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饋贈

無垠虛空之中，突有數道流光浮現。

其後有光暈炸開，刺目而又充滿毀滅力的波動瞬息間橫掃千萬里之遙。

無數星辰，在這股恐怖之力下瑟瑟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虛空才終於平靜，只有某片區域在無聲無息的坍塌。

好似有一頭巨獸，欲要從中躍出。

而在極其遙遠的地方，一枚色澤碧玉的葫蘆正自懸浮於虛空之中。

葫蘆長達數丈，看似紋絲不動，實則每一瞬都會前行千里有餘。

前面的隆起上，有兩女凝神俏立，美眸眨也不眨的環視四周。

後面盤坐三人，其中一位就是孫恆。

此時的他面色慘白，眉心有血痕浮現，壯碩的身軀上滿是裂縫，就如一個拼湊而成的瓷器。

氣息，更是低弱到極點！

身上的伽羅天裟，也已破破爛爛，其上佛光不顯，猶如乞丐服。

在他對面，盤坐一老一少兩位道人，各自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不知過了多久，孫恆才睜開雙眼，長吐一口氣息。

「道友醒了。」

盤坐對面的李老道輕捋鬍須，淡笑看來：「看上去恢復的不錯。」

「僥倖。」

孫恆苦笑，艱難的伸出右手，緩慢活動了一下手指：「此番能逃過一劫，還要多虧道友相助。」

「客氣了。」

李老道輕輕搖頭：「那時候，我等只有同心協力才能有一線生機，助你也是助我。」

說完，他側首看向另外一人：「你說是吧？南劍道友。」

「仙府裡發生了什麼？」

那位名叫南劍的少年道士睜開雙眼，看著李老道不答反問：「李道友，你似乎知道些什麼。」

「哎！」

李老道眼神變換，最終長歎一聲：「大劫已至，眾生都將身陷沉淪。」

當下他略作思索，道：「那位被佛祖鎮壓的魔主，欲要脫困而出，早些年黃圖窺視隱秘之地，已經被魔意滲透，帶著一些人入了魔。」

「函虛仙府，只是起點，這外面怕也難逃一劫！」

雖然李老道只是說了兩句，但神念交流，早已把他所知曉的一切盡數道來。

「原來如此。」

南劍點頭，眼神又微微一暗，歎道：「可惜，這些與我們已經無關。」

「是啊！」

李老道笑著側首：「不過，孫道友身懷秘寶，卻還有未來可期。」

「兩位……」

孫恆默然半響，才道：「真武道宗既然能提前傳訊，也許那裡還有轉機。」

在他眼中，面前的兩人雖然傷勢穩定，但仙軀卻被魔氣侵染。

就連神識，也不例外。

魔氣並不算什麼，但內裡卻蘊有那至高無上的意志，不入天仙，甚至都無力驅逐！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孫恆自也沾染了些許魔氣，不過他體內有昊天鏡的碎片，倒是可以鎮壓住那股意志，並驅逐出魔氣。

但他只能自保，而無力助人！

「轉機？」

李老道洒然一笑，道：「也許吧，不過就算有，也與老道無關了。」

「我還有七日的時間。」

南劍淡然開口：「七日之後，定然會難以自控，徹底墮入魔道。」

「七日。」

李老道點頭：「前往真武道宗，時間已經足夠了。」

「不。」

南劍搖頭：「我還有心願未了，需返會仙府一趟，了卻心中遺憾。」

「哦！」

聞言，李老道只是眼眸閃了閃，卻未多說什麼。

倒是孫恆略有詫異。

他到不是吃驚於南劍的選擇。

畢竟一入仙道，生死已經視若等閒，並不會特別畏懼，但他此時直言相告，倒是有些托孤之意。

果然。

南劍自腰間取出一枚玉珮，面帶肅容遞到孫恆面前。

「道友，在下一生修行劍法，早在凡人之際就已明悟通明劍心。冥冥之中，我能感覺的到，就算去了真武道宗，此次也是難逃一劫。」

「此玉名曰鸞佩，內藏一座仙府，裡面有著我畢生的大半珍藏，還望道友收下。」

「這……」

孫恆眼神微變，略有遲疑之後，就伸手接了過來：「道友有何交代？」

南劍展顏一笑，道：「在下有一傳承，來自一個名叫劍門的小地方。」

「劍門……」

孫恆面色微動。

「只是一個不甚出名的修行宗門，道友不知道也不奇怪。不過我與劍門淵源不淺，曾立誓要讓其發揚光大。」

南劍繼續開口：「我有一門劍訣，名曰無上唯心劍，乃是融匯在下畢生所學而成，現今，我想轉交給道友，希望他日能代為重立劍門。」

「無需多麼複雜，只要傳下劍訣即可！」

「唯心劍？」

孫恆眼眉一垂：「道友所言，孫某記下了，待到他日離開此地，定會把功法傳與後人。」

「有勞！」

南劍滿意點頭，隨即屈指一點，一道唯精唯純的劍意就浮現當場。

孫恆目視這道劍意片刻，才眉心一亮，把它收入自己的識海之中。

「不知為何。」

失去了這道劍意之後，南劍的氣息似乎有了少許變化，他目視孫恆，笑著開口：「我總感覺，我與道友冥冥之中有些緣分。」

「哈哈……」

一旁的李老道大笑：「南劍道友，你無需攀關係，既然孫道友答應，自會做到。」

「至於緣分，老道才是真正的與孫道友有緣！」

「好個不知羞的老道士，以前未曾與你結識一場，倒是一個遺憾！」

南劍昂首大笑，拂袖在葫蘆上站起，朝著兩人拱手：「既如此，在下告辭！」

話音未落，他已身化一道劍光，朝著下方的玄都大世界遁去。

劍光的速度驚人，只是一晃，就已出了眾人的感知範圍之內。

「孫道友。」

見南劍離開，李老道才輕捋鬍須，單手一翻取出一副畫卷遞了過來。

「此物，你應當識得吧？」

「太極圖……」

孫恆點頭，也把自己的山河社稷圖去了出來。

「果然。」

李老道對此並不奇怪，點了點頭把畫卷送至孫恆近前。

「我就說，老道才是道友的有緣人！」

「道長！」

孫恆收起畫卷，正色看向對方：「你可有什麼要交代的？」

「哈哈……」

李老道大笑：「道友這話說的不好聽，倒像是在給我送終似的。」

孫恆也笑：「難道不是？」

「生亦何喜，死亦何悲？」

李老道垂首輕歎：「但生於此間，因果糾纏，即使超脫也難以真正免俗。」

「我無所求，只求走的乾乾淨淨。」

說話間，他的身軀已是脫離造化葫蘆，停留於虛空之中。

「彭！」

靈光綻放，恰似七彩演化，在孫恆眼中映襯出美輪美奐之姿。

而那真仙巔峰的氣息，也徹底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