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中）

「我記得……之前從那頭變成鯊魚的暴君艾莉絲那裡，獲得的情報說，暴君和舔食者之間的關係特別不好，堪稱水火不容一見面就幹架的啊？」零號撓了撓頭，說道：

「但現在看起來，那個穿西裝的暴君，和舔食者的關係還算是不錯啊？你聽它都叫對方『舔舔』這種暱稱，兩人之間也可以理智的交流，這哪有什麼水火不容的樣子？難道是那傢伙在騙我？」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零號心下是有點小失落的，艾莉絲和她一樣，都有被改造成各種各樣生物的痛苦經歷，兩人完全是同病相憐、一見投緣。雖然只相識了短短幾個小時，但感覺上就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般，互相說了很多的知心話。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艾莉絲還要說謊來欺騙自己，零號覺得，實在是有些……難過吧。

凌默搖了搖頭，說道：「我想她不可能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騙你，普通的舔食者確實是凶暴無比、六親不認，不但會攻擊普通魔獸、人類，就連已經被T病毒感染的喪屍，都在它們的捕食範圍之內。

而眼前這頭舔食者，光是體型就比普通舔食者大了十倍，裸露在外面的大腦又非常的發達，不像其他舔食者那樣是個樣子貨，想來應該是有點特殊、有點智慧，所以才能克制本能，和西裝暴君進行有效的交流吧。」

「這樣啊……」零號心裡總算是好受了一點，盯著正在互相討價還價的舔食者和西裝暴君看了一會，她忽然開口問道：

「身為無頭騎士的時候，在腐爛之地裡生活了那麼多年、去了那麼多地方，我一直有一個疑惑：為什麼這些鬼物、腐屍、喪屍、骷髏等，一個比一個長得難看？有些看似嚇人的結構，其實根本就沒什麼必要，只是為了嚇人而嚇人吧？

就像舔食者，為什麼要把腦子暴露在外面？沒有堅硬的頭蓋骨保護，很容易成為其他生物攻擊的目標，簡直就好像人類不把JJ護在腿間，反而頂在頭上一樣傻。這種設計的意義，總不能是為了讓裸露在外的大腦，蠕動起來嚇唬人吧？」

「……或許保護傘公司的人，最開始的設計意圖，包含了這種為了嚇人而嚇人的成分吧？但這並不是關鍵。」

凌默有些無奈的猜測了一句，隨後才解釋道：

「經過了這麼多年的自然進化，這種特徵仍在舔食者身上保留了下來，就肯定有其意義所在。曾經我們小隊在腐爛之地活躍的時候，做過這方面的實驗，最後，在我們隊裡那位電系法聖的精確測量下發現：

無論是沒有皮膚包裹的肌肉，還是裸露在外的大腦，都和舔食者的散熱系統有關。

你應該注意到了，舔食者的本質，其實是一個拼接生物，是人的脊椎以上部分加鬣狗的下半部分再加蜥蜴的四隻腳爪組合而成。

腳爪反曲的關節以及那獨特的肌肉排布，確保了舔食者在爬行時，擁有比同體型的哺乳類幾倍的速度；

鬣狗的下半部分中，特意強化後的消化系統，可以免疫各種腐肉毒素，保證了舔食者無論吞下什麼東西都很難消化不良；即使真的無法消化，也可以用和鬣狗一樣優秀的菊花，將異物快速的排泄出去；

人的上半部分，則在犧牲了一部分戰鬥力的前提下，保證了舔食者的行為是可控的；

問題的關鍵就出在這裡，人腦產生的熱量實在是太多了，即使已經砍掉了視覺系統，讓舔食者的大腦不必處理圖像，但在高速移動的時大腦產生的熱量，還是能把舔食者活活燒死，讓他在自己腦殼裡給自己做一份烤腦花。

我相信那些設計人員一定嘗試過無數方案，最後也只能選擇這種最無奈、最保險的辦法——全身無毛無皮膚、大腦裸露的純物理散熱法！說白了就和咱們人類製造的機器一樣，散熱不夠風箱來湊，不加蓋子等於全身都是風箱，散熱效果就不用說了吧……」

