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 Another Episode S - 推理探索 - 免費小說 - 冰楓論壇

首頁 小說中心 A-AA+ 發書評 收藏 書籤 目錄

簡/繁              

第四章

Another Episode S by 綾辻行人

2020-2-23 18:29

談戀愛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了?突然又問這種問題。
就是喜歡上別人嗎?
嗯。大概是非常喜歡某個人吧。男人的話一般會喜歡女人。女人會喜歡男人。雖然好像也有例外。
例外是指……男人非常喜歡男人也是戀愛嗎?
算是吧。你有談過嗎?
啊。不,我沒有這種愛好……
我是指你有談過戀愛嗎。
哦,這樣啊。——怎麼說呢。
變成大人就會談戀愛嗎?
就算不是大人也會談戀愛。早的孩子會很早哦。
這樣啊。……那,你有嗎?有沒有談過戀愛。初戀呢?
…………
沒有嗎?
不……應該有吧。
戀愛是什麼樣的感覺。快樂嗎?痛苦嗎?
那個……啊,不。或許我沒有資格回答你的問題。
為什麼?
……因為我想不起來。
…………
因為我沒法好好回憶起來。所以……
第一節
有個叫做烏鴉日的日子。
在這附近平時看不見很多次的烏鴉,會在房子周圍聚集好幾隻‧好幾十隻。停在屋頂和庭院裡的樹上,時而會一個接一個發出叫聲。恐怕是因為害怕它們,其餘的野鳥們的身影和聲音會顯著減少。
一個月裡有好幾次這樣的日子,我自行稱其為「烏鴉日」。
為什麼那群家夥會在這一天聚集過來。或許有某個理由‧條件,但我不是很清楚。
烏鴉給人有種不吉利的鳥的印象,但我完全不討厭那群家夥。
它們到處在街上垃圾袋尋找食物讓人覺得很困擾,但烏鴉怎麼說也是生物,要是知道那裡有食物當然會盯上的吧。也常聽說它們在公園之類的地方撲向小孩子啄他們的頭,不過這一帶的烏鴉不會做這種壞事。它們隻是呱呱地吵鬧,但我也不會因為這樣而感到討厭。
對了——我以前有一次保護過一隻受傷的烏鴉。
我為它做了我能做到的治療,把它放進鋪有毛毯的紙箱擱在了車庫……我原打算照顧到它痊癒的,可它馬上就死了白費我的力氣。連讓它親近我,給它起名的時間都沒有。
屍體我埋在了後院。在埋的地方我用木片給它做了個小墓碑立在那裡。
樣子有些難看的十字架形狀的那個墓碑,現在還留在那裡。
……對了。
烏鴉一事之後,我在這房子裡養過幾次動物。
不是狗或貓,而是在庭院捉到的蜥蜴青蛙之類,昆蟲的話還養過螳螂蟋蟀之類的……哺乳動物裡我唯一養過一次倉鼠。我還養過別人給的一對文鳥。
關於文鳥,我記得我有一天實在受不了把它們關在鳥籠裡,就放走了它們。其他的小動物全都沒能活多久就死掉了。
我把它們的屍體,與最初立的烏鴉的墓碑排在一起,按順序埋葬了。每次埋的時候都會同樣地做個小墓碑立在那裡。
重新想想的話,或許那時候的我對於生物之「死」這一概念,就是這樣子親眼目睹、觸碰、近距離感受……從而想詢問其中的意義也說不定。
——我有這樣的感覺。

第二節
說不定我的屍體現在也被埋在了地底下。
就跟我埋葬的那些動物一樣,比如說就在這房子的庭院的某處。或者是,在周圍森林的某處……?
這麼一想,我總之先對佔地面積內的土地多加留意地巡視了一圈。看看有沒有把土挖出來又重新埋回去的痕跡。但是,沒能找到有明顯痕跡的地方……
隻是看漏了而已,這種可能性也不能否定。如果是被埋在佔地面積外的某個地方的話,那憑我的力量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出來的……
(……在這裡)
不知從哪裡突然傳來了聲音。——話語的片斷。
(至少……在這裡)
是什麼呢。
這是什麼呢。
(……在這幢房子裡)
我一驚,想要去撈取……但是那刺溜地穿過我的「心中的手」而消失了……
(……忘記吧)
啊……這是,誰的。
什麼時候的。
(今晚的……一切)
彷彿能明白卻又不明白的,它的答案。
彷彿能看見卻又看不見的,它的意義。
(……忘記掉吧)
被朦朧的不完全感緊緊包圍,我停止了思考。

