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試煉

不管普朗克是否願意，他都要接受來自娜迦卡波洛斯的試煉。

被丟在神龕前，在普朗克的視野之中的一切忽然都變得綠濛濛的，彷彿籠罩上了一層黏糊糊的液體一樣——而他的靈魂也似乎離開了自己的身體。

因為普朗克看到了自己破敗的身軀。

越看越難受……

普朗克已經不再年輕了，他衰老、虛弱、失血過多，甚至失去了一隻手和一隻眼睛，像是一堆垃圾一樣萎頓在神龕前，一動不動。

生老病死，普朗克無從逃脫。

雖然莎拉的復仇沒有擊垮普朗克的鬥志，但卻讓日漸狂妄的普朗克難得地有了一次自我審視的機會。

一直以來的普朗克……總是在下意識地逃避著一些事情，逃避著自己的衰老，逃避著自己的虛弱。

為了掩蓋這些真相，普朗克才越發地殘忍——他決不允許自己的虛弱被人察覺。

「沒有人可以動搖我的統治，我是比爾吉沃特之王！」——這是普朗克之前曾經無數次在心底發下的誓言。

可是……實際上呢？

殘忍也許可以維持統治，但是卻無法逆轉規則，普朗克終究走進了老年。

對於在海上討生活的漢子來說，五十歲已經是一個了不得的年紀了。

要不是普朗克隱隱約約感應到了那麼一點屬於掠奪符文的力量，常年征戰帶來的暗傷甚至早就已經毀掉了這個海洋之災！

在以一種從未有過的視角自我審視後，普朗克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脆弱。

但……那又如何？！

我是海洋之災，我才是這片大海的主宰！

「不，你不是。」

就在普朗克即將找回自信的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你只是一個凡人，世俗的領袖而已——也許在某一段時間，你可以是比爾吉沃特的王，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比爾吉沃特有無數的王。」

「海洋之災是比爾吉沃特之主，這不過是一時的狀態而已，並非真理。」

「萬物皆處於運動之中，權力亦然——你可以得到，也可以失去。」

「……」

「……」

如果現在的普朗克還是那個號令比爾吉沃特的海洋之災，這種語焉不詳、意義不明的話對他來說不過是清風過耳。

但時代變了。

普朗克失去了一切，現在的他遠比往常脆弱。

這種來自神祇的試煉遠遠不是嘴上說說這麼簡單的。

娜迦卡波洛斯的一字一句都包含著莫大的法則威能，這種語言本身就具有蠱惑人心的功能。

對上脆弱的普朗克，此時娜迦卡波洛斯的意願已是昭然若揭了。

祂在給普朗克洗腦！

現在的普朗克是最佳的洗腦時機，只要洗腦成功，娜迦卡波洛斯就真正擁有了向比爾吉沃特世俗插手的能力。

不過……哪有那麼容易？

普朗克是誰？

脆弱的普朗克也不是那麼容易成為應聲蟲的！

雖然面對著來自靈魂層面的拷問，雖然意識到了自己的無力，但普朗克終究沒有皈依。

「老子是海洋之災——也許有一天，老子會成為新王的墊腳石，但老子絕不會像俄洛伊那個傻娘們一樣，為了一個自稱神祇的傢伙奉獻終生！」

「普朗克沒有失敗，哪怕是只有一艘獨木舟，老子也一樣揚帆起航！」

結束了試煉的普朗克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直接離開了神殿。

他不再需要昔日情人的支援——因為他已經得到了最好的幫助，找回了自己。

不過俄洛伊卻絲毫不覺得沮喪。

普朗克以為自己找到了昔日的狀態，但是他卻不清楚，自己的狀態欄之中已經多了一個「娜迦卡波洛斯的賜福」。

神祇的賜福和關注不是普朗克能夠發現的。

無論是俄洛伊還是娜迦卡波洛斯，他們都有足夠的時間，等待著普朗克再次登門的那一天。

那時候，整個比爾吉沃特就會是娜迦卡波洛斯的……地上神國！

……………………

當普朗克接受著自己的試煉時，莎拉也在用另外一種方式接受著試煉。

按照羅德的話說就是——「想要成為王者，某些看起來齷齪的陰謀和手段其實是必修課，你可以不用，但至少要瞭解，以免成為受害者。」

「畢竟在比爾吉沃特，失敗者從來都沒有辯解的機會。」

而莎拉還真的發現了一些關於自己的陰謀。

塞壬、烏鴉、老吹和哈克，四個幫派已經停手——為了蝕魂夜做準備，大家都需要打起精神，防備暗影島的傢伙。

但是有意思的是，根據一些蛛絲馬跡來看，剩下的三個人似乎都對莎拉手下的塞壬……很感興趣。

烏鴉和老吹，一個喜歡狩獵海怪，一個喜歡虐待海盜，兩個變態有幾十年的交情，而且天然互補——很有可能他們已經結成了同盟。

皮提爾·哈克，一個落寞貴族的後裔，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搞定了猩紅之刃並且接受了他的勢力，在比爾吉沃特的混亂之中趁勢而起。

而在莎拉進入了會議室之後的第一刻，她就感受到了來自這三個人的、滿滿的惡意。

和善於偽裝的莎拉不同，這三個傢伙從來都是將情緒寫在臉上的貨色。

不用想了，絕對是打著先幹掉塞壬的主意了。

畢竟換個角度來說，以莎拉幹掉普朗克的手段，是個人都會提防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