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馬戰

「見了我就要跑嗎？魯道夫，給我回來！」

凌默陰惻惻的聲音傳來，那只本來要轉身就跑的馴鹿渾身僵硬了一下，非常無奈害怕的轉回身子，口吐人言，有些期期艾艾的說道：

「守望者大人，我這不是看您老人家很忙，怕耽誤您的正事才匆匆離開的嗎？」

「我能有什麼正事？一隻天天被金色要塞緊盯不放的喪家之犬而已。」凌默笑笑：「倒是你，這是準備去幹什麼？你的背上那孩子是怎麼回事？」

聽到凌默的問話，這只名叫魯道夫的馴鹿鬆了口氣，連忙回答道：「我什麼也沒幹，只是在進行正常的工作啊！我就是奉了主人之命，把這個不聽話的雪人寶寶帶回去，好好調教一番而已。」

「原來是這樣。」凌默瞭然的點點頭，旋即又問道：「只是把這個雪人捉回去而已，搞這麼大陣仗，下這麼大範圍的雪幹什麼？」

「那是因為……」

魯道夫正要回答，一旁的貞德忽然憤怒的出聲道：「管教？你把這種事情稱為管教？看這孩子的一身鞭痕，身為七級魔獸的它都昏迷不醒奄奄一息了！」

「閉嘴！吊炸天騎士！」雖然對凌默畢恭畢敬，轉過頭面向貞德，魯道夫就沒有那麼客氣了：「只是一隻小小的無頭騎士而已，本人還沒有你的馬厲害，有什麼可叫囂的？從誕生的那一天起，我們兄弟九人的職責就是如此，有什麼不滿的話去跟艾歐說啊！」

「職責？什麼職責能讓你們這麼殘忍？」貞德怒氣沖沖的說道，正當她打算再譴責一下的時候，忽然被凌默拉住了衣袖，有些不解的『看向』凌默，卻聽到對方說道：「那個，貞德，你的出發點也許是好的，但這種事情，還真的就是魯道夫的職責。」

沒等貞德再次問出聲，凌默當先解釋道：「從剛才我就發現了這一點，我明明已經喊了這只馴鹿的名字，但你好像並不知道它是誰？」

「它是誰？很有名嗎？」貞德餘怒未消，疑惑的問道：「再說，它是誰和這件事情有關嗎？」

「當然有關係，而且關係很大。」凌默擺擺手示意貞德稍安勿躁：「這匹馴鹿，可是聖誕老人聖·尼古拉用來拉車的九匹馴鹿的首領，聖誕禮物車的領頭鹿，孩子們永遠的快樂源泉——魯道夫啊！」

「聖誕…老人…的坐騎？！」反應了好一會，貞德忽然失聲尖叫：「聖誕老人，是指那個聖誕老人嗎？！聖誕夜會爬到煙囪裡，往小孩子的襪子裡放禮物的那個？！」

「沒錯，看來你聽說過我的鼎鼎大名嘛！」名叫魯道夫的馴鹿打了一個響鼻，拿鼻孔對著貞德，不屑的說道：「聽到本大人的大名，你居然沒有立刻想起了本大人是誰，看起來，你小時候一定過得超級差，整個童年都是灰色的吧？！哈哈哈，真是可憐的小孩呢！」

「這、這……」貞德有些不敢置信的後退兩步，帶著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這不可能！聖誕老人，不是家長們用來哄小孩的無聊傳說嗎？從小我就不相信聖誕老人的存在，一整年只需要工作一天的老人怎麼可能存在？！再說，我從來沒有收到過什麼聖誕禮物，這一定都是騙人的！」

「噗嗤！」

魯道夫非常無良的笑了出來，帶著無盡的鄙視眼神看向貞德，說道：「果然和我猜的一樣呢，你小時候果然是個從來沒有收過禮物的可憐的小鬼！喏，拿去吧，本大爺賞你的，看在你那麼可憐的份上！」

這只馴鹿說話的時候，一個帶著精美包裝的禮物從天而降，撲通一聲落在了貞德腳下，四四方方的盒子，包裝紙極盡華麗，就連繫帶都非常講究的打了好幾個蝴蝶結。儘管根本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儘管這玩意是面前這頭鹿施捨一般扔給自己的，但……但是，果然還是好想要啊！