第三節
七月二十九日,星期三。
從外面學校進入暑假開始已過了一段時間。——這一天的午後,我出現在了「湖畔公館」。
明明已是盛夏卻一點都不像夏天的微陰天。陽光有些渾濁,吹來的風略帶潮氣……然後沒錯,這一天是烏鴉日。
聽見外面傳來的那群家夥的聲音,我就知道了。不僅僅是一隻,有好幾隻的叫聲相互重疊響遍各處。
哦,原來是烏鴉日嗎——一邊這麼想著,我透過二樓書房的窗戶向外探視。是扇沒拉上窗簾的,面朝東的窗戶。
遠望庭院裡的樹木,不出所料,有著停在樹枝上的烏鴉們的漆黑的身影。光那些大概就有十隻左右了吧。
緊挨著窗戶下面的,一樓部分的屋頂和屋簷上也有幾隻。雖然從這裡看不見,不過二樓屋頂上肯定已經聚集了很多。
鳥葬,這一詞語突然浮現。
聽說在哪個國家,有種風俗是為了葬送死者將其放置野外,讓野鳥啄它的肉使其變為白骨。
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至今不知去向的我的屍體,說不定也是在某個地方被放置野外,最終成了烏鴉們的美餐什麼的……
我一邊束縛於這種不太愉快的想像,一邊在窗邊注視了一會兒烏鴉們的模樣。就在這時候——
我聽見了與烏鴉們的叫聲性質不同的,堅硬的聲響。
是什麼。在哪裡。
我從別的窗戶看了看外面,搞清了聲響的出處。
挺立在前院邊緣的高大的紫玉蘭樹下。有個想要扶起倒下的自行車的某個人的人影……
白色連衣裙和麥秸帽,這一打扮從遠處也能看清。與去年夏天,站在水無月湖岸邊說話的那時候一樣……那是。
見崎鳴?是她嗎。
如果是的話,為什麼。為什麼現在,她會在這裡?
進入暑假,又是全家一起來別墅了嗎。估計就是這樣吧,不過話說回來……
離開重新立起的自行車,她一邊將手放在帽簷上一邊擡頭往這裡看了一眼,接著朝向房子正門走去。雖然不知她的目的為何,但毫無疑問是為了拜訪我=賢木晃也才會來到這裡。
不久後——
樓下的門鈴響了。
我猶豫了一會兒不知怎麼做,最終還是下樓去了正門。但是,又不能在這裡回答門鈴。就算我給了回應,她又聽不見我的「聲音」,要是一聲不吭地把門打開——要是門自行打開裡面卻沒有任何人——,一定會把她嚇壞的。
我悄悄走上門前,透過貓眼看了看外面。但是,哪裡已經沒有任何人的身影。是死了心回去了嗎……
……要追嗎?
我一瞬間這麼想。但是——
追上她之後怎麼辦?
現在的我能做什麼?
結果,我什麼都沒做——是做不到,回到了二樓的書房。
我試著透過窗戶遠望外面的狀況,但哪裡都沒有人影。烏鴉們還是老樣子呆在四處,剛好停在窗邊的一隻大大地展開漆黑的翅膀,哇地叫了一聲。

