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怪樹林

發光的是無數光點，中央發白，外圍幽藍。

它們好像是螢火蟲，成群起舞，在礦坑中繚亂著，如同天空中的星星。

它們不斷變化，但不論如何變化，都能組成某種圖陣——也就是能量回路。

天地之氣在這些能量回路裡流動，形成不同的力量，一會兒有火星蹦，一會有寒氣散，一會兒扭曲了景象，一會兒又打破了空間。

「這……」那十指著那些光點，一時茫然。

「如何？」遲華問。「確實說不清楚吧？」

「但怎麼就是敵人了？」那十問。

「過去就知道了。」遲華示意他向前。

那十跟著遲華大步向前，直接走入了礦坑中，來到了這些光點中央。

剎那間，周圍的景象扭曲生變，礦坑變成了廣闊無邊的谷地，其間長滿了身上帶著圖陣的古怪巨樹。

那些樹肆意生長，根本沒有統一的形象，千奇百怪，如同長瘋了的鹿角。

它們的樹皮紋理形成了一道道圖陣，能量在那些圖陣裡流動，但並不發揮出任何作用。

那十環顧四周，一臉驚訝。

那些光點還在身邊起舞，放眼遠處，隱約可見林中到處都有這樣的光點之陣，在或近或遠處閃動著幽光，組成種種圖陣。

但這些圖陣，在這裡卻並不顯示出任何力量。

「我們穿越了？」那十問遲華。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遲華說。

「先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那十說。

「你走出去就知道了。」遲華說。

那十往外走，一離開那光點之陣，周圍的怪樹就立刻亮了起來，其上圖陣光芒耀眼。

然後，一種巨大的精神壓力就降臨下來，壓得那十全身肌肉情不自禁地繃緊，心裡緊張到了極點。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暗影繚亂而起，立時感到壓力減輕。

遲華走了過來，說：「這裡會對人的精神造成巨大的壓力。」

「所以你才會困成那樣？」那十問。

遲華點頭：「它不僅製造精神上的壓力，還會在你精神裡種下印記。你來之前我之所以不敢睡，就是因為沒有精神力強大的人在身旁，我根本不敢入睡，因為會擔心那印記突然召喚來可怕的存在，消滅我的意志。」

