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幽靈，醒醒，該起床了！

因為彌爾頓的計劃還在草創的初期，甚至還沒有什麼把柄可以抓，黃江也沒有辦法到鬱金香島上門服務，所以能做的事情也就這麼多，總不能跳腳和總督唱反調吧，這樣人家給自己穿小鞋就更加名正言順了。

不過這也不代表黃江沒辦法膈應彌爾頓。

在寫完了這一份忽悠人的《油鋼共同體綱領》之後，黃江把他交到了托爾斯的手上，第二天清晨他便找到了卡萊基。

「你怎麼看鬱金香鋼鐵集團。」黃江開門見山地問道。

卡萊基有些懵，不知道這位思想奇異的執事又冒出了什麼年頭，他只能小心地說道：

「從技術的角度來看，它不值得一提，哪怕吃下了蘇鐵島剩餘的鐵礦，它也不太可能對我們的業務造成影響。鬱金香鋼鐵的煉鋼技術還處於上一代，根本沒法進入由我們引導的新鋼鐵技術的俱樂部，而且它的市場也只限於鬱金香領內部，沒有能力走到其他的總督領……」

卡萊基先是說了一大段鬱金香鋼鐵不足為慮的說辭，但是說到最後他還是十分隱晦地提到了背後的彌爾頓。

黃江點了點頭，突然問起了一個問題：「鬱金香鋼鐵的煉鐵廠你去看過了嗎？」

「慘不忍睹……」卡萊基很少用這個詞，「為了盡量的降低成本，在無法採用技術突破的方法之後，他們開始採用最粗暴的壓搾工人的手段。這是最簡單最有效卻也是最為殘忍的手法。」

不過這曾經也是卡萊基最喜歡的手段，要不是黃江在嘉蘭島內強推八小時工作制，卡萊基真的有可能將嘉鋼的煉鐵廠打造成血汗工廠。

即便如此，嘉鋼的工人每天都在加班，但是這與以前的勞累已經截然不同了，工人們能夠非常直觀地看到自己的勞動兌換成了金錢，並且做為黃江劃定的危險工作，煉鐵廠的加班費可是不菲的，所以在嘉蘭島上，目前最富有的集體竟然是這一批看上去一年到頭工作在骯髒環境中的煉鐵工人。

這也讓工人們第一次接觸到了超越金錢的滿足感。

這是一種來自社會認同的滿足感。

使得嘉鋼工人們在與嘉鋼的勞動交易之外還產生了一種對於嘉鋼集團的歸屬感。

卡萊基甚至非常意外地發現八小時工作制竟然沒有讓嘉鋼的生產效率降低，這本來是他一直反對這個制度的原因。恰恰相反，在這個工作製出現之後，工人們的勞動積極性竟然還提高了一個檔次，因為工人們終於對自己工作的價值有了一個清晰的判斷。

隨著八小時工作制的推廣，在看到嘉鋼嘗到甜頭之後，新入駐嘉蘭的眾多企業也紛紛效仿，在公司內有模有樣地推行起這個制度來。

這件事情也讓卡萊基對黃江另眼相看，先前他只不過認為黃江是一個慧眼識珠懂得投資的執事，現在他才發現，能夠走到執事這個位置上的，能力肯定不凡。

很可惜這個錯誤的判斷在他之後見過許多別的執事後便被打破了。

「最近我讓你推行的制度怎麼樣了？」黃江問道。

他說的是三班倒的事情，對於時刻運轉的鍋爐來說，停運是一個巨大的損失，而且現在也是鋼鐵利潤最大的時候，停產一小時就代表著巨大的利潤損失。所以煉鐵廠必須要二十四小時運轉，但是工人自然不可能撐得了這麼久，所以輪班是必須的。

「三班倒有些困難。」卡萊基誠實地說道，「工人們大部分的收入都來自我們支付給他們的加班工資，如果實行八小時三班倒的話，他們的收入會大大縮減，甚至有些工人都不願意接受兩班倒，還想工作更長的時間……」

「現在的勞動者真是可愛啊。」黃江有些哭笑不得地撓了撓頭，不過這也很正常，現在聯邦的大部分工人都還在資本家血腥的壓搾之下，哪知道自己到底代表著什麼樣的力量，哪像後世被紅色風暴席捲過的資本世界，不斷地發福利就是擔心哪一天那個紅色的魔鬼會甦醒。

「那就兩班倒吧。不過兩班倒必須強制推行。富有經驗的工人才是嘉鋼最為寶貴的財富，失去了他們，我們之間可沒有一個知道機器細節操作的人。」黃江轉著筆，拿出了邊上的另一份東西。

這是黃江昨晚水油鋼共同體綱領的時候順便寫的東西。

不過這一份文件黃江倒是真的花了心思的。

「我想要在全聯邦推行八小時工作制。」黃江說道。

卡萊基震驚了，他趕緊勸阻：「絕對不能這麼做啊！執事大人！這無異於將嘉蘭和嘉鋼放在了全聯邦工廠主的對立面啊！」

「我當然知道現階段完全推行這個很難。」黃江笑著說道，「但是萬事都要有一個從無到有的突破。我希望你以這份文件為綱領，創建一個組織，本來這件事應該讓托爾斯去做的，不過我想了想，還是由你這個嘉鋼的總裁出面才更有說服力。」

「組織……什麼組織？」卡萊基有些迷茫。

「蔚藍聯邦工人聯盟，旨在為工人尋求更好的工作環境，以及更高的待遇。」黃江站了起來，轉身看向窗外，「現在算算，圈地運動開始也有幾十年了吧？」

雖然黃江是在嘉蘭島上當執事之後才注意到這個現象的，但是它實際上已經在蔚藍聯邦持續了很久，只不過因為商盟的成立而加速了。

「差不多。」卡萊基說道。

圈地運動，是眼前這位執事對於其他執事驅趕農民掠奪土地的行為的稱呼。

他還還幾次在自己和托爾斯面前提到什麼「羊吃人」之類的話。

「這個世界的資本發展出人預料的快呢。」黃江重新坐了下來，端詳著手中的這份文件，「這才短短幾十年，一個注定會震動世界的階層便成型了。」

「你在說什麼啊，執事大人？」卡萊基越來越聽不懂了。

「啊，沒什麼。」黃江拋下了腦中已經回不去的世界，對卡萊基說道，「我已經和領地裡大部分的工廠主通過氣了，到時候你們便讓你們手底下的工人參加這個組織，沒有人會阻攔。至於擴散到全聯邦那還為時尚早。」

「可是……這真的可以嗎？啊，不是我不願意，我只是擔心其他人不願意讓手底下的工人組成聯盟。」

「沒關係。」黃江非常大方地說道，「不願意的話就讓納爾遜拆了他們的廠就是了。」

卡萊基一個哆嗦，沒多說什麼。

黃江看在眼裡，心裡感歎，果然有了槍桿子，什麼都好說。

「那我這就去準備一下。」卡萊基打開文件，有些蒙了，殺人誅心啊這是……

「哦，對了，可以適度的讓鬱金香鋼鐵的工人看看嘉鋼工人們滋潤的生活。」黃江低頭喝著茶囑托道。

「明白。」卡萊基低著頭離開了辦公室。

「這樣真的好嗎？放棄工廠主轉而去支持工人？」列剋星敦知道黃江的傾向，雖然作為土生土長的美系艦娘她難以理解這種行為，但是她還是毫無保留地支持黃江的選擇。

「工廠主的眼中只有利益，可以合作但不能依靠。」黃江咧嘴笑道，「相比而言，我覺得工人們可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