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兩個人
鐵幕世界 by 李雪夜
2020-2-21 19:47
立在金屬門中的龍王,剎那間如遭重擊。
「你……你做了什麼?」它艱難地問。
那十笑:「沒做什麼,就是請您幫我個小忙而已。」
龍王一時和顏悅色:「我其實只是和你開玩笑的……」
「我可沒跟你開玩笑!」那十一時橫眉立目,「想跟我玩卸磨殺驢的把戲?兄弟你還嫩了點兒!」
龍王大怒,張口運力,似乎試圖噴出點什麼來,但最終卻只是無力地呵了一口氣。
它身子搖晃著,終於不堪重負倒下,轉眼之間就眼窩深陷,好似一個許久沒有安眠過的病漢。
「兄弟……」它勉強地笑著,「既然是兄弟,就不該這樣陰我吧?」
「就陰,你怎麼著吧?」那十擰著眉毛梗著脖子反問。
「你……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為什麼我的力量……」龍王驚恐而又艱難地問。
「沒事。」那十過去拍拍他的鼻尖,「我會永遠記住你的。」
龍王心膽俱裂,一時驚恐戰慄。
那十感慨:「世上哪有不怕死的存在啊!」
「廢話!」龍王帶著哭腔說。
巨樹上,光芒閃動,看似纖細的金屬線上,有無窮大的能量流動,大樹終於開始顫抖,開始變化,那巨大的樹幹漸漸地分解,最終在轟地一響中分崩離析,化成了無數樹苗散開,一時鋪天蓋地,場面驚人。
飛散漫天的樹苗之雨中,有兩個人自空中墜落,那十抬手以搬運術將他們接住,穩穩地放到了地面上。
再一揮手,金屬線斷開,金屬門緩緩關閉,已經瘦得皮包骨頭的龍王驚惶地往後挪,好不容易在大門關閉前,將腦袋拽了回去。
「無恥小人,你給我記住!」它在門後咆哮。
那十大怒:「還敢威脅我?」
抬手一指,兩道劍氣飛掠,直接沒入龍王眼中,龍王慘叫一聲,猛一掙扎向後退去。那十抬手一推,大門徹底關閉,然後那金屬門一塊塊分離,化成了無數零件,散落一地,又化成鐵水順那大洞流下,隨後,大洞合攏,地上全無痕跡。
藍優優跑了過來,好奇地打量那兩人。
兩人都是衣衫破爛,體無完膚,十分狼狽。他們的臉上有血污,頭髮蓬亂,也看不出相貌怎樣,年齡如何。
其中一個人平躺在地上,沒有聲息,另一個則很努力地坐了起來,抬手攏了攏亂髮,沖那十一笑:「多謝。」
「不客氣。」那十說。
坐著的人一隻手攏著頭髮,一隻手在空中打著轉,似乎在用手來跳什麼奇怪的舞。藍優優好奇地看著,眼睛一眨不眨。
那人笑了笑,手腕再一轉,空中有什麼東西驟然成形,落在地上。
是一盆清水。
藍優優一時驚訝。
「水分子是由兩個氫原子和一個氧原子組成的。」那人說,「空氣中這兩種原子無處不在,所以凝聚水分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那盆子呢?」藍優優問。
「哦,你驚訝的是這個呀。」那人點了點頭,卻沒解釋,低頭捧起水來洗了把臉。
當他再抬起頭時,那十和藍優優都吃了一驚。
那是一張很好看的臉,很秀氣也很威猛,既有男性的陽剛,又有女性的陰柔,剛與柔,冰與火,陰與陽,在這張臉上巧妙地結合,形成了一副讓人觀之難忘,為之失神的面孔。
「是不是很好看?」那人問。
藍優優情不自禁地點頭:「非常好看!」
「許多人都這麼說。」那人開心地笑。
「他就是呼喚我的人嗎?」那十看著另一個人。
「是。」那人點頭,抬手沾了清水,為那人將臉洗淨,將頭髮攏起。
那是一個中年人,眼角微有皺紋,身材消瘦,臉色蒼白。他靜靜地躺著,沒有呼吸,身上也沒任何氣息起伏。但那十卻能感覺到他生命依然存在。
有一股力量在他身體裡隱隱而動,與那十的力量呼應。
「要怎麼才能救活他?」那十問。
「禁錮消除了,他自己就會醒來吧。」那人說。
那十點點頭,坐下來靜靜地等。
「我叫柳依稀。」那人說。「柳樹的柳,依稀舊夢裡的依稀。」
「我叫藍優優。」藍優優說。「藍色的藍,優秀的優。」
「第二個也是?」柳依稀問。
「啊?」藍優優沒聽懂。
「你的名字裡不是兩個優嗎?」柳依稀說,「第二個也是優秀的優?」
「是啊。」藍優優點頭。
「好名字。」柳依稀稱讚。
「我叫那十。」那十時,「這裡那裡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怪名字。」柳依稀皺眉。
