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集 生死締約

淒風流捲，笑聲迴盪，說不清是得意還是自嘲，荒野上，刀無極踏步向前，曾經的一切，都隨著那人的死亡消失不見，而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的是什麼，可惜，一切都已經太遲了，他永遠也忘不了，當那柄龍刀出現在他面前時候的情景：

「少獨知音絕，返歸尚白雪，人皆笑風狂，誰奏神人悅。」那個熟悉的身影，完全陌生的來人：「熾焰赤鱗。我們好久不見了。」

「哈，原來是你，御聖主！」

詩意天城有兩大王族——悅神聖族和御天龍族，歷代上天界的王者從這兩族派出的傑出代表來角逐，優勝者可以成為上天界的領導者，並且得到上天界創世以來的王者神力和號世神劍。

悅神聖族派出的代表是御聖主，可惜他不願參與爭鬥而出逃到苦境，說起來，這還是上天界的一樁秘聞，所知者甚少。也只有同樣來自上天界御天五龍之一的熾焰赤鱗才能夠一眼認出眼前之人。

「你說錯了，從我離開上天界的時候起，我早已經不是什麼御聖主了，你可以稱我為極道先生，這是楓柚主人讓我帶給你的，相信，你對這件東西應該非常熟悉吧？」

來人說著手中浮現出一口金光閃閃的龍鱗大刀，以金龍盤踞為型，炯炯有神的龍首落在護手處，龍身自刀背延伸而下，呈現神刀龍鱗的驚天氣勢！

「嗯？這是醉飲黃龍的佩刀！他？！」

「醉飲黃龍，你該稱呼他兄長。就算你嘴上不承認，但你又怎能否認自己身上的血脈。」極道先生沉聲道：「不得不說，他真是一個愚昧的兄長。一次又一次給你機會，只是希望與你分享榮耀。但是你卻絲毫不領情。」

「你認為你又知曉什麼？」

極道先生歎道：「我無須知曉，我只知曉這口刀是我最好的朋友生前最重視的東西。他死後也只想留給你一人。收下吧，未來的路要怎麼走，全在你自己的選擇。只要能痛改前非，捨棄過往。就算需要時間，你也能擁有不同的人生。」

「我不需要任何人肯定。」

「如果不需要，也不會造就當初赤麟的背叛。到最後，身在異鄉，兄弟也自相殘殺，剩下你一人。難道你絲毫沒察覺自己的可悲與孤獨嗎？」極道先生忍不住的為之一聲歎息：「難道，直到現在，你還沒有覺悟嗎？」

「我只問一個問題，醉飲黃龍是怎麼死的？」

「這重要嗎？」極道先生留下神刀龍鱗，身影化光消散：「如果你還珍惜自己的兄弟，明日子時，我在嘯龍居等你。」

嘯龍居，嘯龍居，嘯龍居就在前方，那裡，是否埋藏在那人死亡的真相，而自己，又該如何去面對死去的那人，以及反目的兄弟。

刀龍的宿命，宿命的刀龍，龍戰八荒，爭執一念。

驀然，刀無極停下了腳步，看著前方擋路的人，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邁出眼前這一步，只因為眼前的這個人。

荒野之上，赫見漠刀絕塵持刀而立，隨著時間流逝，氣氛也變的非常詭異，風蕭蕭的吹過他的臉龐，使他感到一絲冰冷。

面對自己昔日的兄長，今日的仇敵，漠刀絕塵的刀顫抖了。同為御天五龍之一，今日卻要兵戈相向，生死交鋒。

刀無極靜靜的看著眼前擋住自己去路的漠刀絕塵，面色平靜，許久之後，他方才失意之極的一擺衣袖，落寞出聲道：「來吧。」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之間，一道人影竄入兩人之間，赫然正是瘋刀嘯日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對決！」

刀無極對嘯日猋勸道：「嘯日猋，退下吧。」

嘯日猋神情激動，「我不能讓醉飲黃龍與其他的人努力白費，妖世浮屠至今未毀，武林大難未平，刀龍不能因此分裂！」

刀無極沒有絲毫拔刀的意思，「這也是無法改變的結果，一切皆是我雙手造成。」

嘯日猋轉身面對刀無極，「刀無極。」又轉過身，「漠刀，我與你同樣，憎恨刀無極，但是咱們身負重任，如果以私仇為先將傷害更多無辜的人，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刀無極目光越過嘯日猋，看向漠刀絕塵，「漠刀絕塵，不要猶豫，出刀吧！」

