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渡厄業火

那隻眼！

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自己，而非神夢！

降神陣，也是他故意通過神夢透露給自己，以此讓他藉機從核心之地逃脫。

頭顱中第三隻眼的跳動，讓孫恆心中恍然，但再想有所動作，已是不可能！

那道被牽引而來的幽光，一入肉身，瞬間就把孫恆的意識鎮壓下去。

識海之中，猶如億萬生靈在不停的誦唱、禱告。

那混亂之音，幾乎讓孫恆的頭顱當場爆炸，意識更是一片模糊。

菩提神光！

神通護體，金光蕩漾，腦海中的混亂也陡然一清。

就如意識中多了一層隔音牆壁，雖依舊能聽到外面那億萬眾生的喧嘩，卻已不再那麼難以承受。

菩提神光有鎮壓邪魔、守禦神魂的妙用，這也是他不畏懼五煞教神魂秘術的依仗。

但此即，往日無往不利的神光卻難以建功！

那自虛空而來的信仰之力，浩浩蕩蕩、無窮無盡，任由神光掃蕩，也是不見絲毫減弱。

耳邊迴盪的每一個聲音，都代表著一位五煞教的信眾，他們隔空祈禱，匯聚眾生之力，把神光壓制。

更有一尊被聖潔之光包裹的人影，一點點朝著孫恆的神魂深處侵入。

不過眨眼功夫，他對肉身的感知也已變的虛弱，漸漸不受使喚！

意識，也被壓迫至識海深處。

外界。

孫恆眼眸眨動，身上的氣息陡然變的詭異，一雙瞳孔也筆直豎起。

猶如蛇瞳！

嘴角掛起的冷笑弧度，更是一改他往日的表情。

奪舍一具肉身，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五煞神之一，易如反掌！

即使這具軀體的主人有著一門守護神魂的秘法，短時間內無法徹底佔據，但肉身的使用權，也已被蛇神掌控！

「咚……」

腳下一踏，孫恆的身軀猛然一折，如同一條無骨的長蛇般，筆直朝著遠處穿去。

此地的陣法，自然不會針對自己人，猛衝十里之後，其他人才回過神來。

「不好！」

令狐明面色大變：「孫恆被它奪舍了。」

而明玉的動作更加直接，手一揮，千餘道冰魄神光就朝著那朝遠處逃遁的身影轟去。

「轟……」

光暈爆散，卻並未攔住來人，反而被對方借力，再次狂衝十餘里之遠。

在孫恆的掌中，更是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面銅鏡。

那鏡面所放光暈籠罩四周，扭曲虛空、折射光影，讓他所在的位置無法被人鎖定。

更有兩柄雙股叉繞身旋轉，如同靈蛇一般輕輕磕開來襲的一應攻勢。

「唰……」

一道黑線穿天而起，當空分化數十虛影，陡然與狂衝的孫恆交錯而去。

「茲拉……」

三道細長的火行，當空劃過。

孫恆狂衝之勢微阻，但只是一頓，就再次朝遠處衝去。

倒是令狐明，在遠處半空中顯出身形，身軀微顫，手臂處已是顯出血痕。

「法寶！」

他垂首苦笑：「五煞神活了不知多少年，即使不施展法術，單憑武技外人也無法近身。再加上孫恆的肉身，攔……怕是攔不住！」

「五煞神不是只能在它們的信眾身上才可以完美附身嗎？」

明玉也是臉色一沉，一邊御使法術、符菉等手段阻攔孫恆的遠去，一邊開口：「孫恆有神通護體，怎麼會那麼容易被它侵入神魂？」

「或許，是因為那幾枚神念珠？那東西內蘊五煞神的神念，或許就被暗中做了手腳。」

令狐明屈指一點，幾十道符菉當即穿天而起，朝著孫恆追去。

他的猜測雖然不對，但也大差不差。

「而且，這次它怕不是附身，而是要奪舍！」

「奪舍？」

明玉眼眸一縮：「它要捨棄自己的神體？」

五煞神並無真實的肉身，只有一具眾生信念匯聚而成的虛幻神體。

這才是它們能隨意附身信眾的原因。

而奪舍，則是神魂與肉體完全結合，那純粹意識形態的神體自然就不復存在！

一旦肉身被毀，除非成就了元神，若不然，神魂也會魂飛魄散！

「有何不可？」

令狐明冷笑：「五煞教擺明了要滅亡，它奪舍一個軀體，還能活得更久。」

「而孫恆的肉身，你我都清楚，比之金丹宗師怕都差不了多少。在整個葬神之地，怕是沒有比他更適合奪舍的對象！」

金丹宗師的肉身圓滿無礙，自然是更好，但卻根本不可能被人奪舍成功！

「那麼……」

明玉的眼神漸漸陰沉：「我們現在怎麼辦？」

看著那不斷朝遠處逃遁的孫恆，兩人心中的殺機已是越來越盛。

「以孫恆肉身強度和現在的速度，我們不可能再提前設陣圍殺他！」

令狐明微微沉吟，道：「就不知，他能夠堅持多久，若是被成功奪舍，你我二人怕也只能逃命去了。」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

明玉側首，小聲開口：「孫兄抗下對方的奪舍，成功奪回肉身？」

「這……」

令狐明雙眼一挑，輕輕搖頭：「可能性不大，五煞神的神念一旦入體，金丹以下，怕是無人能夠抗衡！」

「也許，孫兄是個例外。」

明玉眼眸轉動，手中的冰魄神光劍則越來越亮：「不管如何，先把他控制住！」

「嗡……」

虛空一顫，冰晶匯聚。

眨眼間，一座冰山就已當空浮現，壓著孫恆朝著大地墜落。

「卡卡……」

「刺啦……」

兩根長約近丈的雙股叉瘋狂攢射，眨眼間就在冰山中貫穿一道筆直的通道。

人影一晃，繼續前衝。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無奈。

他們雖然能夠暫時性的困住對方，但這點時間，根本無法設下陣法。

而單純的以法術神通圍殺，面對有法寶護體，肉身強悍的孫恆來說，也很難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困住他，反到不如擊殺來的方便！