「是我剛剛救了你吧?」那十問。
「好名字!」柳依稀豎起了大拇指。
那十面色緩和,認真地說:「你是不知道,我為了救你們冒了多大的險……」
「知道。」躺在地上的中年人突然開口,「那只異界生物有著極為強大的力量,這世界上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比得上它。」
說著,他慢慢坐了起來。
「我叫簡生。」他看著那十說,「簡單人生。」
「很高興認識您。」那十情不自禁地用上了敬語。
「為什麼來這裡?」簡生問。
「我說為了拯救世界您信嗎?」那十問。
「你先前那些話我都聽到了。」簡生說,「我問的是你為什麼來這裡。」
那十愣了會兒神才明白他的意思。
「說不清。」他說,「最初是想為一位朋友報仇,所以穿越阻隔去了上級世界。後來……」
柳依稀一驚:「你來自基礎世界?這麼說,你穿越了兩重世界?」
那十點了點頭,說:「我有一位朋友住在超凡世界,她要我一定要去見她。這可能是最初的目的,但現在想來,也不是唯一的目的。世界就在那裡,我想去看看。我也應該有去看的權利與自由。」
柳依稀看著他笑:「愛冒險的年輕人。」
「您呢?」那十問。「是愛冒險的年輕人還是老人?」
柳依稀板起來:「我這張臉哪裡老了?」
「但您一定比我大很多。」那十說。
「你根據什麼說我比你大很多?」柳依稀不幹了。「說不定我比你還要小很多呢!」
「煩人。」簡生說。
「你說什麼?」柳依稀大怒,「自由了是吧?不再需要我陪你了是吧?」
「其實很多年前我就想讓你閉嘴了。」簡生認真地說,「只是我沒辦法開口。」
柳依稀跳了起來,沖簡生勾手:「來來來,咱們找個地方好好理論理論。太不像話了!這些年如果不是我滔滔不絕,你能挺得過這寂靜無聊的日子嗎?只怕你早就被這種酷刑折磨瘋了!」
「怕是你如果不滔滔不絕,才會被折磨瘋吧。」簡生說,「我喜歡靜。」
「走,找個地方理論去!」柳依稀伸手過來拉他。
「算了吧。」簡生說,「你打不過我。」
「呸!」柳依稀鬆開了手,「我讓著你。」
說完坐了下來。
藍優優忍不住笑了。
「就只為看一看?」簡生轉過頭問那十。
那十想了想,說:「我也說不好。我答應了那位朋友要去看她,就應該努力做到。想看看不同的世界到底怎樣,也是原因。另外不是我自戀——我也總覺得冥冥中有什麼力量在推著我前行。」
「這就是自戀。」柳依稀認真地說。
「每個精英都覺得自己背著什麼使命。」簡生說,「但其實也不過就是自以為罷了。精英也好,愚民也好,都是一生,活過就算了。時間長河會淘走一切。茫茫宇宙中,我們的星球也只是塵埃,何況塵埃上的浮生?」
「太高深,聽不懂。」那十說,「所以我也不去研究。我只知道我想做這些事,所以我就做這些事。」
「這也是一種高明的人生。」柳依稀說。
「無所謂高明不高明,只是不同的選擇。」簡生說。
「你跟我抬槓是不是?」柳依稀質問。
簡生不理他,問那十:「你覺得這次的核武風波,是因為守門人?」
那十點頭,剛要說話,簡生抬手示意他暫停,然後對柳依稀說:「好累,弄些舒服的椅子來吧。」
「你是我的什麼人,我要對你言聽計從?」柳依稀質問。
一邊說,一邊抬手如跳舞一般地揮舞起來,然後空中就有看起來很舒服的沙發出現,落在地上。
藍優優連連驚歎。
那十也覺得這一手能力真是奇妙,憑空造物,不用任何材料,簡直神乎其技。
「您怎麼做到的?」他忍不住問。
「有能耐的人什麼都辦得到。」柳依稀搶著坐進看起來最華麗漂亮的一張沙發裡。
簡生向那十伸出手:「扶我一把。」
那十扶著他起來,扶著他坐到沙發裡,然後和藍優優也一起坐下。
「先前的問題。」簡生看著那十說。
「我的一位朋友說,想同時黑進全世界的軍事系統,控制全世界的核武器,是件不可能的事。」那十說,「因此他推測,是有遠超這世界科技的力量在背後搗鬼。」
「那麼也只能是他們了。」柳依稀說。
「如果真是他們,你找到他們又能怎樣?」簡生問,「是威逼利誘,還是動之情曉之以理?」
「我不知道。」那十實話實說。「只是有這一線希望在,總歸要試試。」
「換個地方試吧。」簡生說,「這裡已經沒有價值。他們早走了,遺棄了這裡,把這裡當成了關押我們的晦氣監獄,直接丟棄了。」
那十怔住。
「他說的是真的。」柳依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