貞德必須承認，在看到這個禮物的時候，自己的心跳還是非常不爭氣的漏了一拍，脖腔裡的黑氣都噴吐的微微急促了起來，這可是真正的聖誕老人（的坐騎）送給自己的禮物啊！儘管表面上不相信聖誕老人但心底還存留有一絲僥倖的小時候的自己的終極夢想啊！哪怕對方是這種『嗟！來食！』的態度，但果然，自己還是說不出『予惟不食嗟來之食！』這樣硬氣的話呀！

屈辱中帶著竊喜，貞德蹲下身，將雪地上的大盒子抱在懷裡，非常仔細的將上面沾的雪拍淨，強忍著現在就拆開看看裡面是什麼的慾望，再次開口道：「即使你真的是聖誕老人的坐騎，難道就可以對雪人寶寶這麼粗暴了嗎？難道聖誕老人不是要給孩子們帶去歡樂的嗎？」

「我說呀……」凌默有些頭疼的按了按眉心，說道：「你到底對聖誕老人的傳說瞭解不瞭解？你該不會以為這傢伙只管著發放禮物吧？」

「什麼意思？」這下貞德是真的有些蒙了，「傳說就是這麼說的啊，這麼家喻戶曉的傳說，我的記憶還不至於出錯吧？」

「錯倒是沒錯，可是傳說你只記憶了一半啊！」凌默無奈的說道：「每到艾歐誕生的日子，傳說中的老人『聖尼古拉』就會駕駛由九隻馴鹿拉的雪橇車在天際飛翔，挨家挨戶的從煙囪進入屋子，然後偷偷的把禮物放在好孩子的床頭的襪子裡。」

「而他在一年中的其他時間裡，都是忙於製作各種禮物和監督孩子們的行為。好孩子會得到他的禮物，壞孩子則會挨上一頓鞭子，非常壞的孩子，挨了鞭子之後，還會被馴鹿帶到聖誕老人的家裡接受教導，直到他變成一個好孩子！這才是完整的傳說啊！」

「是這樣的嗎？」貞德愣愣的說道：「壞孩子還要挨鞭子？我真的是第一次聽說啊……」

「聖誕老人的傳說，是幾千年來人們為了讓自己的孩子更加的聽話，從獎勵和懲罰兩方面去刺激孩子的故事啊。」凌默頓了頓，繼續說道：「只不過孩子總會下意識的忽略聖誕老人還會帶來懲罰，更期待自己能得到的禮物，所以你這種童年是灰色的小孩不知道也不足為奇。」

「原來如此……」

緊了緊懷裡抱著的禮物，貞德終於反應了過來：「這麼說的話，雪人寶寶，顯然被聖誕老人分類成了『壞孩子』，所以挨了一頓鞭子，還要被這位馴鹿先生帶回家裡調教嗎？」

「沒錯，就是這樣。」

凌默指了指魯道夫的鹿屁股位置懸掛著的一截鞭子，介紹道：「看到了沒，那截棕色的鞭子，就是聖誕老人的秘密武器了，雖然平時都是用來驅趕馴鹿，但是，由於聖誕老人的傳說實在過於家喻戶曉，這截鞭子上面附帶有強大的扭曲現實的力量！只要是被認定為是『壞孩子』，那麼無論實力有多麼強大，面對鞭子的抽打也是毫無反抗之力！也正是因為這樣，魯道夫才能以六級魔獸的實力，輕輕鬆鬆的將雪人寶寶制服！」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個好孩子壞孩子的標準，由誰來界定？」聽到凌默的回答，貞德有些糾結的問道：「總不能是聖誕老人自己吧？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不就成了世間的大法官一類的角色了嗎？他憑什麼有這麼大的權利？！」

「混蛋！不要用你那淺薄的惡意來忖度我的主人！」

凌默還沒回答，一旁的魯道夫聽到貞德詆毀自己的主人，當先忍不住了，直接反駁道：「去當人間的法官？你以為我的主人會有這麼無聊的心思？界定是不是壞孩子的，根本不是我的主人，而是那些孩子自己！」

「孩子也能懂得好壞嗎？！」

「怎麼就不懂？到了期待禮物年齡的孩子，受環境影響也好，受自身啟發也罷，他們都已經明白了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起碼明白了一些！自己是不是一個好孩子，他們自己的心裡都清楚的很！」

