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破陣之道

楚征的話不多，也不慷慨激昂，但卻直指人心觸動人心。

誰沒有不甘？

誰沒有遺憾？

誰又沒有所愛之人想見上一面？

誰又沒有難以割捨的人想看最後一眼？

在一個只有立場不同沒有私仇的戰場，讓對方帶著不甘帶著遺憾帶著思念就這樣死去真的是讓人揪心的殘酷。

這一刻大周修士忘了剛剛心中的不悅，看向楚征的目光有些迷茫有些崇敬有些親切，而楚征所站立巨石下方的那些西越部群先天修士，有些人已經淚水漣漣。

他們是先天修士，他們有自己的尊嚴，他們中許多人並不怕死。但他們為了自己的不甘、為了自己的思念、為了心中未了的遺憾，最終選擇放棄了尊嚴。

而現在，他們發現有人懂自己！

「我盛通商會願意向楚征統領捐助一萬石糧食並負責運送。」

山道上傳來動人心魄的綿軟聲音，一匹猙獰的魔龍駒，一名身著白沙輕紗遮面卻讓任何人看到都如同仙子一般的女人。

來者大周第一美人柳清顏。

此刻柳清顏微微抬著頭目光充滿迷濛的看著楚征。

每見一次這個男人，就感覺到一次他的與眾不同，他的非同凡響。迷濛的不知是柳清顏的雙眼，還有她的心。

楚征看向柳清顏，看到了她迷濛的眼神，心頭也不禁一顫。

天空中的趙瑩瑩氣哼哼的瞪了兩人一眼，莫名的感覺身體裡沒有了任何的力氣。

倉啷一聲長劍歸鞘，一名劍修直接飛落半山腰上盤膝落座。你們答應不答應我左右不了，反正我是不幹了！

「楚公子悲天憫人。即使我身在乾雲宗，以後絕不會與公子為敵！」一名築基中期法修再空中拱手，隨後同樣飛落在半山腰。

我只是一名小小的築基修士，我沒資格決定乾雲宗如何對待你，但我可以決定我自己。

我沒資格決定是否接受你的提議，但我可以決定我自己。

「我不怕死，但我也怕帶著遺憾死去！」

「死沒什麼可怕，但是讓我滿含不甘呵呵我不甘心死去啊，將心比心，我下不去手！」

「誰又沒有所愛之人呵呵，我休息一下。」

開始還是一兩個，但轉瞬間就有上萬人飛落一旁。更多的人雖然沒有如此明顯的動作，但是剛剛還沖天的殺氣此刻卻早已消散。

周玄鋒深深的看著楚征，他感覺自己很無力。他從來想不透楚征會怎麼做，等到楚征說出自己的答案他卻感到這才是最好的選擇，對於楚征而言最好的選擇。

「老夫同意！」最終周玄鋒所有的無力都化作這一句話。無論人心還是現在所面對的形勢，都讓他不得不同意。

楚征微微點頭，隨即朗聲說道：「所謂陣法就是法陣的加強版，就是擴大的法陣。而法陣的由來是根據天地萬物內在脈絡用法力模擬出的脈絡，但無論法陣和陣法發展到何等程度都和天地萬物息息相關。只是因為長久以來形成的思想認識限制了大家的思路。就比如眼前的五行相生陣，大家的思路就是以陣破陣，然後沿著這個思路去思考。但是如果歸本溯源，跳出這個思維限制有些問題就迎刃而解。比如這座五行相生陣，何必要以陣破陣？直接將瀾滄河河水截斷，五行相生陣的五行均衡自然被自己打破，只需要輕輕一擊即可。」

周玄鋒愣了愣，隨即眼角抽搐心中懊惱萬分。楚征說的明明白白，但正是因為明明白白才讓周玄鋒更加懊惱。皇族的陣法大師帶著一大堆徒子徒孫鼓搗了十年研究了各種辦法，甚至還在皇族祖地親自布下五行相生陣，經過無數次實驗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就是五行相生陣只有依靠八門鎖天九極陣進行破壞。但是他們都忘了，他們佈陣的地點是在皇族祖地，而忘了西瀾滄關的地形。現在楚征說出這一番話周玄鋒心中無比的懊惱。皇族費了如此大的力量和消耗，最終卻不如楚征一句話。破掉大陣很簡單，真的太簡單了。

「原來如此！」

「原來這麼簡單！」

「我怎麼這麼蠢！」

頓時間懊惱的聲音此起彼伏。在數萬修士中陣道領悟比較高的也有一些，此刻聽聞楚征的言論立即豁然開朗。

只是周玄鋒不知道，其實皇族陣法師也曾異想天開的想到過切斷瀾滄河河水破陣。但之所以是異想天開是因為在那時的情況只有攻破西瀾滄關才能進入瀾滄河上游。不攻破西瀾滄關一兩個人也許能進入瀾滄河上游，但是要想切斷寬達百丈河水湍急的瀾滄河，至少需要數千築基以上修士出手，而且還要維持至少數個時辰，這在當時想來本就是異想天開。只是楚征的減灶法和聲東擊西的戰略調整讓本不該出現的條件卻擺在了面前，讓異想天開的想法成了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

