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瘋癲老人

「你回來了？」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姜鳳陽一跳。

回顧四周，終於在一尊淡金色的石碑下看到一個渾身邋遢的老頭。

「你是？」姜鳳陽一眼就看出了那個原陰雨城的鎮守使——曹百達，他如今也算是真的白搭了。

只是沒想到兩月不見就如隔三年一樣，此時曹百達絲毫看不出兩月前的模樣。

「聖主大人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曹百達現在一點也沒有之前對琉銀月出手的那般謹慎。

也是，一個人了無牽掛也就無畏無懼了。

曹百達以前謹慎是因為有著陰雨城這個大家子在，如今陰雨城成為廢墟，幾十萬平民無辜化為冤魂，他曹百達還有什麼好想的，又有什麼好謹慎的。

大不了一死唄，所以對姜鳳陽倒沒有了半分敬意。

姜鳳陽沉默無語，不知道怎麼去開口，畢竟這事情是怎麼一回事他自己也是一臉懵。

「發生了什麼。」姜鳳陽還是想知道，這裡爆發了什麼大戰。

「自己看。」曹百達在通訊器上一陣鼓搗。

姜鳳陽看到了那巨大的黑色光柱，然後看著一道道身影消失在光柱之中，也看到了那坐化於虛空的老頭。

畫面幾分鐘就看完了，但是姜鳳陽本人卻是無比震撼。

「既然聖主大人在陰雨城，為何見死不救。」曹百達死死盯著姜鳳陽，如同質問。

姜鳳陽無語。

「我不是聖主。」沉默了許久姜鳳陽只能這麼開口。

「你沉默了。」曹百達說。

「我……」姜鳳陽被問得啞口無言，他一直覺得這個永州城這個聖城只是天空之城的一個陰謀。

但是此時被曹百達那極為失望的眼神注視下，他突然發現，聖城在無數平民以及普通修士甚至有些鎮守使的眼裡，那是一個港灣。

就好像c級生存點受到無法抵禦的攻擊就會向b級生存點求援，以此類推。

當sss級生存點無法抵禦強敵的時候他，他們就會向聖城求援，因為那是他們的信仰，他們能夠在這該死的末世生存下去的希望。

就像陰雨城遭受攻擊，曹百達第一時間就向天空之城以及永州城求援，可是……

等到那高深莫測小和尚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天後了。

鬼才知道這十天曹百達經歷了什麼絕望。

「對不起。」姜鳳陽只能開口。

「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這陰雨城有十七萬三千五百二十一個人口，血脈戰士三萬有餘，修士有五百之數，輪迴境修士五十二，半步戰尊十七個……」

曹百達如數家珍，每一個數字都敲擊在姜鳳陽的胸口一樣，讓他有些呼吸不暢。

「敢問聖主大人，這些人就該死嗎？」曹百達幽幽開口，「也是，聖主大人的性命比起……」

「住口。」姜鳳陽聽不下去。

「比起你們高高在上的……」

彭！

姜鳳陽一步跨出，抓住曹百達的脖子狠狠撞在那淡金色碑文上。

「看清楚了？」曹百達如同嘲諷。

「地尊莫千愁，為救陰雨城，坐化於黑色光柱之下，將那恐怖的黑色氣流從流竄三百里直接限制到兩百里，雖然沒有救下陰雨城，但是他讓無數其他的生存點倖免於難……」曹百達死死盯著姜鳳陽。

「他才是人族的英雄，而你呢，我們的聖主，你明明在陰雨城附近，可是你在哪裡。」曹百達問的字字誅心。

「我問你呢，紫虛聖主，你在哪裡！」曹百達驚呼咆哮，如同驚雷在姜鳳陽耳邊炸開，「人死完了，你來假惺惺作態，給我滾！」

「人族沒你這樣聖主！」

「人族不需要你這樣的聖主！」

姜鳳陽看著那淡金色碑上刻的字體，眼裡湧出一絲殺意。

「早晚有一天，我會給他們報仇。」姜鳳陽說。

「得了吧，不要你的假惺惺，給我滾！」曹百達哈哈大笑，「你在陰雨城逞英雄，放任妖王屠殺輪迴境小輩的時候多威風啊，欺負我等的時候多威風啊……」

姜鳳陽如遭雷擊，放開曹百達的衣領，後退了好幾步。

陰雨城又下雨了，姜鳳陽任憑大雨落下，他踉踉蹌蹌的走向遠方。

曹百達坐在淡金色碑文之下罵罵咧咧。

「廢物，垃圾，貪生怕死的螻蟻，欺世盜名的狗賊，不得好死！」

噗嗤。

姜鳳陽一口鮮血噴出，似乎看到了陰雨城無數修士從大地伸出手臂想要將他拉入大地，而那一張張絕望的臉帶著嘲諷，不屑……

噗嗤。

又一口鮮血噴出，姜鳳陽剛剛進階的人階戰尊之境似乎要崩塌。

接連兩口心血噴出，姜鳳陽體內的道心似要崩塌，曹百達說的沒錯，陰雨城遭受大難的時候，他在幹嘛？

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姜鳳陽心如死灰，行屍走肉一樣走在山川大地之上，任憑風吹日曬。

