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怪物之潮

先鋒隊一路向前，走了許久之後停下來休息。

戰士們生起了火，摘下了頭盔，露出了令肖婷終於心安的、與正常人類一般無二的臉。

「這到底是哪裡呢？」肖婷忍不住嘀咕。

戰士們各自帶著行軍袋，裡面有黑麵包和干火腿。雖然這些傢伙先前嘲笑那十，但在吃飯時，還是紛紛遞上了自己的食物。

那十道謝接過，湊在火邊烘烤加熱，然後遞給肖婷。

「我倒不餓。」肖婷說。

「餓不餓都吃一點。」那十說，「不然他們恐怕會以為咱們嫌棄他們的東西，那就傷感情了。」

肖婷點頭接過，慢慢地吃了起來。

「小姑娘，這是你的相好吧？」有個大鬍子戰士湊過來，指著那十問肖婷。

肖婷臉色紅了紅，微微露出笑容，卻沒敢隨便答。

大鬍子笑了：「害什麼羞嘛！」

他坐了下來，一邊吃一邊說：「法師是個有前途的行當，但你得勸他，不能這麼不知天高地厚地任性胡來。暗影之地是什麼地方？就憑他這一點點剛入門的法術，就敢帶著你過來？這是他走運迷了路，要是不走運，直接闖進了影魔的地盤，只怕你們兩個早成了影魔肚子裡的碎骨爛肉了。」

「影魔……到底什麼樣子？」肖婷忍不住問。

「可嚇人了！」大鬍子立刻眉飛色舞起來，「它們是吃人的怪物，是黑暗之子，是天大的禍害！我跟你說，我父親就是一個獵魔人，我小時候跟他來過這裡，獵過影魔。一隻兩隻倒還不算什麼，可它們成群結隊衝來，那就恐怖了……」

他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多是在講他小時候的事和父親的光榮歷史，肖婷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影魔到底是什麼。

但多少明白，這是一種擁有簡單智慧的怪物，凶殘無比，會吃人。

肖婷看著那十，覺得自己是走進了童話故事或是神話故事裡。

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那十也在思索，他甚至在想：這是不是由神像力量構成的一個虛幻世界？

所有的一切，其實只是自己的幻想？

可這又怎麼解釋肖婷的反應？

又或者，連肖婷本身也是幻想的一部分？

那十嚇了一跳，不敢再想下去，怕自己精神錯亂。

他深深地呼吸著這裡的空氣，默默運起內功。

有力量自外界而來，進入他的丹田之中。他目光一閃。

那是天地之氣，與過去一直以來他所吞吐的氣息一般無二的天地之氣。

這一點如果沒有不同，那麼，便沒什麼可擔憂的。不論遇到什麼情況，憑這一身本事，他應該都能化險為夷。

此時他只是擔心那九她們。

「能跟我說說帝國嗎？」肖婷這時又與大鬍子聊了起來，「我不是帝國人，他才是，我是為了他才來帝國的，但對帝國，真還沒什麼瞭解……」

說話時忍不住紅了臉，是因為提到「為了他」時，聯想到了些什麼。

大鬍子笑了起來：「又害羞！這有什麼可害羞的？老實說，我那婆娘也是為了跟我，離鄉背井逃家出來的。不算什麼！」

然後他又滔滔不絕了起來。

那十認真地聽著，漸漸知道了個大概。

先鋒隊的帝國名叫「晨光帝國」，是這世界上諸多帝國中的一個。這片暗影之地，位於帝國邊境處，裡面住著可怕的影魔，時常成群出動，到晨光帝國邊境城市裡殘害民眾與牲口，是一大害。