「大周楚征果然名不虛傳！」

就在這時一道清朗聲音傳蕩四方，西瀾滄關上一名身著毫不起眼土黃色皮甲面相威嚴的中年越眾而出站在關牆上，在他手中握著一把青紅色近丈長大關刀。

這名中年先是輕蔑的掃了一眼周玄鋒等人，朗聲說道：「傳聞楚征統領一首名揚天下文采斐然。剛才鄙人更是親眼所見出統領以十八歲之齡先天初期修為獨戰冷血殘只是稍落下風，令王某心生敬佩。現在更聞得楚統領破陣之法，王某心服口服。但最令王某佩服的是楚統領的胸懷。」

「我西越部群和大周本是同種同族，但世事變遷滄海桑田，最後我西越形成各部群，而大周則皇權一統。我西越修士不怕死亡，但如果留下遺憾而死去確實心有不甘。剛才既然楚征統領有了這個提議，王某也可以命令關上所有人放棄抵抗。而且截斷瀾滄河水就不必了。」

中年取出一塊五彩光芒流轉的玉牌，輕輕用手一捏。砰地一聲玉牌破碎，五道不同顏色的流光自玉牌中飛射向不同方向，最終沒入五行相生陣的光罩之中。那讓數萬修士束手無策，讓周玄鋒心中鬱結的五行相生陣光罩急速閃爍了幾下，隨後緩緩消散。一名名西越部群戰士神情沮喪落寞的走出西瀾滄關。

「此人是誰？」楚征側頭問道。

巨石下一名看上去很精明的青年立即回道：「統領大人。他是西瀾滄關的守將，也是我們西越王庭東南西瀾滄關的統帥王修巖。王將軍祖上是大周的一名秀才，後來輾轉到西越定居，那是千年前的事情了。三年前王將軍被派往此地鎮守西瀾滄關，不過大周和我們西越部群開戰後冷血殘前來西瀾滄關，代表西越王庭卸了王將軍的軍權。」

「原來是這樣。」

楚征心下瞭然。雖然這名西越修士並沒有明說但楚征也能猜出大致的經過。

王修巖也許是通過自己的能力坐上了西瀾滄關統帥的位置。但是因為他是大周人千年前遷移到西越的，所以也不可能有強大的部落支持作為後盾。而且隨著大周和西越部群的戰鬥爆發，他這個身份也讓西越王庭對他不是很放心，所以冷血殘到來直接剝奪了他的軍權。

隔空向著西瀾滄關上的王修巖拱拱手，楚征朗聲道：「還請王將軍稍後和我一聚，共同商議安置問題。」

西瀾滄關上的王修巖同樣還禮回道：「敢不從命！」

楚征微微點頭縱身一躍飛到楚觀瀾聲旁命令道：「觀瀾，一會兒你帶著王將軍到咱們的駐地。另外你協助一下王將軍，這幾萬人撤出西瀾滄關別出什麼亂子。」

「遵命！」楚觀瀾立即躬身領命。

分別找到段毅、沈萬青和楚青松，要求幾人協助王修巖，楚征這才飛到空中那名老者面前，微微欠身道：「上一次楚征言語多有不敬還請老人家萬萬見諒。」

「哼！」

老者冷哼一聲扭過頭，那名少年拉了拉他的袖子。老者又冷哼了一聲這才轉回頭說道：「現在知道老夫的本事了吧？這五行相生陣根本沒有快速破陣的辦法，也只有老夫能想出斷流破陣來。」

楚征突然呵呵一笑，說道：「前輩可曾聽說過一種顛倒五行陣？可以依靠五行顛倒正逆五行的力量破除一切陣法。」

老者嗤之以鼻，「不可能有破除一切……一切……顛倒五行？五行相生相剋確實可以顛倒，但是……」說到這裡老者閉目沉思片刻，隨即睜開眼看向楚征眨了眨眼。

楚征微微一笑，伸手示意道：「前輩還請隨晚輩到我駐地一敘。」

「嗯。」老者哼了一聲好似有些不情不願的樣子。

楚征飛落到柳清顏面前，還未說話柳清顏已經嫵媚一笑搶先說道：「我先回去安排接納這幾萬人的事宜。」說完之後騎著魔龍駒向瀾滄關行去。

楚征來到瀾滄關，命令楚俊昇安排那些西越先天修士這才帶著老者爺孫趕回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