一天，兩天，三天……

一年，兩年！

漸漸的人族出現一個乞丐傳說，一個行走在人族大地之上的乞丐，從來不進入地下城，走在大地之上也沒有妖獸能將他吃掉。

可是他身上沒有絲毫修為，雙目無神，瘋言瘋語，沒人能聽懂他說什麼。

一會兒什麼遠古神王，一會兒什麼上古黑龍，一會兒又變成了什麼屠戮天道……

漸漸的，人們就稱呼他為瘋癲老人。

有好心的強者怕他死於荒野，將他帶回地下城，可是那乞丐第二天就消失在地下城，再次發現的時候不是在某個林子裡，就在某個巡防的道路之上。

「聯繫不上姜鳳陽了。」綾華坐在大廳裡。

「他留下的聯繫方式無法接通，似乎沒有維護或者是已經損壞。」戰甲搗鼓著眼前的一排排按鍵，巨大屏幕之上有著無數光標閃爍，可惜沒有他想找到的那一個。

「你不是說他一年前是在陰雨谷出現過？」星河眼裡有著一絲擔憂，「一年前陰雨城之變，人族全族震驚。」

「是出現過，然後他一路北行，然後就漸漸消失了。」戰甲無語，「小子讓你多盯著你，就盯哪裡去了！」

魏無極腦袋上除了個包，但是他不敢說什麼。

癱坐在沙發裡的扶桑沒有開口，他的手心有著一個跳動的模型，那模型跟魔方一樣，但是偶爾變幻的樣子卻是如同永州城的輪廓。

「聖主應該沒死，或許是被困在了某個小靈域了吧，畢竟聽說一年前崑崙墟的聖主出現過，既然他在自然不會是讓……」元和沒有繼續說下去。

「丹藥師會長急著找大哥，好像很急的樣子。」楚天河攤攤手，「既然聯繫不上，那就算咯。」

眾人也是無語加無奈。

而這一天，那個瘋子逢山過山，逢水過水，當前方出現一方深不見底的潭水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閉嘴。」瘋子突然開口，似乎極為憤怒，然後潭水炸開被無形的力量碾壓了一樣。

「你特碼再這樣下去，你這神農不死，百毒不侵的軀體也要徹底崩解。」北淵一副恨鐵不成鋼。「曹百達幾句話就讓你道心失守，那你修什麼道，廢物！」

「啊，閉嘴！」瘋子咆哮，潭水倒灌上天三千米，如同神跡，然後一條蛟龍緩緩從潭底升騰上來。

「人族，我與你無冤無仇，何故打擾我清修，這三百年來我也從未傷你人族一根汗毛。」那蛟龍看著瘋癲一樣，渾身沒有絲毫力量波動的瘋子，卻是感覺到一絲恐懼。

他身上有著一股極為沉重的死氣。

若仔細看來，他腳下的小草因為他多停留了幾分，開始變得枯黃。

「吵死了，閉嘴！」那瘋子開口，瘋癲不已。

那蛟龍一愣，乘風而去，心想這瘋子就懶得計較。

豈料。

它才入雲端三千米便是感覺自己的尾巴被什麼東西鉗制住了一樣，然後大力傳開，直接將它砸下九天。

「人族，你當真是要開戰？」那蛟龍雖然奇葩的不好戰，但是這被莫名其妙挑釁攻擊，瞬間讓它為憤怒。

靈力炸開，一人一蛟就在九天轟殺起來。

這一打就不得了，方圓千里的大地都開始劇烈顫抖，天地規則散落，在交戰的中心更是枯黃落葉，本就春日光景竟變得死寂蕭條如寒秋。

「姜鳳陽，你要再這樣下去，方圓萬里的地下城都要被你的死亡規則屠殺，到時候就是你崩解之時，天道不容！」北淵歎息，這一年他沒少念叨，咆哮。

可是姜鳳陽如同封閉了神念，閉上了神識，北淵怎麼開口怎麼勸都沒有用。

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吵死了！

更可怕的是，那華夏龍魂此時綻放的是黑色火焰，雖然只是在識海之中燃燒，但是北淵都無法奪取姜鳳陽的身體控制權。

北淵只能隨著姜鳳陽瘋癲一樣，瘋了一年，而這一年混沌玉早就已經被乾坤劍侵蝕，可是姜鳳陽識海內的黑色火焰，竟然壓制住了乾坤劍的神力。

這可能就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你不是痛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陰雨城的修士，可是現在你要將那些人族親手斬殺嗎？」北淵咆哮。

揮手，在姜鳳陽面前出現一幅畫面。

距離此地五十里，c級生存點封關城，不斷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

距離此地七十里，a級生存點山泉城，同樣有人在睡夢中死去……

距離此地一百五十里，s級生存點，輪迴境的鎮守使如臨大敵，正在通訊器上發表求救信號，他身後同樣有人不斷死去……

「這就是你想要的？」北淵冷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轟然炸開的靈力，北淵竟然直接衝擊姜鳳陽的識海，而識海遭遇攻擊，那華夏龍魂已經幾乎漆黑的軀體瞬間撞向北淵所化的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