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陰影中的愛

金色要塞這個傢伙，總是在一些特別神奇的時候，秀出自己那無限大的存在感。艾莉絲躲過了爆發在浣熊市的危機，躲過了逃命路上的重重危機，躲過了零號帶來的強烈殺機，終於得到了凌默的允許，以萬全之態，直面金色要塞，自信滿滿的拿出了自己的成果，覺得一定可以打動對方，讓對方接納自己，成為浣熊市的一員。

然而艾莉絲怎麼也沒想到，等待她的，不是金色要塞國士無雙般的待遇，而是冰冷而無情的宣判

她的這個項目，在幾萬年前就已經有人做過了！

而且這個項目，還被判定為危險項目，沒有任何價值，參與項目的生物，全都要被抹殺！

巨大的沮喪、震驚、失落、自我懷疑、不敢置信等情緒充斥在艾莉絲的心頭，讓她甚至都忘記了游動，呆呆愣愣的漂浮在水裡面，傻傻的仰望著半空中的金色要塞，都快把自己給憋死了不是筆誤，鯊魚必須游動才能呼吸）！

艾莉絲多麼希望金色要塞能告訴自己，剛才是它搞錯了，這個項目其實具有劃時代的意義，繼續研究下去必然會取得豐碩的成果。

但這只是奢望，自人類孕育出文明、有文字記錄以來，金色要塞這台機器就從未出過任何錯誤，也從未改變過自己的任何決定！

照射在那些資料光球上的探照燈光緩緩下移，將艾莉絲的鯊魚身體全部照住，黑白色的海量數據流在探照燈光線裡時隱時現，連帶著艾莉絲的身體上，也開始逐漸閃爍起0和1交替的虛影！顯然，金色要塞正在對艾莉絲的身體、記憶、靈魂進行深度分析，好方便它進行下一步的『抹殺』任務！

力量位階差距過大，這個掃瞄的過程，艾莉絲根本無法反抗，事實上她也懶得反抗了

上百年的心血，被告知只是拾人牙慧，而且還走在了一條完全錯誤的道路上，對艾莉絲這種技術狂人、研究狂魔造成的精神打擊，是無比致命的！她在這一瞬間甚至覺得，過去上百年的夜以繼日、上百年的夙夜未眠都毫無意義，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比一直被她看不起的暴君博士更廢的廢物！

與精神上的痛苦一比，肉體上所受的痛苦，根本就是微不足道了！艾莉絲灰心喪氣的想著死就死吧，自己這麼一個自以為是的廢物，哪還有什麼顏面繼續苟活呢？

凌默這邊，從艾莉絲的靈魂虛影上很明顯可以看出，金色要塞的深度掃瞄，還稍微需要一點時間，畢竟現在她的靈魂虛像，才只有背鰭前的前半身，完成了0和1交替的數據形態。在凌默的直播中，又一個天才人物即將隕落，並且毫無挽救的餘地，直播間裡，很多人心中都有種莫名的感慨和悲傷，一時間彈幕又密集了起來

「唉，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祝願艾莉絲小姐姐一路走好了。」

「一路走好吧……金色要塞大人哪裡都不好，但有一點還是比較好的，它從來不折磨目標，都是直接給個痛快！」

「雖然心中知道這是事實，但我還是想問一句，真的沒有任何搶救的餘地了嗎？」

「這又不是得了癌症，尼瑪還能搶救一下，誰覺得自己有本事的，大可以飛去熔火之城，從金色要塞的齒輪底下搶人啊！」

「涼了啊！就算是以凌老師現在的實力，恐怕也是無計可施吧？」

「涼的好！這涼的很好啊，不知道你們有什麼可惋惜的地方！」

「沒錯！艾莉絲小姐姐要是不涼，她那危險至極的實驗項目一鋪開，全世界的人類非人類都感染上新型病毒，後果豈不是更加的可怕？樓上的難道都是精蟲上腦了嗎，看見個小姐姐就覺得惋惜，哪怕她是個瘋子？」

「唉！不是說艾莉絲的研究有什麼惋惜的地方，而是為艾莉絲這個人感到惋惜！有那麼痛苦、黑暗的經歷，居然還能完成自我奮鬥、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扭轉自己實驗體的宿命，她只不過是努力的方向錯了而已！內在這麼美好的大美妞死了，難道不值得惋惜一下嗎？」

「有的時候你不得不承認，努力不重要，努力的方向才最重要！按部就班的努力只能維持社會運轉，而想讓社會完成跨越，就要依賴天才們的靈光一閃，為其他平凡的人們，努力的方向了！」