第四節
我一邊不由得嘆著氣,朝著書房的寫字檯走去。我坐在椅子上,瞪著寫字檯上的那個照片架。
一九八七年——十一年前的八月三日的。以「在中學最後的暑假裡」為題的「留念照片」……
照在裡面的除我以外的四個人,是矢木澤、樋口、禦手洗,還有新居。——他們就是我在夜見山的朋友們。夜見北的,三年三班的同學們。——沒錯。
十一年前的那個夏天,學校放假之後沒多久,他們就來這幢房子玩……不,是來避難的。
就算不通過轉校放棄三年三班一員的身份,隻要到夜見山市的外面就能擺脫「災禍」。因為傳說有這樣的法則存在。所以——
所以,就算隻有暑假期間,要不要一起來這裡呢。
是我這麼邀請他們的。於是他們就來了。
暑假結束前的一個月多時間,我們是在這「湖畔公館」度過的。
知道情況的父親理解了我的心情,協助了他們的長期逗留。
作為結果——
暑假期間,他們沒有遭受「災禍」。聽說留在夜見山的班級相關人員中,在八月果然出現了死人……
……到此為止,是我勉強摸索出的我十一年前的記憶。
我已把照片架裡面找到的那張便箋拿出來放在了照片架的旁邊。
被寫在這上面的我們五人的姓。其中的兩人——矢木澤和新居的下面寫有的「×死亡」,我想是意味著在暑假結束他們回到夜見山的九月份以後到畢業期間降臨的「災禍」。
回到夜見山的四個人之中,矢木澤和新居因此而死。是當時獲得消息的我,在便箋上添加了這項事實。一定是以字面意思上的昏暗的心情寫的。
……話說回來。
那麼,那個電話又是怎麼回事。
打來說「在夜見北同甘共苦」的那個電話的人,ARAI。「ARAI」是「新居」,他明明早就是已死之人……明明是這樣,那到底是為什麼?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打來過電話,這個謎題還是作為謎題留著……
說起謎題,放在寫字檯抽屜裡的日記缺一本,也依然是個謎題。
《Memories1998》消失去了哪裡呢。是有什麼理由,我自己處理掉了嗎。還是說有什麼人拿走了呢。
又嘆了一口氣,我慢吞吞地從椅子上站起。於是在這時候——
「賢木先生。」
樓下突然傳來人的聲音。
「賢木先生,你在嗎。」
這是?
這是她的——見崎鳴的聲音?
「你在的吧。賢木先生?」
為什麼她會在房子裡面呢。不是死心回去了嗎。
難道說是從後門進來的?說起來那邊的門平時就經常不上鎖……所以就?
我完全可以去張望一下情況,但這時不知為何我感到非常猶豫。不如說,面對沒有料想到的事態感到了有些驚慌失措,這樣說更正確。
我在寫字檯邊上站著一步都不動,屏著氣不出聲。——因為是幽靈,其實根本就沒有這麼做的必要。
過了一會兒——
我開始斷斷續續地聽見吧嗒吧嗒的腳步聲。是換上了拖鞋,來到家裡面了嗎。
「賢木先生?」
隨著時有時無的呼喚聲,腳步聲逐漸接近過來。
「賢木先生,你在的吧。」我能聽出她爬上了樓梯。看這情況說不定會來這間書房……
「賢木先生?」不久後,聲音從相當近的距離傳來。估計是在這間房間門前吧。
關好了的門,朝著外面走廊方向被拉開了。然後,見崎鳴走了進來。