「你是怎麼發現這裡的？」那十問。

「我在追查守門人的線索。」遲華說，「先前有了一點頭緒，被線索引到了這裡，然後就走了進來。」

「這是陷阱？」那十問。

遲華搖頭：「可能只是被守門人放棄的一處空間門吧。我曾想仔細探查這個世界，但精神力並不是我所擅長的力量，所以……」

這時，背包動了起來，小龍從裡面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四周。

「你讓我帶上小龍，是覺得這裡可能是小龍本來的世界嗎？」那十問。

遲華點頭：「它是這世上惟一的異界生物，而這裡又是我發現的惟一異界，所以我想試試。」

那十打開背包，小龍自己飛了出來，在林子裡盤旋飛舞，顯得很是開心。

它落在一株怪樹上，怪樹上的圖陣就立刻黯淡，彷彿怕傷到了它，又似乎是在躲避它。

那十走了過去，抬手按在樹上，剎那間，手掌下的圖陣亮了起來，他感到有什麼東西試圖侵入自己的精神。

眼裡的暗影層層湧起，那東西被那十拒絕在精神之外。

「讓它進去。」遲華說。

那十遲疑了一下，放棄了抗拒。瞬間，一道意識進入了那十的腦海，讓那十看到了很可怕的畫面。

完美世界地下深處，那巨大的基座之上，無數的槍鋒同時釋放力量，擊穿了大地，碎裂了天空。

城市被摧毀，高樓瓦解。無數人哭號著奔逃，但在他們賴以生存的大地上，卻已經沒有半寸安全之地。

大地開裂，天空變得一片黑暗，酸雨落下，將人們的皮肉腐蝕。地上爬著一個個腐屍一樣的人，爭食著那些剛剛死去的同類。

那十驚恐後退，拚命將這縷意識逼出腦海，但那恐怖的畫面卻一直留在那裡，永不能滅。

他喘息著，心臟一時狂跳。

「你看到了什麼？」遲華問。

「世界末日。」那十說，「完美世界的末日。」

「因為核武器？」遲華問。

「不。」那十搖頭，然後問：「你當時看到了什麼？」

「也是世界末日。」遲華說，「因為核武器而生的世界末日。」

「真是太可怕了。」那十說，「我看到的末日起源和你的略有不同，但末日的景象都一樣。我看到人們變成了腐屍，爭取互食……」

遲華一怔：「那確實可怕。我見到的，只是人們在爆炸或輻射中成批死去而已。這麼看來，它會直擊我們內心最大的恐懼，但這恐懼又會因我們認知的不同而生出不同的變化。」

小龍突然飛了起來，向著遠方而去。

「讓它來果然是對的。」遲華說。

那十追著小龍跑了過去，遲華緊隨其後。

「應該留下標記吧？」那十問。

「不用。」遲華搖頭，「任何一處光點陣，都可以將我們帶回礦坑。我試過了。」

兩人追著小龍，跑出了幾公里遠，然後就看到了一座山。

那並不是真正的山，而是一座由無數光點密集聚合在一起形成的山。

這麼壯觀的光點集合體，讓兩人目瞪口呆。

「你猜它會將我們帶去哪裡？」遲華問。

「不知道。」那十搖頭，「但總要試試。」

「很危險。」遲華說。

「但除了這裡之外，我們沒有其他的關於守門人的線索，不是嗎？」那十問。

遲華點頭，然後大步走向那座山。

小龍興奮地在山前盤旋，不時望向那十，發出一聲聲長嘯，彷彿在催促。

它把我當成了母親，總不會害我。

那就……試試吧！

那十硬著頭皮上前，跟遲華一起走入了山中。

一入那山裡，兩人就都感覺到了巨大的精神壓力。每向前一步，那壓力就增大一分，兩人只走了十幾步，遲華就已經手捂額頭，踉蹌後退。

「我不行了……」他艱難地說，「再向前，我會被徹底壓垮。」

那十的眼裡，層層暗影不住舞動，如同大海的潮汐。

他也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但遠沒有到承受不了的地步。於是他點頭：「讓我來就好。」

「你要小心，不要逞強。」遲華一邊叮囑一邊後退。

他退得極快，可見那壓力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就在這時，小龍也飛了進來，直接落在那十的肩頭。

那十心中一動，身上立刻湧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黑暗物質，將自己與小龍同化，也化成了一隻巨大的黑色飛龍。

轉眼之間，那些精神壓力就發生了變化，由壓力變成了動力。

那十心裡輕鬆無比，恐懼感變成了好奇心，驅動著他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去。

很久之後，他來到了一根巨柱前。那巨柱也是由光點組成，只不過更加緊密。與它相比，構成山體的其他部分就過於疏鬆，甚至此時看來，有點像半透明的罩子，或者是某種霧。

小龍興奮地繞著那一抱粗的柱子飛舞，不住長嘯。

那十走向光柱，情不自禁地抬起「爪」，按在了巨柱上。

瞬間，無數念頭掠入那十的腦海。

那些念頭盤旋著形成了具象化的圖景，那十「望」去，見到的是一座高高的山。

山崖之上，不知多少洞穴。

一頭頭飛龍窩在那些洞裡休息，或是守護著它們的蛋，或只是呼呼大睡。

在山頂一座大洞裡，龍王臥在它的金幣之山上打著瞌睡。

有屠龍的勇士來到山谷裡，向著山頂攀登。那些龍從洞裡探出頭，不懷好意地打量著他。

勇士舉起了槍，於是一頭頭飛龍慘叫著墜落。

勇士一路來到山頂，站在洞口叫囂，然後被龍王以一道火焰之息燒成了灰燼。

龍王目視灰燼，緩緩轉過頭，望向那十。

那十打了個哆嗦，一下清醒過來。

「找到你了！」

龍王的聲音在他腦海中盤旋，他感覺自己周圍開始變暗，似乎又要墜入那個屬於龍王的夢境空間。

他掙扎，他反抗，但無濟於事。

轉眼間，他墜落進夢境中，而那個巨大的黑影再次出現。

「你這該死的東西！」龍王咆哮著，「我要殺了你！」

它張口噴出烈焰，那十本能地抬手抵擋。

右手指上，那枚槍鋒戒指散發光芒，突然間射出了一道護罩，將那十保護起來。火焰噴在護罩上，四散開來，漸漸熄滅。

「你做了什麼？」龍王愕然發問。

那十看著那護罩，心裡也是一陣驚訝，然後不由笑了起來。

「偉大的王。」他對龍王說，「先前利用了你，真的很不好意思。但你又何嘗不是在利用我？你又何嘗不是存了卸磨殺驢的心思？所以咱們誰也別埋怨誰，好不好？」

「不好！」龍王怒吼，「你刺瞎了我的眼，又騙我和你們世界的強者戰鬥，害我受了重傷，這仇我不能忘！」

說著，它再噴出一道火息。

那十從容地用槍鋒戒指的護罩抵擋。

見龍王沒辦法傷到自己，那十心中大定，又忍不住好奇。

槍鋒戒指的力量，能不能用來擊敗龍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