愣愣的聽凌默說了那麼多，零號好不容易消化了這些語言，不禁有些感慨的說道：

「看來，創造一種新的生命的難度，遠遠超過了我的想像。即便是舔食者這種一看就不帶個長壽相的『消耗品』物種，也耗費了技術人員大量的心血，才能夠真正動起來。真是可惜……那些研究人員，把自己的智慧和精力用錯地方了呢。」

「別把屎盆子扣到研究人員頭上，歸根結底還是你們教派高層選擇的路線不對！」

妮婭冷笑一聲，再次嘲諷道：

「當然，不問情由、沒有自己的堅持就跟著高層走的研究人員，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還在那可惜研究人員的智慧浪費了，我呸！可惜個屁！！

你自己也是當過實驗體的人，告訴我被拼接上各種魔獸的軀幹時難不難受？絕不絕望？你這種聖女都忍受不住，心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些被當做實驗體的普通人會是什麼感受？

當場死亡還算是運氣好的，起碼免遭了很多活罪；那些具有一定的『適應性』，被拿來反覆做實驗的個體，早就在實驗的過程中瘋狂了！在那種情況下，有理智還不如當一條瘋狗！

在我看來，如果把你們教派實驗所的人全用十大酷刑殺了，那肯定有冤枉的；但十個裡面殺九個的話，漏網之魚就太多了！」

被妮婭嘲諷得啞口無言，加上被戳到痛處，零號一時間完全沉默了下去，過了大約兩分鐘，才悶悶的開口道：

「妮婭前輩，雖然我知道，我在您的心裡，並沒有什麼地位可言，但我希望您不要有事沒事就拿我那二百多年的經歷說事兒……關於這些歷史遺留問題，等我回到教派內部會去一一解決的。

這一天並不遙遠，陪爸爸在浣熊市找完第九區域之主『瘟疫之主』的線索，無論成不成功，我都不會再跟著爸爸繼續冒險，而是會直接去和蘑菇聖……去和瑪利亞爭一爭這個聖女之位了。我不敢保證自己能把教派發展的像瑪利亞在位時那麼好，但我可以保證，只要我還是聖女一天，您看不慣的那些慘無人道的項目，全部都會消失不見。」

妮婭緊盯著零號的眼睛，零號也目光澄澈的和她對視，三秒鐘後，妮婭輕哼一聲，說道：「我管你們教派去死……別說你了，哪怕副隊長那個賤人給服從教派陪了葬，我也只會拍手稱快！」

然後，她走到零號身邊，輕輕的一拍零號的頭頂，零號感覺自己的眉心處彷彿懸停了什麼，又彷彿什麼都沒有，無論怎麼感知都感知不到，只是覺得有一團溫和的能量將自己守護住了，不由帶著非常好奇的目光看向妮婭，希望對方能解釋一下。

做出這番動作後，妮婭彷彿一下子元氣大傷，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萎頓了下去。明明給出去了很大的好處，她卻重重的哼了一聲，將頭撇開，根本不理會零號的眼神，一副老娘煩你別來打擾老娘的吊樣。

零號有些失望，又把目光投向凌默，對方輕輕摸了摸零號的頭，說道：

「你剛才有句話說錯了，你在妮婭心中的地位，遠遠超乎你想像的高！她給你的，準確的說，她轉送給你的東西，名字叫做『處女座的守護』，能讓受術者免疫一定的精神攻擊。當然，最主要的功能，還是能夠使你們服從教派那件真神器『天舞寶輪』的攻擊無效化，持續7秒鐘！」

零號悚然一驚，她雖然沒有見過自己教派那件真神器，但想到當年已經晉陞了八級的凌默，都在這件真神器的襲擊下身受重傷，被打落了境界，流落在魔獸雨林苟延殘喘，其威力可想而知！

同時，零號也明白了妮婭給自己這個守護的意義所在：她怕自己回去爭奪聖女之位時，現任聖女瑪利亞陷入劣勢後，會不顧一切的拿出『天舞寶輪』來對自己發動攻擊！這份細心的守護，以及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厚重期望，讓零號心中輕輕一顫，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看到零號的眼神有些異樣的溫柔，妮婭再次哼了一聲，傲嬌道：「別用那種噁心兮兮的感動眼神看我，這個守護，本來就是你們教派的人給我的，我這只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順便一提開始的時候，這個『處女座的守護』持續時間有整整十秒，後來因為……唔唔唔！！」

