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山雨欲來的味道

第十五章 山雨欲來的味道

范蘭舟也沒有多介紹，先領著三人，進入那偏房之中。

目光一掃，方駿眉立刻又是一怔。

房間中陳設簡單，就不用多提了，最特別處，是那木榻上，躺著一個沒有動靜的老者。

這老者，身長七尺左右，穿著一聲簡簡單單的灰色長袍，花白頭髮垂散在枕上，面孔方正，皺紋橫生，看起來著實有些蒼老，除此之外，實在沒有什麼異像。

而因為閉著眼睛的緣故，當然也看不出什麼神采來。

方駿眉耳目靈敏，可清晰的感覺到，這老者仍有細微的呼吸在，並非死了，難道是睡著了？這是幾個意思？

……

「他就是我們的師傅——蹉跎道人，遭了一場劫，一直沉陷在古怪的沉睡之中，已經快兩百多年時間了，你給他磕三個頭，便算入門，其他禮節，等師傅醒來，你再親自補給他吧。」

范蘭舟說道。

原來如此。

方駿眉恍然，眉頭微微皺了皺，感覺到自己拜在這麼一個長眠不醒的師傅門下，將來還不曉得會修成怎樣，但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了。

「弟子方駿眉，拜見師傅！」

方駿眉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那蹉跎道人，自然是沒有回答他的。

范蘭舟在話音落下幾息之後，說道：「起來吧。」

方駿眉站起。

范蘭舟又介紹起門中規矩，無非是尊師重道，不得同門相殘之類的老話，又為方駿眉介紹過師兄師姐。

男子叫令狐進酒，女子叫楊小慢。

「老五，以後師傅交給你修煉之餘照看一下，峰上幾間偏屋，除了我和令狐的，你隨意挑一間住吧，若是不滿意，可以自己尋地蓋去。令狐，老五的修煉之事，就交給你了。」

范蘭舟聲音微冷的道了一句，便不再理會三人，轉身而去。

「我也要修煉的啊！」

令狐進酒朝著他的背影，扯著破鑼嗓子喊了一句，一臉不情不願之色。

范蘭舟沒有理會。

「三師兄，那就辛苦你了。」

那楊小慢，帶著幾分調皮的朝令狐進酒嘿嘿一笑，又朝方駿眉擠了擠眼睛，打趣道：「老師弟，我的修煉之地，在東南山腰的百花谷中，抽空來給我挑挑破綻。」

說完，也去了。

偏屋之中，除了那沉睡的蹉跎道人，就只剩方駿眉和令狐進酒。

……

二人大眼瞪小眼，方駿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哪說起，就在此刻，那肚子卻呱呱的叫了一下，飢餓的感覺傳來。

令狐進酒醉眼朦朧的白了他一眼，手腕繞了繞，也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瓷瓶來，扔給方駿眉道：「這瓶中丹藥，叫做果腹丹，服下一粒，可抵十天之饑，我早已經用不到，一起送給你吧，不過吃完之後，就要你自己想辦法了，要麼自己去覓食，要麼早些把修為提升上來，再不用受凡人飢餓之苦。」

「多謝三師兄。」

方駿眉接過道謝，立刻揭過蓋子，只見瓶中大約有著十來粒指甲蓋大小，綠色藥丸樣的丹藥，清香撲鼻而來，只聞一聞，就能感覺到彷彿吃下一大碗飯一樣，有種飢餓消去不少的感覺。

仙家丹藥，果然神奇。

方駿眉倒出一粒服下，那丹藥入口即化，暖洋洋的古怪氣息，朝腹中鑽去，沒一會的功夫，就感覺到飢餓感覺一散而空。

「跟我來吧，你既入門，我先帶你領取幾樣新入門弟子的東西。」

令狐進酒走到院子外，不知念了一個什麼法訣，腳下頓時升起一團白雲，將他憑空托起，一身酒氣的令狐進酒，在此刻頓時多出了幾分酒仙之相。

「老五，上來！」

令狐進酒道了一聲。

方駿眉眼中看的正大亮，聽到聲音，只覺得興奮異常，莫非今天就要試一試在天上飛行的味道。

令狐進酒看著他的興奮樣子，眼中首次露出幾分滿意之色。

方駿眉縱身一掠，便落到了那雲上，腳下感覺，如踩棉絮，但又沒有踩穿，那種感覺，著實難以形容。

「走了。」

令狐進酒再道了一聲，駕御著白雲，托著二人，向某個方向裡而去。

……

這是方駿眉醒著時，第一次駕雲掠空，不真實的感覺，湧上他的心頭，看著下方廣闊的山河和那小小的人影，那感覺，超越他的一切想像。

令狐進酒有意加快了幾分速度，但方駿眉在猛的搖晃了幾下之後，就穩穩的站定了身體，既有膽色，又懂運用力量，若連這小小的一關都過不了，那也太差勁了。

這一路之上，不時有其他修士，御空而過，或御劍光，或踩白雲，或是騎著靈禽，見到方駿眉這二人，均都投來大有深意的目光，笑的很古怪。更是沒有幾個人，和令狐進酒打招呼。

令狐進酒沒有與方駿眉解釋什麼。

很快，二人來到另外一處山中，這山上，就要熱鬧多了，房屋成片，人影鑽進鑽出，彷彿一個大集市一樣。一眼望去，不下數百人，大多身背長劍，有很多甚至連劍的制式都差不多，不負劍派之名。