「換句話說，無論到底做過什麼，只要這孩子從心底認為自己是個好孩子，那麼他就是個好孩子嗎？」貞德聽懂了魯道夫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的晃了晃身子，怒道：「這種判斷標準，未免也太兒戲了吧？」

「呵呵，」魯道夫拋了拋前蹄，冷笑一聲說道：「只要有自主意識的生物，最難欺騙的就是自己！無論偽裝的有多麼乖巧，他自己的心是騙不過的，而我的主人，就是通過感應他們自己的內心，來判斷他們到底是好孩子，還是壞孩子的！也許會有幾個特例，天天做壞事還堅定的認為自己是好孩子，但這些特例太少了，萬分之一的比例也不到，無所謂了。」

「說起來，我還真得感謝你。」魯道夫轉過頭，拿額頭上的犄角刺了刺雪人寶寶的身體，笑道：「我背上這只雪人寶寶，就是特例之一。它次次玩弄低級亡靈生物，無惡不作，卻從來不把這些當事，從心底裡認為自己是好孩子！這種奇葩，我居然每年都要給它送禮物！真是奇恥大辱！」

「還是多虧了你這個『朋友』讓它認識到了自己錯誤，讓它開始懷疑自己所作所為的對錯了。也正因為如此，我終於找著機會，迫不及待的就過來抽了它一頓鞭子。哈！真是太過癮了，早二百多年前，我就想抽它一頓了！」

「！！！」

貞德的身體猛然搖晃了一下，脖腔裡的黑氣全都縮了回去，好半晌之後，才無力的問道：「這麼說，是我害了雪人寶寶嗎?可我只是……」

「你只是想為他好，你想這麼說，對吧？」魯道夫不耐煩的截斷了貞德的話，嘲諷的說道：「無頭騎士，我知道你，你是貞德對吧？你的生前就一直在重複『為別人好但卻做了錯事』這個循環，最終害死了自己，你現在都已經死了，就別再犯老毛病了！」

「你！」忽然被魯道夫揭了老底，貞德渾身氣的發顫，拿顫抖的手指向滿臉無所謂表情的魯道夫，想要說些什麼，回想起自己的經歷，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到最後，她將自己的門板巨劍猛然抽出，狠狠的在雪地裡亂砸起來！

見她發洩還要一段時間，一時半會是沒法交流了，凌默也就不再管她，轉而對魯道夫說道：「繼續剛才的話題吧，就為了這個雪人寶寶，有必要弄出這麼大的雪嗎？」

「並不是為了它，守望者大人。」

魯道夫臉上嘲諷的表情一斂，對凌默畢恭畢敬的說道：「在這片土地下面，有什麼特別邪惡的東西就要甦醒了，我和我的八個兄弟，猛衝、舞者、雷霆、亂舞、雌狐、丘比特、彗星、閃電一起，被主人派遣到了這個地方，用我們的力量將這裡的溫度降低，希望可以延緩那東西的甦醒速度，等待主人趕過來的時刻。抽了雪人寶寶一頓，只是純粹的巧合而已。」

「原來如此，那我就不耽誤你們辦正事了，貞德，我們走。」凌默對一旁的貞德招呼道，旋即他又對魯道夫說道：「這雪人寶寶，調教歸調教，注意點別弄死了。」

「放心，守望者大人，我們可是專業的。」

聽到凌默和魯道夫的對話，貞德恨恨的停下手上的動作，非常不爽的看向魯道夫，但也沒有多說話，只是默默的走到小罕身邊，想要牽著它重新上路。

只是這次，向來對她百依百順的小罕卻完全不聽話了，面對走上來的貞德，它一甩脖子，就把猝不及防的貞德甩出去老遠！半空中，貞德還發出一聲詫異的驚叫：

「小罕？！」

不過無頭戰馬完全沒有反應，小罕的脖腔裡面噴出了大量的黑煙，在自己的身體周圍環繞著，同時發出了一陣高亢的嘶鳴！

凌默和貞德沒能理解它的意思，魯道夫的臉色卻猛然一變，憤怒讓它那紅色的鼻子都開始發亮發光：「哈！有趣！你說你找到自己宿命中的頭了，就是我的頭？你要把我殺了，然後把我的頭安在自己的身上？！」

見眼前的對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小罕無比興奮，它高高揚起前蹄，重重踏下，將方圓上百米的積雪全部震飛到空中，然後四腿同時發力，帶著滾滾的黑煙，如同一列咆哮的火車般，朝著魯道夫徑直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