妮婭說著說著，忽然驚恐的摀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副說漏了嘴大事不妙的樣子，戰戰兢兢的回過頭，正好對上凌默似笑非笑的眼神！

「說呀，怎麼不繼續說了？」凌默帶著冷笑的聲音響起：

「我前女友把這玩意給了你，就是讓你能夠不受天舞寶輪的影響，在我被天舞寶輪鎖定住的時候，在一旁偷襲我對不對？之所以只剩七秒，是因為你們沒想到我的體質那麼好，居然可以在三秒內掙脫天舞寶輪的束縛，所以後面七秒就沒用上，一直保留到了現在對不對？」

凌默每說一句，妮婭就害怕的渾身顫抖一下，她帶著可憐兮兮的神情，擺出了個抱頭蹲防的姿勢。隔了一會又覺得這樣不太保險，又努力把自己縮的更小了一些，團成了一個球狀，把其他地方都保護好，只把屁股露在外面，一副隨你怎麼懲罰這裡的樣子。

「……」

凌默悶哼一聲，實在懶得理會妮婭，便把頭轉向戰場之上，專心的去觀察那只西裝暴君的行為：

對方在忽然想到有個地方，能找到舔食者的『配偶』之後，就在原地做起了詭異的動作，兩隻胳膊四處遊走，胡亂揮動的軌跡如同鬼畫符一般！但以凌默敏銳的靈覺，自然能夠感受到那細微的空間波動，這讓他的神色頓時嚴肅起來：

這只西裝喪屍果然不一般，它居然具備刻畫空間魔法陣的能力！

要知道，這種能力很多的魔導師、大魔導師都達不到，這足以說明，這只西裝暴君具備極高的智慧與理性思維的能力，簡直和喪屍這倆字完全背道而馳！

暴君博士能搞出那麼多蛋疼的發明，顯然也屬於智慧型暴君，他和西裝暴君之間，絕對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凌默相信，只要在這只西裝暴君身上下點功夫，絕對能找到暴君博士的蹤跡！

正想著的時候，跳完了大神的西裝暴君，雙手在空中做了個虛拉的動作，嗤啦一聲，一道狹長的空間裂縫就被它撕開，在裡面，海量的空間能量來回遊走，試圖將這個空間裂縫修復，但西裝暴君的技法非常精巧，裂縫的結構很穩定，硬擠著將對面的情況折射了出來：

居然是龍鳴山脈！

各式各樣的飛龍、地龍、亞龍在各處棲息著，有的在打盹、有的在玩耍，時不時還有純種的各色巨龍在天空中掠過，顯出一派寧靜祥和的景象。

但很快，這種寧靜就被打破了。

西裝暴君的大手向裂縫裡一抓，一隻還在啃食犀牛的綠龍就被抓了出來！對方六米多長的軀體被狠狠砸在舔食者面前的時候，它還有些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

「耐薩裡奧已經死了，這些巨龍居然還敢佔據著龍鳴山脈這塊寶地，真是不知死活……」西裝暴君嘟囔了一句，隨後堆起笑顏對舔食者邀功道：「你看這頭綠龍，婀娜苗條風姿綽約，身材很不錯吧？這屁股肯定很帶勁，正適合當你的配……臥槽！舔舔你幹什麼？！」

西裝暴君的話還沒說完，回應他的，就是如同裂帛般的一聲巨響！原來是舔食者用近乎瞬移的速度來到綠龍身邊，在康娜仇恨的目光中，兩隻前爪各搭在綠龍的頭尾處，嘶拉一聲，就把那頭可憐的綠龍扯成了兩半！

紛紛揚揚的血雨裡，舔食者踞坐在地，朝西裝暴君憤怒的嘶吼了好幾聲！西裝暴君滿臉的不敢置信，情不自禁的問道：

「什麼？！！你說你是母的，沒有任何搞姬的興趣，我搞只母龍來是在侮辱你？！你特麼逗我玩的吧？咱倆當同事這麼多年，你速度比我快，我不止一次在你身後，看到你那坨甩來甩去的黑又硬，你特麼現在居然告訴我，你是母的？！」

舔食者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它叉開雙腿，指了指自己腿間的雄偉，再次嘶吼了起來！聽了幾聲後，西裝暴君的臉色已經徹底扭曲了：

「你……你說讓我照這個標準找，比這個小的公龍，一概都不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