這邊，蛇神操縱的孫恆的身軀朝前狂衝不已，沒過多久就已奔出百餘里之地。

而在內裡，神魂之間的廝殺雖不顯山露水，卻更加的凶險！

識海深處，孫恆顯露真身，盤膝跌坐，金剛明王訣全力運轉，濃郁金光遍灑四方。

「佛門的手段！」

如同九天之上傳來的聲音，在識海中迴盪。

意識中，一個白光匯聚的聖潔身影緩緩在孫恆的識海中浮現，並瞬間把他壓制的難以動彈。

就如意識分裂，一具肉身出現了兩個意識。

而孫恆的意識，處於絕對的下方，只能模模糊糊感知到肉身的存在，無力操控。

「沒有用的！」

意識中迴盪的聲音滿是威嚴，讓人下意識的想要臣服於對方。

那人單手前伸，輕輕下壓，曾經萬邪不侵的菩提神光，竟是被他壓著一點點收縮。

「你能堅持多久？」

「一個時辰？」

「或者……，一天？」

那人的聲音，似乎毫無感情波動，只有浩瀚純粹的強大意志：「你的反抗，終究會以失敗告終。」

「現在，臣服於我，放開防禦，全身心的接納我，本神可以給你留下一條性命。」

他的聲音滿是誘惑力，一開口，就能引動他人心底深處的慾望、心魔。

即使孫恆遍體神光，面上的表情也顯出掙扎之色。

認輸吧，已經不行了！

現在投降，還有一絲活路的可能，若是激怒對方，再無活下去的希望！

輸定了！

往日，這些雜念根本不會出現在孫恆的心頭，也難以對他造成影響。

但現在……

在對方意念的迴盪之中，孫恆仿若失去了曾經鉛錘百鍛的意志，重新回到了慾念橫生的時候。

意識的掙扎，也讓菩提神光威能削弱，被對方壓制的一步步朝內收縮。

「唵嘛尼唄咪吽！」

金剛明王法咒被孫恆咬牙吐出，意識中，理智的一方再次佔據上風。

但他同樣清楚，面對這個億萬萬生靈信念匯聚的神靈，他早晚有堅持不下去的時候。

兩者的差距，實在太大！

即使對方是外來者，他也無力抵抗！

意志的崩塌，已成定局！

「你能夠佔據我的肉身，但需要時間。」

孫恆閉上雙眼，默默感知著自己的肉身，聲音冷漠：「這段時間，你覺得你能活得下去？」

對於肉身的掌控，孫恆可謂是天賦異稟！

即使意識被壓縮至識海深處，他依舊能對自己的身軀造成影響。

「你……」

蛇神的眼眸似乎挑了挑，面容陡然變的詫異起來，甚至還透著股驚恐。

外界。

「噗通！」

孫恆本來狂衝的身形，陡然腳步一錯，一頭栽倒在地，四肢扭曲著朝前滑去。

大地上，更是被他犁出一道長達百米的印痕。

「嗯？」

後方，令狐明和明玉同時一愣。

還未等他們回過神來，孫恆再次起身狂衝。

但這一次，他同樣是奔出沒有多遠，就不受控制的一頭扎進前方的山體之中。

「困住他！」

明玉雙眼一亮，一道道可凍徹虛空的寒氣陡然朝孫恆身上湧去。

令狐明也是五指一伸，把一道道本應用在五煞神身上的手段，施到孫恆身上。

「你想不到吧？」

識海中，孫恆盯著四周來襲的威壓，咧嘴一笑：「要死，一起死！」

「……」

身前，那聖潔的身影眼眸微縮，緩緩點頭：「不錯，你確實出乎我的意料。」

「現在，我再給你一個機會。」

「臣服於我，效忠於我，我以後會給你在此尋找肉身，並可允許你入我神國，永生不死！」

「呵……」

孫恆冷笑，直接雙眼一閉，全力操縱身軀給對方的逃遁製造麻煩。

「無知！」

面對孫恆的反應，對方只是頭顱微揚，以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看來。

「你以為，你真的能攔的住我？」

「只要我進入你的識海，你所有的一切，早晚都會歸我所有！」

「咚！」

他單手一握，無窮的力量陡然自他掌中爆發，湧向四肢百骸。

就如一張無形的絲網，蔓延至孫恆的週身。

那絲網之中，內蘊一股奇異之力，洗滌著肉身，沖洗著身軀中的殘渣，更讓他的肉身之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增長！

但這股增長，不受孫恆的控制，只聽從蛇神的指揮。

隨著肉身之力的增加，蛇神對於這具肉身的掌控也越來越強！

一成、兩成……

一倍！

力量的增強，掌控的增加，讓孫恆的阻撓，已是難以起到作用！

「神靈的強大，你根本無法理解。」

垂首漠視著孫恆，蛇神淡然開口：「可惜，你錯過了我給你的兩次機會。」

「現在，死亡，就是你的歸屬！」

「是嗎？」

孫恆緩緩抬首，看向對方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古怪，表情似笑非笑。

他抬起自己的雙手，感知著肉身傳遞過來的強悍之力，突然長歎一聲：「我真的應該謝謝你。」

「什麼？」

蛇神一愣。

「轟……」

一團無形的火焰，陡然自孫恆的神魂之中湧現，瞬間遍染整個識海。

金剛明王訣第二重！

神通——渡厄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