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一萬三千年

望冰川，自冰山雪域始，流經三府之地，其間千轉百回，最終融於九湃江。

雲來村，出雲縣附近的一處小山村，緊挨望冰川，村民也大多以水為生。

時至盛夏，恰是水域游魚最為繁盛的時節。

一應村民早早就已起身，拿起漁網、劃著漁船，破開晨霧行於寬敞的水面。

「嘩啦啦……」

漁網下去，依仗著老漁民的精熟推算，一條條鮮活的魚兒就已蹦出水面。

「起！」

淡淡的晨霧之中，漁民那雖然低矮卻不乏健碩的身軀若隱若現。

另有一個纖細的身影，在一旁發力，協助對方把漁網一點點的回收。

「撲啦啦……」

小小的漁船上，魚兒跳動不止，也讓兩人面上的表情如同綻開了花。

「今天收成應該不會錯，就算上交留下來的，估計也夠咱們過上一段日子。」

「嗯。」

清脆的回聲響起，一旁纖細的身影連連點頭：「還有一條黃尾鱗，正好可以養著，等哥哥回來吃。」

「哈哈，好，好！」

漁民的聲音略帶蒼老，其中滿是高興：「給你哥哥留下，看下一網能不能還是好收穫。」

「嗯。」

伴隨著點頭，漁網再次張開，朝著水面之下落去。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晨霧漸漸消散不見，漁船上的兩條身影也顯露出來。

一位四五十歲的漁民，和一位十歲出頭的少女。

漁民已經生有白髮、面帶滄桑，不過精神十足，不似他人般滿是愁苦。

少女雙眼靈動，身著單衣短褲，身材瘦弱，活動起來卻十分敏捷。

兩人操縱著漁船在附近滑動，在察覺到漁網異動之際開始收網。

「咦？」

這一次的收網，很明顯與眾不同，漁民的臉色當即就是一變。

「阿爹，怎麼了？」

少女問道。

「可能是下面纏住什麼東西了，扯不動。」

漁民面色陰沉：「不像是活物，麻煩了。」

「我下去看看。」

少女躍躍欲試。

漁民略作思索，最終點頭：「你小心一點，下面可能會有暗流。」

這裡不止有暗流，還有水草，一個不慎就可能把人困在水下。

就算是水性很好的水手，每年都有不少因此喪命。

但知道歸知道，漁網卻是一戶漁民的命根子，卻是萬萬不能毀！

「知道。」

少女應是，隨後略微活動了一下身體，就從漁船上一躍而下。

她姿勢靈動，入水不見水花，可見水性極佳。

漁船上，老漁民面色繃緊，死死盯著水面，同時搖動漁網感知下面的變化。

不多時，漁網一鬆，他不假思索急忙收攏。

「嘩……」

水花迸濺，一個靈動的身影首先從水下冒出：「阿爹，是一個人。」

「人？」

此時，漁網中的東西也已浮出水面，誠如少女所說，是個人。

而且還是一個身材堪稱完美的男人！

「丫頭，轉過頭去。」

呵斥了一下少女，漁民拿出一塊擦船的麻布蓋在男子身上，輕輕搖頭：「可惜了，也不知是誰家的，看年紀也不算大，就這麼沒……」

「咦？」

微微起伏的麻布，讓漁民面色微動，急忙附身朝著男子的鼻子探去。

「竟然還活著！」

…………

「一萬三千年！」

孫恆再次睜開雙眼，距離他進入玄都大世界，已是過去了一萬三千年。

這是一個漫長的歲月。

對於凡人來說，更是一個難以想像的時間跨度。

說是滄海桑田，也不為過。

這其中，有最後時刻時空漩渦，造成他出現在數千年之後的原因。

而更多的，則是他那位好徒弟留下的饋贈！

孫恆出現在八千年前，墜落在此界的一處冰山之中，但昊天鐘的聲音化作靈紋禁制，卻再次讓他陷入沉寂。

此後八千年過去，冰山融化，他順流而下，直至前日被人從水底撈出來。

而直到此時，孫恆體內的禁制依舊頑抗，導致他至今不能隨意動彈。

好在，這些年他也沒有閒著。

「咯吱……」

門軸轉動的聲音響起，孫恆睜開雙眼，就見一個滿臉好奇的少女走了進來。

她手捧一個粗糙的陶碗，鮮香之氣撲鼻而來。

「鮮魚湯，阿爹親手熬的，你嘗嘗。」

清脆的聲音，讓人心情舒暢，少女看過來的眼神似乎也帶著少許的羞澀。

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得那麼好看的男人。

在此之前，她對男女的認識還極為模糊，直到看到面前這人的身體。

「多謝。」

孫恆雖移動不變，但眨眼開口尚算可以，不過吃飯卻需勞煩他人餵食。

當然，不吃他也餓不死。

「你小心一點，有些燙。」

少女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拿著木勺送食：「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是怎麼掉到水裡的？」

「我叫孫恆。」

孫恆眼神閃動，道：「至於掉水裡，是被一個惡人打入水裡的。」

「那人可真壞。」

少女秀眉一皺，隨後道：「不過你放心，你現在已經沒事了，至於你身上的傷，我哥哥就是一位醫師，過幾日他回來肯定能治好你的。」

「嗯。」

孫恆有些緩慢的點了點頭：「還未請教，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啊，我叫小草。」

少女側了側首，道：「我應該是姓郭，不過阿爹從來沒叫我全名。」

「郭小草。」

孫恆輕笑：「挺好的名字。」

「哈哈，你還是第一個這麼叫我的。」

少女展顏一笑：「不過你還是叫我小草吧，郭小草這麼正式，聽著很不舒服。」

「也好。」

孫恆點頭：「小草，你可知道附近是哪裡，可有什麼有趣的地方、傳聞。」

「這裡是雲來村，附近就是歸雲縣城，再遠就是哥哥在的平康府了。」

小草一邊喂孫恆喝著魚湯，一邊開口：「至於有趣，我哥哥倒是給我講過不少有趣的故事。」

「你想聽嗎？」

「有勞。」

孫恆點頭。

「你說話好客氣。」

小草輕笑：「看樣子你也是城裡人，難怪皮膚那麼……，嗯，我還是給你講故事吧。」

「好！」

小草的故事很無聊，而且她講故事的能力也是欠佳，看來不適合做說書先生。

待到小草離開，孫恆面上的笑意才微微收斂。

「這裡竟是天庭的管轄範圍，那此界就可能不是某個仙人的仙域了。」

他輕輕抬頭，目光把群星盡收眼底。

「距離無量沙門漂流域不遠，天道規則更改，凡人無法接觸靈氣，那麼此界就是沒有修行之人了？」

「不過這裡地域偏僻，也許等小草的哥哥從府城回來，能問出些什麼。」

「可惜，神念被禁制困住，無法感知外界訊息，只能這般被動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