所以你一直不願意回來？」

「也許吧……」崔斯特再次變得面無表情了起來，「你知道比爾吉沃特屠宰碼頭以前的味道吧？」

羅德點了點頭。

「在我看來。」崔斯特咬了咬牙，「這裡的味道比那個惡臭無數倍。」

「所以你乾脆不願意拯救他們？」

「可能有這種原因。」崔斯特遲疑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我有時候真的很希望他們像是一灘爛泥一樣，在瓦羅蘭的角落緩緩腐朽，徹底消失——但有時候我又很不甘心，所以最後乾脆就眼不見為淨了。」

對於崔斯特這種複雜的情緒，羅德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沒錯，在羅德看來，崔斯特的父母和姐姐都是不折不扣的混蛋——面對著來自外人的壓迫卻選擇犧牲掉親人來換取安穩。

但……那又能怎麼樣呢？

現在這種時候，不管羅德說點什麼，崔斯特都不會因之而有絲毫的歡愉。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的意見？」沉默了一會，羅德再次舊事重提，「你放不下，就證明你在意——而你在意的話，為什麼親自出手不拯救他們呢？」

「……」

「而且——」羅德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臉上露出了笑容，「這種王者歸來的打臉戲碼……簡直比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來得還要帶感啊！」

雖然又沒能get到羅德的梗，但崔斯特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這種情況下，他勉強苦笑了一聲，然後歎了口氣：「算啦，我早就沒有這種興趣了，他們樂在其中，我也就煩躁一下，何必自找麻煩？」

下一刻，似乎是不願意再和羅德多說，崔斯特直接甩出了一圈卡牌，消失在了原地。

看著還發亮的卡牌，羅德毫不意外，而且臉上還露出了微笑。

就好像……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

在補給站內，傳送離開的崔斯特剛剛擺脫了空間的失衡，就被一腳蹬在了屁股上，然後踉踉蹌蹌地摔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在他的身後，一聲沙啞的咆哮讓他心頭忽然一緊。

「崔斯特，你個孬種——拿出你在皮城娘們身上的勁頭來，別像個懦夫一樣，讓老子瞧不起你！」

「你t不是瞧不起你族人那副混賬模樣麼？」

「瞧瞧你現在這樣子，和他們有啥區別？」

卡噠一聲，熟悉的子彈上膛聲音傳來。

緊接著，兩根冰冷的槍管頂在了崔斯特的後腦勺上。

下一刻，被霰彈槍抵住腦袋的崔斯特終於忍不住開始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