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牽絆

劍界。

劍門門主執一盤坐於虛空之中，雙眼開闔間有柔和光暈閃過，映襯出遙遠之地的光景。

在她身前，一柄神光內隱的長劍靜靜懸浮。

長劍週遭的虛空時有漣漪浮現，如同人之呼吸一般，隱隱與天地相合。

不知何時，執一的表情突然一肅。

「誰！」

「是我。」

虛空中，突有星光匯聚，霎時間幻化成一個修長有力的身影。

「孫恆！」

看到眼前的虛影，執一面上冷肅的表情也變的柔和起來：「多年未見，一向可好？」

「尚可。」

孫恆語聲平淡，緩緩點頭。

「白娘娘的事……」

執一語聲微頓，最終輕輕一歎：「我很抱歉！」

「算了。」

孫恆搖頭：「門主無需自責，相信你當時也是沒有辦法，小白命中也當有此劫。」

「唔？」

執一眼眉跳動，好似直到此時才開始認認真真打量面前的孫恆。

「你果真是修道種子！」

長歎一聲，她才再次開口：「聽聞玉皇天庭的箕宿星君被你所殺？」

「不錯。」

孫恆點頭：「我與他有些因果，當需了結。」

「箕宿星君背棄斗宿大世界，逼迫三道七宗，我等也有心殺之，奈何無能為力。」

執一起身，正色施了一禮：「你能出手了結我等心願，在此謝過。」

孫恆拱手輕托：「門主客氣了。」

隨著他一托之間，週遭星辰起伏，一股柔和卻浩瀚之力也隨之而來。

這股力道執一雖能抗衡，卻會極為吃力，當下順其自然直起身子。

「殺箕宿星君、滅平月禪師，逼得彌羅尊者捨身轉世。」

執一目視孫恆，聲音中帶著無盡感慨：「想不到，你竟強大到這等地步。」

孫恆面上不以為意：「不過是機緣巧合先行一步罷了，門主他日當也有此成就。」

以他現今的實力、眼界，自能一眼看出執一現今的修為底蘊。

假以時日，天仙可期！

「借你吉言。」

執一聞言輕笑，問道：「不知你此番化身投影而來，所謂何事？」

眼前的孫恆非是實體，只是一個念頭化身。

但即使如此，也可借助星辰之力，不弱一位真仙，委實恐怖。

不過想想有關孫恆的傳聞，再加上又過去那麼久，執一卻並未太過奇怪。

「我想接劍門離開這是非之地。」

孫恆開口：「無量沙門漂流域內部，有一清靜之地，可以安置宗門。」

「當真？」

虛空一顫。

卻是一直靜靜懸浮當場的仙劍悄然一變，顯化出劍主的身形。

「前輩。」

孫恆朝著對方拱手一禮，笑道：「我還以為你是要避而不見哪。」

「怎會？」

劍主尷尬一笑：「我只不過是不知如何見你才是，畢竟，這些年你的變化實在太大。」

「對了，你送來的仙劍、功法，對我與宗門都有莫大好處，在此謝過。」

「劍主客氣了。」

孫恆回了一句，又道：「漂流域那裡的混亂情況較之以前更甚，不過如此更好，其他人也不會深入其中。」

「執一！」

劍主側身，看向劍門門主，語聲隱帶急迫：「這件事你怎麼看？」

執一不答，而是反問：「前輩意下如何？」

「若是能離開，自是最好。」

劍主毫不遲疑，直接開口：「現今兩個天庭的局勢就如針尖對麥芒，大戰在即，而我們現今就在前線，一旦開戰損失定然慘重。」

「既如此。」

執一眼眉一垂：「前輩就帶著門中弟子離開吧，相信孫恆會妥善安置的。」

「怎麼！」

孫恆皺眉：「門主你不走？」

「當年斗宿大世界突生變故，劍門身陷重圍、危在旦夕，是昊天大帝出手相救。」

執一慢聲開口：「這個人情，總是要還的。弟子離開，有我留下，想來也沒人會說些什麼。」

「可……」

「沒什麼。」

執一輕笑，打斷了兩人的勸阻：「劍門功法本就自殺伐之中而來，這對我也有好處。」

「這……」

劍主陷入遲疑。

良久，他才長歎一聲：「既如此，我也留下來吧，有劍侯他們照看，一樣能去漂流域。」

執一面容微動，道：「前輩，無需如此！」

「就這麼定了！」

劍主卻不給她否決的打算，逕自揮手：「你我聯手的話，可抗天仙，就算兩方大戰也有把握自保。」

「至於門中的其他人……」

他側首看向孫恆。

「前輩放心。」

孫恆當即點頭：「只要把人傳送到漂流域附近，我自會安排妥當。」

「那就好，那就好！」

劍主點頭，就見孫恆屈指一點，一副路線圖就沒入兩人的感知之中。

「行此路徑的話，會省去許多麻煩，需要停靠的位置也在這裡面。」

聲音裊裊，而眼前的虛影也慢慢淡去。

一切，都恍如做夢。

「三昧六塵無上咒！」

待到人影消散無蹤，執一才音帶感慨的開口：「持此咒、行萬界，來去無蹤，果真玄妙。」

「應該不止如此。」

劍主輕輕搖頭：「剛才孫恆顯露的虛影，雖非真實，卻幾乎有著不亞於你我之力，這可不是這門無上咒的能耐。」

「不錯。」

執一點頭：「他總是出人意料。不過不管如何，宗門弟子總算有了一個靠山，不必整日顛簸，擔驚受怕。」

「是啊！」

劍主附和，隨即身上有劍吟之聲響起，霎時間遍傳整個劍界。

「劍侯、諸脈之主，速速來此！」

…………

除了劍門，還有些其他地方，也是孫恆的牽掛。

小元界。

曾經他一開始出現的地方，後來被陰羅宗佔據，現今歸屬於玉皇天庭。

當然，此界早已被朱子瑜所得。

即使朱子瑜早已身死，此界的歸屬權依舊無人觸碰。

這一日。

小元界的眾生突然感到不對，齊齊抬頭，不禁被天際的景色所驚駭。

卻是原來的星辰突然位移，無數道星光飛速掠過，好似整個天地突然被帶到某個虛空隧道之中一般。

此界靈氣淡薄，修行之人極少，一時間也無人知曉發生了什麼。

知道天際星辰匯聚，一個巨大的臉龐出現在天幕之中。

「爾等無需驚慌，我只是帶你們去另外一處地方。」

洪亮之音在天際迴盪，瞬間橫掃整個世界，也壓下眾人心中的躁動。

…………

斗宿大世界。

一股無形之力滲透進來，捲住一道道身影，無視陣法的阻攔，拖拽向遙遠的漂流域。

這一切，自有人遙遙關注。

但此時的孫恆，施展的乃是無上法門，更是身在混亂之地、以因果之法混淆。

就算是大羅，也難以借此尋到他真身所在。

其他人只能攔住這些人。

但為此得罪一位天仙，還不是普通的天仙，也許考慮一下到底劃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