漠刀絕塵沉思半響，終究沒有動手，半響之後，漠刀霍然回鞘，轉身冷冷的走了，手一揚，一封書信便飛出，被刀無極接在手裡。

「嗯？這是？生死狀！」看著手中的書信，刀無極驀然為之一愣。

嘯日猋連忙向前緊走幾步，擔心的道：「漠刀？」

「毀滅妖世浮屠，是我與你最後一次合作。」漠刀絕塵冷然開口，言語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卻是心中最大的悲傷。

「好，我接受，事成之後，你我之間的生死，沒有任何人可以介入。」故作灑脫的為之一笑，刀無極將手指伸到唇邊，輕輕一咬，嫣紅的血液便流了出來，他將手指按在生死狀上：「多謝你的寬容，這是我們兩人的生死約定。」

「唉……」嘯日猋看著眼前勢成水火的景象，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漠刀絕塵再次冷然開口出聲：「事已至此，身為五龍，這是我最後允諾的任務。」說罷，他轉身就走，不留一絲煙塵。

刀無極再一次將目光看向不遠處，那是一道藍色的身影，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卻是傷痛的根源，此生難圓。

嘯日猋似瘋似笑，口中癲狂出聲：「刀無極，我的好二哥，當初你選擇背叛御天五龍的時候，可曾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

「我曾經以為，即便是殺光了兄弟，我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心痛，可是，我失算了。」刀無極自嘲笑道：「醉飲黃龍，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是不是早就已經料定了，你的犧牲，會喚醒我心中真正的我，哈哈哈哈.........」

悲鳴的笑聲，慟哭的死境，沉淪無盡，墮落無間的死亡國度。遭遇妖世浮屠的強勢撞擊，整片死國大地都遭受了難以想像的劇烈破壞，虛無，破碎，最後成了一片混沌，無數死國生靈，在這一場災難中喪生。

天者滿臉冷漠，雖然早已經對現在的情況有所預料，但是，這樣的損失，實在是太過巨大了，便是他也感覺有些難以承受。

妖世浮屠的力量，當真是非同小可，遠遠超出了天者的預料之外，憤怒，焚焰.........一切負面的情緒，都在瞬間被壓制：「地者，神之子受了驚嚇。」

「天光盡散，這一次的傷亡實在是太嚴重了，」地者忍不住的歎息出聲：「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雖然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但是，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天者沉聲道：「地罪島盡毀，魖族、貔族、蚘族犧牲慘重。你的身體已經毀壞，需要再造。」

「我無妨，」地者沉聲道：「只是死國傷亡過半，陸地毀壞超過八成，就連五尊與其他人馬也全部生死不明。」

「我相信五尊生存的韌性。」天者漠然出聲道：「五大棧道最靠近地罪島的兩條棧道，水與土之源也遭受波及。」

地者恨恨的出聲道：「卻不知道，這次妖世浮屠的事件究竟是何人主使？當真是好狠辣的手段。」

「放心，我會調查，敢對死國動手，我會讓他們付出加倍的代價！」天者淡然開口，言語之間，隱隱流露出一股讓人難以測度的恐怖殺伐戾氣，隨之，他的目光微轉，看向死國天外，口中呢喃出聲道：「夜神，你不可讓我失望啊！」

「他必能成功。」地者歎息道：「只是，眼下只是該如何定奪？你放心，死國領土我會著手恢復，這點倒是不用你擔心，可是，生命孕化，卻非我之所長。」

天者淡然出聲道：「所以。我準備再度施展再生魔法，設法創造其他種族，重新乳孕化死國之內的生命力。」

「嗯？」聞言，地者不由得為之一陣沉吟：「可是，這樣做的話，將會使你消耗足足一千年的修為。」

「何妨呢？天者從無極限。」淡然的話語，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沉重，這是身為創世者的無奈與責任：「倒是神之子生命能源重創，需要死神雙鐮以及無淚之淚方能治癒。另外，阿修羅覺醒還需要天狼星與閻王鎖之血。」

「等待夜神的消息吧。」地者應聲道：「能夠以神為名，是他自身實力的最佳體現，他的實力，足以匹敵死國五尊。」

「但願吧。」天者漠然應聲，忽然，卻是感應到了什麼。猛然抬頭，目光流轉，向著天際看去。

破碎的死國之門，連著苦境與死國，東華紫府少陽君，靜立門前，斗射而出的目光凌厲，宛若實質一般刺破虛空，逕直貫穿境界，到達死國之都。

程飛，天者，兩大強者的目光，於天光瞬開的一瞬之間，轟然交匯於天宇之上，霎時，風起雲湧，乾坤震盪。

「高手！」天者只覺得身子一顫，跨界而來的目光，讓他感應到了當初面對死神時候的恐懼：「尊駕不知是何方神聖？！」

「天者。」程飛淡然開口出聲，言語之間，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這似乎不是應該由你口中問出的話語。」