「天才就是1的靈感加99的汗水，但這1的靈感遠比99的汗水更加重要！」

「終於有人說對了原句，托馬斯?阿爾瓦?愛迪生泉下有知，定會給你連點幾個贊！」

「水友們，你們有沒有發現，咱們從來沒見過艾莉絲人類形態長什麼樣，只見過她醜陋不堪的鯊魚形態，以及舔食者母體形態，為什麼咱們卻一致認為，艾莉絲小姐姐是個大美妞呢？」

「水友『干滿百家姓進度441568）』打賞給主播一個流星火雨！同時留言道主要是那些微小的動作、神態、體態混合而成的氣質！閱女無數的老司機告訴你，如果不是一個超級大美妞，自信到極點，周圍的人又一直給她正向的反饋，是絕對培養不出這種氣質的！艾莉絲原本絕對是個超級美女無疑！」

「通過樓上的id我才第一次知道，原來百家姓有568個！娘希……算了，我原本還想對艾莉絲小姐姐說，待你長髮及腰，讓我娶你可好？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

「水友『用飄柔也沒那麼自信了』打賞給主播一個流星火雨！同時留言道親身經驗告訴你長髮及腰，蹲坑得撩；劉海遮顏，頭髮很鹹！飄逸的長髮哪有你們男生想像的那麼美好？每次吃飯時都要和自己的頭髮搏鬥，一不小心就垂進碗裡去了！」

「樓上的，打破純情少男的幻想很有意思嗎？你該告訴他們，美女和舊時代的偶像一樣，根本就不拉屎的！」

「23333我覺得這說法已經騙不到現代的小年輕了，畢竟現在大寶劍市場那麼火爆，裡面的小姐姐也有很不錯品種哦！」

「樓上老司機，求帶啊！我特別想知道怎麼融入當地的大寶劍市場啊！」

「找外賣小哥多給點錢問啊，他們肯定都知道！哈？你問為什麼知道？你見過哪個幹這行的老妹兒，是自己做飯的？」

「23333角度太特麼刁鑽了！我完全無言以對！」

「太骯髒了！這些失足小姐姐是一種骯髒，艾莉絲小姐姐又是另外一種骯髒！我不禁有個疑問為什麼外表漂亮的小姐姐，思想都很污很骯髒呢？」

「官方認證id『黑潮3』打賞了一個小火球！同時留言道因為只有漂亮的外表，才會讓人注意不到她們猥瑣的內心！長成我這樣，作死的行為才會被人當成是一種可愛！長相一般的女生不敢這麼浪，會把自己作死作沒、社會性死亡的！」

「話說你們一直在討論艾莉絲小姐姐，就沒人關心一下，上世代人類遇到的世界末日嗎？那可是世界末日啊，就這麼沒牌面？」

「關心了有屁用？末日來了就死唄，你覺得自己頭夠大，能頂得住？」

「……這話說的好鹹魚啊！不過確實是大實話！」

「你們有沒有覺得，咱們聊天的時間有點長了？都這麼大會兒了，金色要塞大爺還沒掃瞄完嗎？」

「對啊！就一個小小的暴君而已，能掃這麼大會兒？它該不會是卡了吧？」

「……」

金色要塞當然沒卡，從它開始運行的第一日起，它就從來沒有卡過，之所以用了這麼長的時間，原因和彈幕裡的那些惡意揣測根本不沾邊。它只是在通過檢索艾莉絲的記憶，和其它收集到的信息兩相印證，去判定這個無價值的項目中，到底有哪些生命體應該被抹殺，哪些生命體應該無罪釋放而已。

眾所周知的是，任何大型研究項目，都需要大量的專業人員配合，再加上艾莉絲這個項目前後橫跨了上百年，涉及到的個體就更是難以計數，即使以金色要塞的性能，這也是個浩繁的工作量。畢竟按照規則，處理第五序列事件時，必須精確打擊，不能傷及無辜。

前後大約用了3分多鐘，金色要塞的掃瞄終於徹底結束，探照燈光中的數據流慢慢隱去，剩下的光芒沒有減弱，而是蘊含了越來越強的能量，與此同時，金色要塞那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聲再次響起