「這裡是執事峰，我們桃源劍派的一干執事任務，都在這裡分配交接，藏經閣，刑罰堂之類，亦在這裡，還有一些其他供門中弟子交易的所在，你日後有空，可自行來看。」

令狐進酒簡單介紹。

二人這一過來，又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

「就是那個小子嗎？」

「看起來也不怎麼樣。」

「你的意思是，掌教師伯他們看走了眼嗎？還是你的眼力比他們更高明？」

「師兄慎言，我絕無此意。」

「跟你開玩笑呢，哈哈哈。」

議論之聲，從下方傳來，聽著多是打趣，但方駿眉怎麼聽都能感覺到，那濃濃的相互戒備和競爭的味道。

這桃花源中，絕非是什麼安寧詳和的養老之地，想要立足，還需有著堅強的實力。

落地之地，是在一處無匾名的高樓之前，撤去白雲，令狐進酒也不說什麼，直接帶著方駿眉朝那門中走去。

二人進門之後，峰上的議論之聲，越發大了起來。

「聽說這個小子，上一次讓李思齊那個王孫，丟了不小的臉面。他若是被宗主或是其他長老收為徒弟，李思齊自然不敢將他怎樣。但他入了蹉跎門下，以後只怕要吃點大苦頭。」

數百丈的一棵大樹下，一青衣，一黑袍，兩個青年男子，並肩而立，那黑袍青年說道。

此人身材修長，狹長俊俏的面孔裡，透著幾分狠辣味道，筆挺的站在那裡的時候，如同一把出鞘之劍一般。嘴角邪笑著，看向那高樓方向的目光裡，帶著幾分深意。

這山上的消息，傳的倒是快。

「師兄，為何我感覺到了你的戰意，難道這個還沒開始修道的新來小子，也能令你感興趣？」

青衣青年就要溫和多了，中等身材，中等相貌，但予人更穩重一些的感覺，說話也是慢條斯理。

「不要開玩笑了。」

黑袍青年冷哼了一聲道：「看穿鮮花劍訣的幾處破綻，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更何況是李思齊那個廢物施展出來的，在這桃源劍派的同輩修士裡，能夠令我感興趣的，只有顧惜今和不動峰的那個傢伙，可惜他已經叛出宗門了！」

青衣青年聞言，微微一笑道：「師兄，不動峰的其他幾位，性子古怪，向來很少出手，說不定隱藏著極強的實力，對上他們，小心吃個大虧。」

「知矣，知矣。」

黑袍青年不耐煩的道了一句，似乎想到什麼，突然嘿嘿一笑道：「離下一次的門中大比，已經沒有多少年，以往他們可以不參加，但這一次，是一定會參加的，正好見一見他們手段如何！」

「師兄為何怎麼說？」

青衣青年奇道。

黑袍青年道：「門中規矩，諸峰峰主，百年一換。外門長老可挑戰內門長老來獲得資格。因為他們的師傅沉睡的緣故，這挑戰之事，就落到了弟子頭上。前兩次那個傢伙一人，就保住了不動峰的名頭。現在他走了，范蘭舟他們，必須出場了。」

青衣青年哦然點頭。

「他們若還想拿著大把的宗門供奉，又不用做什麼任務，舒舒服服的修煉，就必須拿出實力來了。」

黑袍青年又道了一句。

「走了，今天出來太久，老子得回去修煉了。」

二人祭出飛劍，御空而去。

……

那高樓之中，進了大廳，是幾間房間，房門關著，令狐進酒也不敲門，直接帶著方駿眉推門進了其中一間。

門中修士，是個矮矮壯壯的中年男子，相貌還算周正，但眉宇之間，流露著幾分飛揚跋扈之相，二人進門前，似乎在算著什麼，門陡然大開，此人雖然沒被嚇到，但面色明顯不悅起來。

「令狐進酒，你的馬尿又喝多了嗎？進門之前，你就不能敲下門？」

中年男子沒好氣的說道。

「你我之間，早就互相看不順眼，又裝什麼親近有禮，把我的小師弟新入門該給的東西給他，我們立刻離開，以為本大爺喜歡和你這個傢伙呆在一間房裡嗎？」

令狐進酒彷彿是沒有心計的直腸子，大大咧咧的挑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方駿眉聽的嘴角微勾，心道這位師兄也是個妙人，不過這沒心計的樣子，就未必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