第五節
寫字檯就在這間房間進門左手邊不遠處,朝著裡面的牆壁安放著。我這個時候站在它的前面。
進門後正前方最裡面,靠右的牆邊有個較大的裝飾架。在它上方的時鍾恰巧響了。
這原本是已死的父親喜歡的玩意兒,表盤下面的門打開後,有一隻白色貓頭鷹冒出來,咕地告知時間。電池式的,不是布穀鳥鍾而是貓頭鷹鍾。——被告知的時刻是下午一點。
不知是不是被這隻時鍾奪走了注意力,見崎鳴剛踏入室內就停下腳步,筆直看著裝飾架那邊。對我這邊是頭也不回。——這是當然的。因為我是幽靈,是活著的人的眼中看不見的存在。
「啊。」她的口中漏出一絲細小的聲音。
「……人偶。」
她朝著從門處看來位於右手邊的窗戶方向,斜著邁起一步、兩步。她的步子看起來是想正對最裡面的裝飾架。
就如她自言自語道的那樣,裝飾架正中見擺有一隻「人偶」。一隻算身高大概是五十釐米左右的,身著黑色裙子的少女人偶。
「那不是……」
見崎鳴的口中又漏出一絲聲音。看起來她被那隻人偶吸引得相當深……
……下一剎那。兩件事情幾乎在同時發生:一件是見崎鳴的動作,隨著呼地一聲短暫的舒氣,她摘下遮住左眼的眼罩;另一件是在窗外發生的。
突然颳起來的狂風,震顫著朝東的窗戶的玻璃。連這麼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在那外面就傳來了烏鴉的叫聲。
呱,呱……的,多個聲音相互重疊,再與多個展翅聲相互重疊,我聽見了這些聲音。停在四處的烏鴉們一齊起飛了。
展開黑色翅膀一個個橫穿過窗外的那群家夥的樣子,在我所處的位置也能看見。站在窗邊的見崎鳴,肯定是更加清楚地看見了這場景。然後——
就在這兩件事情之後不久。
見崎鳴好像猛地回過神一樣,回頭看向這裡。
她把視線筆直投向寫字檯跟前的我的位置附近,用不可思議的神情歪起了頭。我到了這時候才注意到,她摘下來掛在左手的眼罩,被泥土還是什麼的弄得相當髒。
「為什麼。」她的嘴唇微微動了動。
「為什麼……呆在這種地方。」
這不是自言自語。是對站在眼前的對象的發問,聽起來隻能是這樣,因為那是說出來的話——
我不禁提高音量發出了「啊?」的「聲音」。
「看得見嗎?你能看見我。」
「看得見……怎麼了。」
她回答道,一下子眯起了右眼。左眼閃著藍色假眼的冷冰冰的光芒。
「……為什麼。」這次輪到我提問。
「為什麼看得見。這個聲音,你也聽得見嗎。」
「聽得見……怎麼了。」
「可我明明是幽靈啊。」
「……幽靈。」說著,見崎鳴再次歪起了頭。
「我明明是死了的賢木晃也的幽靈啊。明明至今為止都沒有一個人看見我的模樣聽見我的聲音啊。」
「死了……」她的頭歪得更厲害了,又向這邊走近了一步。
「賢木先生……死了嗎?」
「我死了啊。」我用醜陋沙啞的「聲音」回答道。
「真的嗎?」
被這麼一問,我加強語氣說道「是真的」。
「雖然對外界聲稱是出去旅行了……其實我在五月初就死了。就在這幢房子的,一樓大廳。接著在那之後,我變成了這樣子。成了所謂的幽靈……」
不被任何人認知到自己的存在,於是當然地不能跟任何人說話……從死後直到現在,我一直過著不自然且不穩定,並且又孤獨的時間。
「……應該看不見的才對啊。我的這模樣,誰都看不見。——但是,為什麼你會看得見我?聽得見我的聲音?」
「那是因為……」
說到一半卻閉上了嘴,少女盯著我看了片刻。
接著她緩緩地提起右手,用手掌遮住自己的右眼。用剩下的左眼——隻留下隻那應該是沒有視力的藍色虛無的眼珠,一眨也不眨的一直朝著我這邊又看了片刻……
——你的那隻眼睛。那隻藍色的眼睛。
自己在去年夏天的那天說出的話,實實在在地閃過我的內心。
——或許你用那隻眼睛,在跟我看著同樣的東西……
那個時候我為什麼會說這樣子的話呢。跟我看著同樣的東西,跟我看著同樣的方向……啊,那是。
那是?我想要回答這反複出現的自問,有一個字伴隨著妖異又不穩的搖晃滲了出來。
那是——死。