「哈！」天者輕笑出聲：「是我廢言了，直入主題吧，不知尊駕與我此番會晤，卻是所謂何事？」

「我此番前來，卻是想要與死國結盟，共同出兵，對付即將入侵的閻羅鬼域。」沒有半點遮掩的意思，亦沒有半點的拐彎抹角，程飛一開口，便是直指主題：「相信，天者智慧，當不會令我失望。」

「哦？」天者驚疑出聲問道：「尊駕就這般有信心，我一定會答應與尊駕合作？要知道，死國與閻羅鬼域，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可以算得上是天然的盟友啊。我為什麼要放棄閻羅鬼域，轉而與尊駕尋求合作？」

「野心，實力。」

程飛淡然出聲道：「天者，我知道你的野心，也知道你的實力，同樣的，對於閻羅鬼域的鬼後魙天下的野心與實力也清楚地很，相信，天者會在兩者之間，做出最明智的選擇的，畢竟，天者所代表的，可是死國的未來。」

「死國的未來，將會由神之子來代表。」天者不可置否的出聲：「合作，需要彼此雙方的配合，若然死國願意出兵幫助苦境對抗閻羅鬼域，不知道，尊駕能否給予死國怎樣的回報，否則，怎能讓死國大軍為苦境而戰。」

「嗯？」

程飛一聲沉吟，隨之口中吐言：「死國想要怎樣的回報？是阿修羅建造的莫漢走廊？還是天者你自己暗中建造的不毛礦坑？」

此言一出，頓時，天地之間氣息為之一變，天者臉色一寒，頓時，虛空之中，生出一股可怕的力量，催動風雲，跨越千里虛空，直逼楊逍而來，是試探，更是殺意，充斥在無盡的空間之中。

「呵......被說中痛腳，就惱羞成怒了？」程飛毫不在意的為之一聲輕笑，話音未落，龐大氣息瞬間擴散而出，霎時之間，波動的虛空風雲猛然凝滯，一股無與倫比的至強威壓，透過空間之門，毫無保留的破入死國境界。

風，停了，雲，靜止，虛空，也瞬間凝固！

來自天外的無上神者，無可測度的至強之威，程飛強勢威壓釋放，震懾九天十界，雖然遠遠間隔著一個境界，但在這瞬間，整個死國境界，無數生靈，都感應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恐怖威壓。

死神，死神！曾經的死神，便是以這種姿態降臨在了死國，強大無比的實力，即便是天者、地者，也只能俯首稱臣。

如今，曾經的神者威壓再現，令得天者地者，齊齊為之神色大變：苦境之中，竟然還有著這樣的恐怖存在？！

強行抵禦從天而降的龐然威壓，天者首當其衝，頓時只覺得身子一顫，四海八荒，似是有著無窮無盡的龐大威壓，不斷地匯聚聚攏而來，無形無質，卻又清晰分明的著落在他的身上，足下緩緩沉陷，入地半尺有餘。

就在這個時候，漫天強壓而落的恐怖氣息瞬間消弭無蹤，虛空萬里風雲浩蕩，盡數消散開來，露出原本的空寂天空。

程飛淡漠的聲音，彷彿自九天之上傳來，如銀河倒傾傾瀉而落：「天者，不知你對我的窺探，到底有多少收穫？」

「尊駕提出的合作，我們死國應下了。」天者冷然出聲道：「但是，不毛礦坑與莫汗走廊必須保留下一個，作為我們合作的交換，如何？」

「很合理的要求，我答應了。」程飛心知，雖然自己擁有著足夠強橫的力量，但是，天者與地者也並不弱，他想要死國按照他的意願出兵，付出代價是必然的，「既然我是與天者交易，那麼，便留下不毛礦坑吧，相信，這也是天者所期望的意願。」

天者隱藏在面具之後的面容，看不清楚任何的神色變化，只口中沉聲道：「如此，便預祝貴我雙方，合作愉快吧！」

「只要天者放下心中一些無謂的圖謀，我願意給死國創造一個安全進化的環境，生命演變，本就是天地之間最玄妙的至理，告辭了。」程飛轉身踏步而去，虛空之中，只聽得一聲詩號迴旋激盪：

「千魔降伏，萬靈俯首，九天十地，盡歸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