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過去的遺忘和背叛

施勒姆不喜歡皮爾特沃夫，但是他更不喜歡祖安。

如果不是因為祖安，他大概會在皮爾特沃夫過得更開心一些吧——自己該死的出身幾乎是施勒姆最厭惡的事情了。

祖安，你這麼貧困、這麼破敗，為什麼是我的家？

都怪祖安太爛，自己在皮爾特沃夫以前才會遭到白眼！

所有隨著施勒姆的長大，他開始渴望財富，只有財富才能抹掉自己身上的印記。

要出人頭地！

為了擺脫自己身上的「祖安」標籤，施勒姆處處彰顯自己的皮爾特沃夫身份——從說話的腔調到一定要喝下午茶；從規律的生活到海克斯義肢……

施勒姆在有意無意地給自己是身上增加各種各樣的、屬於皮爾特沃夫的標誌。

祖安和皮爾特沃夫人基本沒有差別，所以施勒姆的偽裝幾乎瞞過了所有人，甚至包括了他自己。

可是最近，施勒姆感覺自己似乎從美妙的夢境之中醒來了。

祖安，那個施勒姆看來無可救藥的祖安，居然莫名其妙地揚眉吐氣了起來。

而起還反將了皮爾特沃夫一軍！

這一軍對於施勒姆來說，意義重大——完全斬斷了他的灰色收入。

該死的祖安，怎麼總是和我過不去？！

周圍的同事變得無精打采，他們根本搞不清情況，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賺不到外快了——天生的傲慢使得皮城佬們習慣性地以自我為中心，意識裡根本就不把祖安當成一個有自己意志的城市。

於是，無聊下來之後，整個海克斯水晶質檢司八卦盛行——然後不知道誰從哪裡得到了消息，施勒姆的出身被大家傳開了。

很多同事來詢問施勒姆，詢問有關祖安的一切，似乎在祖安禁運了之後，在皮爾特沃夫，有關於祖安的一切都變得流行了起來。

但是在流行的中心，施勒姆卻完全不開心。

這些沒心沒肺的同事們並沒有因此而歧視施勒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會像是小孩子一樣單純地排外、並將這種情緒放大，但那種單純的好奇卻完全激起了施勒姆的惱怒。

可是一直以來的習慣讓施勒姆保持了克制。

在同事的面前，施勒姆一直在保持著無可爭議的微笑，但是私下裡卻將每一個問過他的人，心裡都罵了個遍。

混蛋，都是混蛋！

再次裹緊了大衣，施勒姆踏上了家門口的台階。

終於到家了——進化日之後，天氣還是冷了下來啊。

……………………

家庭的溫馨讓施勒姆放鬆了下來。

妻子塞納斯正在用之前不久買的多功能食品料理機製造了一份大餐——在料理界開始炙烤施勒姆最喜歡的猛犸羊排時，她開始和施勒姆表達自己的慶幸，幸虧料理機買的早，最近所有海克斯製品都漲價了。

而施勒姆則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餐桌上，施勒姆的小兒子提到了最近學校的實踐活動全都取消了，因為「材料供應困難」，然後試圖詢問施勒姆究竟發生了什麼。

施勒姆感覺自己越發的煩躁了起來。

似乎祖安已經不知不覺成為了自己生活之中的一片陰影、一塊卡在喉嚨的魚刺——吐不出來，也嚥不下去。

在施勒姆試圖用深呼吸將自己平靜下來的時候，一陣敲門聲給了他暫時離開的理由。

打開門，施勒姆見到了一個穿著長風衣、帶著寬沿禮帽的傢伙。

「請問這裡是執行委員施勒姆先生的家嗎？」

施勒姆沒有見過這個傢伙，但他還是選擇點了點頭。

「抱歉打擾——實在是今天質檢部那邊下班了，而我這裡有一些事情，需要您的幫助。」

施勒姆敏銳地感覺到了這個傢伙語氣裡竭力隱瞞的祖安口音，然後微微瞇起了眼睛。

施勒姆本能地不想和這傢伙沾上關係，但是……毫無疑問的，這傢伙很有可能帶來一筆大生意。

「塞納斯，給這位先生來一杯紅茶——呃，我想這些工作上的事情，我們需要去書房詳談。」

……………………

書房裡，施勒姆仔細觀察著這個傢伙喝紅茶的樣子。

加入了很多的糖，然後趁著熱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掉——但是飲用的速度非常快。

這種方式曾經也是施勒姆喜歡的——但是後來他改成了更慢條斯理的、更加皮爾特沃夫式的喝法——不加糖，慢慢來，細細品味。

現在，施勒姆有八分把握，這個傢伙就是來自祖安，目的就是洗白一批海克斯魔法水晶！

而這種人，也正是質檢處最喜歡的。

「不知道這位先生在這個時候找到我，是為了什麼呢？」

「我叫加裡維克斯，這次來到皮爾特沃夫，是為了出售一批海克斯水晶——不過船只有點晚，質檢司已經下班了。」

這個自稱加裡維克斯的傢伙出乎施勒姆預料的坦率，毫不遮掩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甚至還暗暗做了一個五的手勢。

果然是祖安人，還是煉金男爵的手下，因為這個手勢代表著……

洗白水晶，五五分成！

施勒姆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了起來。

毫無疑問的，這種五五分成的生意，水晶要麼是來歷不明，要麼是質量有問題，想要通過質檢，施勒姆需要花不少的心思。

但同時，其中蘊含的利潤也讓人吃驚。

尤其是現在海克斯水晶匱乏的情況，如果這傢伙帶來的貨夠多……自己的收益將會很可觀！

什麼，你說他是一個祖安人？

能給施勒姆帶來錢的，當他家人都行！

兩個人愉快地進行了一番交易，然後商定見到貨之後開始下一步。

在加裡維克斯離開的時候，施勒姆的小兒子很奇怪，為什麼爸爸會對一個有著幾乎所有他不喜歡的習慣的人這麼親熱。

而施勒姆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小兒子的差異，反而摸著他的頭說：「怪，這是你的加裡維克斯叔叔——叫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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