第六節
「賢木先生為什麼會死呢。」
隨著呼的一聲舒氣,見崎鳴將遮住右眼的手放下,問道。
「你說是在一樓大廳發生的……是事故什麼的嗎?」
「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我老實地回答道。
「我記得『臨死時』的場面,但那前後的記憶並不清晰。死後自己的屍體怎麼樣了,它現在在哪裡,這些我也不知道。」
「葬禮呢?墳墓呢?」
「所以說……看起來葬禮沒有被舉行,也沒有被埋葬在墳墓裡。」
「…………」
「我覺得大概是因為這樣,我才會變成這樣子的。所以一定……」
強風又震顫了窗玻璃。我看了看外面,天空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奇怪。說不定這之後會來一場雨。
我重新審視與我面對面站著的見崎鳴的臉。
就算知道了我是幽靈,她也沒有明顯的恐怖或厭惡的樣子,隻不過是稍微有些困惑般地眨巴著右眼。她脫下一直戴著的帽子,一下咬緊小巧的嘴唇。
過了有一會兒,她張嘴說「呃」,和我開始說「比起這個」是在同一時刻。
「比起這個……什麼?」結果是她催促我繼續說下去。
「比起這個——」我直截了當地說道。
「你的那隻左眼。」
「啊?」
「難道說那隻眼睛有什麼特別的『力量』嗎。」
「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我就照我想到的內容回答了。
「普通人看不見我的模樣,也聽不見我的聲音……但是,你是看得見的吧。那會不會是因為你那左眼的關係呢。」
「你這麼認為嗎?」
「對。不就是剛才,你一摘下那眼罩就發生的嗎?摘下眼罩,露出左眼的一瞬間,你注意到了我在這裡——看見了我的模樣對吧。所以……」
「嗯——」
她用細長的下巴尖頂著帽簷,說道。
「確實,或許就是如此。——你在意嗎?」
「那當然……」
「嗯——」
她讓右臉頰稍微鼓起了一點。看起來也像是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妖異的笑容。然後她說道。
「因為我稍微有點與眾不同。特別是這『人偶之眼』。和普通人不一樣……就算我做出解釋,你肯定也不會一下就願意相信。」
「果然……」
——或許你用那隻眼睛,在跟我看著同樣的東西……
——看著同樣的東西。
看著同樣的方向。
「你的眼罩,怎麼會弄得那麼髒啊。」
「剛才,發生了一點……」
好像有些難為情,她傲氣地撅起嘴。接著突然用手指指著最裡面的裝飾架。
「那是?」她問道。
「啊?」
「那個人偶。我去年來的時候還沒有。」
她這麼說著,以平穩的快步向裝飾架走近。她把自己的臉靠向黑色裙子的少女人偶小小的白色臉蛋。
「去年年末,在祖阿比町那裡有場人偶展覽會……」
我勉強摸索出了這段記憶。
「……我非常喜歡,於是就。」
「這樣啊。你買下來了啊,賢木先生。」
「對。」
「是因為知道是霧果的人偶嗎。」
「霧果……哦,對了。」
是這樣。——我想起來了。
「是你母親的作品對吧。放在別墅的那些也給我觀賞過……於是。在那次展覽會發現,就無論如何都想要。」
「——這樣啊。」輕輕點了點頭,她轉向這邊說著「但是——」斜歪著頭。
「但是,賢木先生死了對吧。五月初,在一樓的那個樓梯井大廳?」
一下眯起的右眼和藍色眼珠的左眼,兩隻眼睛都毫不猶豫地看向我這邊。
「大概是從二樓走廊跌落,可能折斷了脖子的骨頭。」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因為走廊的扶手有折斷的痕跡。所以大概是從那裡。」
「關於是在什麼情況下掉下去的呢?」
被這麼一問,我遲緩地搖了搖頭。
「這一點……我沒法順利回憶起來。」
「失憶的幽靈先生嗎。」
和見崎鳴的這句話重疊在一起的強風,又一次震顫了窗玻璃。在遠處低聲響著雷鳴一樣的聲音。
「——我想聽。」突然這麼說道,她向我這邊走近了兩三步。
我驚慌起來(——明明是個幽靈)。
「啊?」
漏出這麼一聲。
「你有還記得的事情和成功想起來的事情吧。在這範圍裡就行,我想聽聽詳細的內容呢。——告訴我吧。」
「啊……哦,好。」
我驚慌地點了點頭,在這之後我向她傾吐了許許多多的話。把死後成為幽靈以來的種種經曆全都……就好像是決堤一樣。
我想一定是——一定是這樣,因為我在這三個月期間一直覺得孤獨,一直覺得寂寞。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