「判定位於浣熊市的00011號實驗組進行的實驗，仍處於非常初級的階段，尚未造成任何損失，且並不具備造成重大損失的實際能力。」

「判定位於浣熊市的00011號實驗組進行的實驗，只是具備『造成巨大破壞的潛力』。」

「判定位於浣熊市的00011號實驗組進行的實驗，1244名相關實驗人員，未掌握核心數據。」

「以上判定均源引02127894號監測報告，符合《傳火憲章》的相關規定。」

「結論位於浣熊市的00011號實驗組進行的實驗，只需誅除首惡，即實驗負責人。」

「執行方式序列號抹殺。」

「執行時間立即執行。」

非常詳細說明了監測結論、源引文件和源引『法條』，搞得好像很正規之後，金色要塞就宣佈了最後的判決，讓人感覺到它是一個鐵面無私的審判者形象。聽到最後『只誅除首惡』的判決，艾莉絲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只是自己死就好，當年力排眾議，頂著無數反對，強行將實驗扭轉到這個方向的正是自己，死了根本談不上冤枉；如果當年跟隨著自己的那些研究人員，因為受到自己的連累，而導致了這種殺身之禍的話，艾莉絲覺得，自己即使魂飛魄散了，都沒法原諒自己。雖然那些混蛋早期，在自己身上做過很多不人道的實驗，但一碼歸一碼，萬萬不可混為一談。

感受到自己鯊魚體外籠罩的光線越來越熱，自己身體的溫度也越來越高，全身傳來強烈的灼燒刺痛的同時，艾莉絲竟然有些欣慰，支撐了自己上百年的信念終究是黃粱一夢，現在的自己……是要解脫了嗎？

原來隨著溫度的升高，意識是以這樣的曲線模糊的呀，當年做高溫試驗的時候，因為怕弄死自己，所以溫度一直控制在可承受範圍以內，還是第一次這麼大幅度的跨過臨界點呢！唯一可惜的就是，這麼絕佳的體驗，無法像往常一樣寫成實驗報告，和組裡的人討論了呢！

自己的靈魂，是不是已經有部分開始消散了？咦？那一長串模模糊糊怎麼也看不清的字符，到底是什麼？難道這就是金色要塞口中的『序列號』嗎？這東西有什麼意義呢？真是好奇呀！另外，什麼樣的生物才會被編號呢？總不能是個生物就編號吧？世界上微生物無窮多，全編號累死金色要塞也做不到吧？

人都說生物切切實實要死亡之前，就會開始走馬燈似的回憶自己的過往，現在的自己，大概就是處於這種狀態吧？只不過，自己的走馬燈還真是單調呢，一直都是那個該死的暴君博士，這意思難道是只有他，才是自己生命的唯一意義、才是自己臨死前最放不下的回憶嗎？哼~~我才沒那麼喜歡他呢！只有一點點，類似於戀父情結那樣的一點點啦！

意識模模糊糊的艾莉絲在心裡傲嬌了一番之後，終於發現了有些不對勁

暴君博士的幻像，尤其是他那程光瓦亮的大光頭，非但沒有逐漸模糊，反而變得愈發清晰了！她用力晃了晃頭，讓自己清醒一點，立刻感知到對方根本就不是什麼幻影，也不是她『走馬燈』裡的影像，而是和她一樣，切切實實存在在這裡的，暴君博士的靈魂體！

「你怎麼會從我的心裡跑出來？」

強烈的震驚、擔憂，讓艾莉絲忘了傲嬌，禁不住脫口而出道。聽到這句話，暴君博士身體頓了一下，忍不住回過頭，看了艾莉絲一眼，笑道

「你當了我這麼多年的實驗體，我在你靈魂裡留個後門還不容易？嘿嘿，能從幾千公里開外，將自己的靈魂傳送過來的，老廢物的技術也沒你想的那麼廢，不是嗎？」

說完這句話之後，暴君博士深深的看了艾莉絲一眼，隨後便面朝金色要塞，托舉起一顆和艾莉絲一模一樣的光球，大喊道

「破機器！你抹殺錯人了吧？我才是實驗論文的第一作者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懂個屁！告訴你，我！暴君大帝！掌握核心科技！」

金色要塞的光芒沒有停止，回復也極度簡單

「肅靜，本來刪除的就是你的序列號。」

「那為什麼艾莉絲的靈魂會受到這麼大傷……」

聽到這話，暴君博士錯愕了一瞬間，隨後便立刻明白過來為了留下後門，自己和艾莉絲的靈魂糾纏過深，在自己被『剝離』的過程中，艾莉絲靈魂會虛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自己關心則亂了！

暴君博士的臉上閃過一絲後悔、一絲懊惱，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前額上，回過頭，迎著艾莉絲發直髮傻的眼神，苦笑一聲

「早知道抹殺的就是我的話，我就不出來吼這一嗓……」

話還沒說完，那串靈魂裡的『字符』就被金色要塞輕輕擦除，暴君博士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靈魂化作最原始光點，就在艾莉絲的眼前，爆散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