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塞林格

從早上出發，到了第二天晚上十點左右，黃江終於到達了嘉蘭島。看著眼前的月光下的平原，他的心中頓時充滿了豪邁之情。

這邊是自己將來的島嶼嗎？

清風拂過，反射著月光的草地隨風搖曳，劃出一波又一波的月光的浪濤。

輪船停泊在了嘉蘭島唯一的碼頭前，黃江決定明日登島。

嘉蘭島上一片漆黑，接著月光才能勉強看到遠處零零星星的幾十座房子。由於附近蜃影的猖獗，漁業捕撈的效益並不樂觀，而且稍有不慎便有喪命的風險，所以年輕人紛紛外逃，去了更有前途的島嶼。

留在島上的，大多屬於故土難離的中老年，他們也大部分以打漁為生，少部分在嘉蘭島的草原上進行放牧，養殖一些牛羊，也就堪堪夠一家的吃穿。

因此，黃江所面臨的的問題十分嚴重，蜃影、經濟、民生，在沒有資助的情況下，他必須靠著自己的一己之力發展嘉蘭島。

看到嘉蘭的淒慘狀況，黃江終於丟棄了心中最後一絲憂慮，打開了海霧，在論壇的最底下找到了黑市的進口。

他將一枚損管掛了上去。

標價，500晶石。

並且詳細甚至帶著誇張的語氣描述了損管的功能，哪怕這功能大部分出自他的猜測。

他曾經考慮向安徒借一筆資金。

但是安徒畢竟是鬱金香領的執事，而且想要暫時讓嘉蘭擺脫困境，所需要的資金並非小數目，安徒如果有這樣雄厚的財富，也不會偏居於繼木島。

他想著，打開了筆記本。

離嘉蘭最近的，其實是蘇鐵島，但是蘇鐵島屬於彌爾頓的鐵礦產地，雖然名義上屬於自己，但是黃江也非常清楚，除非自己的實力接近彌爾頓，否則光一個法理上的大義與一個比較香的屁並沒有什麼區別。

不過蘇鐵島暫時入不了手，卻也不代表自己不能用這個地理位置做一番手腳。

從位置上講，離蘇鐵島最近的就繼木島與自己的嘉蘭島了。

這其中，或許有什麼文章可以做做。

天色已晚，螢火蟲不滿地關掉了燈。

「聲望姐姐說了，熬夜對提督的身體不好。」她說。

黃江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得回自己的床鋪睡覺了。

隔天早上，輪船入港。

嘉蘭島的居民在清晨的迷霧中好奇地觀察著這座島嶼。這裡已經幾個月沒有外來的船隻進港了。

水手熟練地拋下了錨。

走下輪船，與船長閒聊，兩人都非常慶幸一路上只遇到了一個蜃影，還被螢火蟲用魚雷解決了，因此他的賬面上又多了一點軍功。

「你們這樣回去不要緊嗎？」黃江詢問道，畢竟這一段航路還是有些風險的。

「執事讓我們接塞林格先生，順便帶一些嘉蘭島的羊毛回去，也算賺回個煤錢。回去的時候會有海平星小姐出來接應。」船長說出了安排。。

黃江放心了，在碼頭上與他告別。

穿過村莊，沒走幾步就到了塞林格的執事府。與繼木島的樣式相仿，大門正對著三層辦公樓，只是邊上的武裝整修房顯得有些陳舊。

走進大門，他便遇到了接到訊息前來迎接的塞林格。

塞林格非常興奮，拉著黃江就想在門口說些什麼。

「我們還是進去說吧。」黃江道，「嘉蘭的問題我還想向你請教呢。」

就連送他來的船長都聽說過塞林格的事跡。

那位船長甚至說塞林格的海英星並不是戰死犧牲的，而是累死的，因為嘉蘭島的蜃影實在是太多了。

這雖然是民間誇大的傳聞，但也足跡顯示出嘉蘭的惡劣情況。

塞林格年近中年，但是髮絲之間早已夾著白。在他的身上，黃江完全看不出商人應該有的精明，只有一種淡淡的憂傷。

他非常的憔悴，甚至顯露出一種與他年齡不符的滄桑。

這是一個為了接替摯友，變賣了所有家產守護嘉蘭的男人。在此之前，他甚至與嘉蘭島沒有任何關係，他生在藍花丹，前半生的生意也止步繼木島，要不是那一位執事，他甚至不會再踏步嘉蘭島。

就是這樣一個人，守護了嘉蘭整整八年。

這是黃江敬佩的人，因為他不可能在相同的條件下堅持那麼久，他甚至不會做出如此荒謬的決定。

敬佩，往往就是因為自己做不到。

黃江跟隨著塞林格來到了三樓的辦公室。一路上，他已經開始喋喋不休地講述起嘉蘭的種種情況，黃江則仔細地聽著，心中暗暗地記下。

嘉蘭島如今的人口不足一百人，其中大部分還都是中老年人，整座島除了一座村莊，大部分都是之前所見的草原，這樣的人口不足以吸引外來的商船。

所以想要吸引商人，必須另尋他法。

不過當務之急，必須清剿附近的蜃影，至少不能讓它們隨時隨地都能切斷這裡的航道。

「倉庫裡還有些資源，那台整修設備雖然用多了陳舊了一些，但是還可以正常的運轉，也希望你不要嫌棄。」

「你的意思是！」黃江激動地站了起來，他一路上都在為執事府的事情煩惱。

「在聯邦發來通知的時候，我就已經瞭解過你的情況了。」塞林格道，「聯邦對於嘉蘭島的態度你我都知道，如果離了執事府，未必肯出執事府的錢。沒了整修的設備，你在這裡也很難開展工作吧。這次退下去，我也沒有在復出的心思了，這座執事府對我來說也沒了用處，還不如送給你了。」

「可這畢竟是……」黃江感覺自己無以為報。

「我本身就不是做生意的料，這些錢也完全是繼承家業得來的，說愧對也不過是愧對自己的祖宗。」塞林格說。

「你也不要抱有什麼負擔，這權當是我送給你的禮物，要說回報的話……」他沉默了一會兒，「有能力的時候，就把這附近的蜃影清剿了吧。」

塞林格歎了一口：

「海英星啊，是個好姑娘啊。」

他說著，從櫃子中拿出了一本記事本，上面記述了他對於嘉蘭島狀況的匯總。

與這座執事府一同，送給了黃江。

「那您以後，有什麼打算。」黃江接過，問道。

「回藍花丹吧，畢竟是我的故鄉。也好久沒有回去了。」

塞林格無妻無子，父母去世後，海英星便是他最後的陪伴。

「去當老師吧。」黃江提議道。

「老師？」

「執事學院裡，由實戰經驗的老師可不多，我想他們很樂意接納一個與蜃影戰鬥了八年的老執事。」黃江道，「等你教出了學生，他們去殺蜃影，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算是你的功績。」

「倒是個好主意。」

當天下午，塞林格登上了安徒的船，離開了嘉蘭島。

走的時候，嘉蘭島所有的居民都圍在碼頭，與這位保衛了他們八年的執事揮手告別。

黃江站在小坡上，寫滿了嘉蘭情報的塞林格筆記隨風翻著頁，每一頁都是滿滿噹噹的，圖示、表格、數據、建議，塞林格將自己所知道所能做的一切都凝縮在了裡邊。

看著載著塞林格的輪船離去的背影，看著那縷白色的蒸汽直衝雲霄。

黃江的內心，升起了一種使命感。

也終於讓他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與這個世界真真切切的聯繫。

清剿蜃影，發展嘉蘭。

「啪！」

黃江合上了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