但同時，它們又是一寶。

影魔的骨骼堅硬，可以用來煉製成各種鎧甲和武器。它們雖然沒有黑鐵硬度高，但勝在有韌性，輕易不會損壞，而且容易煉製，是武器市場上的搶手貨。

影魔體內還有魔力結晶，經過法師加工鑲嵌在武器或鎧甲上，就可以發揮出種種強大的力量，更可以讓法師在其中注入法術，在需要時隨時釋放。

而影魔的心臟，更是一種大補之藥，服食一顆，一年之內不會得任何病，體格也會變得更加結實。

過去晨光帝國雖然也會組織獵魔，但都是小打小鬧。但這次不同。暗影之地上空的黑雲，突然間侵略到帝國邊境城市的上空，遮擋陽光，讓人們陷入黑暗，這讓整個帝國開始不安。

整天都要點燈，無法分辨晝夜倒還不算什麼，但莊稼失去了陽光便無法生長，長此以往，只怕田地要荒蕪，城市要消失。

如果黑雲繼續侵略帝國天空，那麼也許晨光帝國早晚也會因此而消失。

所以，這次帝國組建了征魔軍，準備討伐暗影之地的主宰——影王。因為只有影王掌握著控制黑雲的力量，所以黑雲的變化一定是其所為，只要收拾老實了影王，危難自然可解。

「影王也是影魔嗎？」肖婷好奇地問。

「不是吧。」大鬍子搖頭，「我也沒見過，只聽說影王是人類和影魔的結合體，有著更高的智慧和更強的力量，是大巫師！」

正說著，突然有尖銳的號角聲起，遠處林中有人尖叫：「影魔，是影魔！」

聲嘶力竭，足以說明事態的嚴重性。

「準備作戰！」

洛姆雷那一躍而起，丟開手裡的食物，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劍光森寒，出鞘時，如同寒星乍現。

戰士們也紛紛丟下食物，抓起放在左手邊的頭盔戴上，提起放在右手邊的武器，向前而去。

小細節便可以看出，他們平時訓練有素。

那十拉著肖婷站了起來，望向前方。

前方林中傳來慘叫，正是那聲嘶力竭的哨兵的聲音，看來，他來不及逃回，便遭了毒手。

有戰士恨恨咬牙，嘟囔著：「來吧，影魔孫子，看爺爺殺光你們！」

洛姆雷那大步向前，來到營地邊緣向前方望去，瞬間臉色大變，大吼起來：「放信號，放信號！」

人們驚愕無比，有幾個戰士急忙從腿側摘下長長的金屬筒，在火上點燃後，高舉向天。

片刻後，數聲巨響，數枚閃著耀眼紅光的火球自金屬筒中噴出，沖天而起，照亮了黑暗的天空。

「守住陣地！」洛姆雷那聲嘶力竭地大叫，「弓弩手向前！」

一百多名弓弩手衝向前，舉起了大弓勁弩，對準前方。

那十拉著肖婷向前，想看看影魔到底什麼樣，卻被那個大鬍子攔住。

「你們往後！」他紅著眼叫，「萬一我們擋不住，你們就跑！你們不是帝國的士兵，只是平民，你們沒必要送死！」

「我們怎麼能丟下你們自己跑掉？」肖婷搖頭。

「我說了，你們不是士兵！」大鬍子氣急敗壞地說，「所以就算跑，帝國法律也不會治你們的罪！年輕人，可不要胡來！生命可貴，不要浪費！」

「為什麼要保護我們？」那十問他。

「你們讓我想起了我和婆娘年輕時。」大鬍子看著他們說，然後嘿嘿一笑：「你們走吧，好好活著，多生幾個孩子。」

肖婷臉色發紅。

那十則有些感動。

大鬍子轉過身，大吼著向前衝去。

「聽他的話。」有戰士向前去時，沖那十說：「快走吧！」

許多戰士衝他們點頭，有人特意說：「沒人會笑你膽小，快走吧！生命可貴！」

「他們都是好人。」肖婷很感動，忍不住抹了把眼淚。

「是啊。」那十喃喃自語。

他拉著肖婷向後走去，後面的戰士自動讓開了路。

沒人嘲笑他們。

「我們真要走？」肖婷疑惑地問。

「不。」那十搖頭，拉著她退入營地後方的黑林中。

營地前方林中，尖嘯聲四起。

一群身高在兩米左右，全身漆黑的無毛人形怪物，自林中衝了出來。

它們身材雖然高大，但卻不如人類健壯，體型給人又瘦又長的感覺，單個與戰士們相比，感覺實力要差很多。

但它們的指爪鋒利，嘴裡滿是尖牙，一雙眼閃著紅光，顯示著嗜血的暴力特徵。而且它們成群結隊，數量不知是先鋒隊的多少倍，怕是有幾千隻！

它們猛衝而來，如同大潮，尖嘯聲連綿起伏，令人心驚肉跳。

「放箭！」洛姆雷那舉劍大吼。

一百多名弓弩手分成兩排，輪流放箭與上箭，一時間，箭雨如織，向著怪物們射去，一隻又一隻怪物慘叫著摔倒在地，接著就被同伴活活踩死。

弓弩手們沉著放箭，射倒了一排排怪物，但怪物憑著數量的優勢與林木的掩護，還是快速地衝到了近處。

弓弩手們丟下了弓弩，從背後拔出了板斧。

弓弩手絕不是柔弱的職業，相反，想射出有力的箭就要有有力的弓，而想拉得動有力的弓，就必須有超出其他戰士的力氣。

弩也是如此，越是強弩，上弦需要的力氣越大。

所以，他們其實才是戰士中最強悍有力的一群，使用的武器也不同於其他人。

大板斧在火光中反射寒光，弓弩手們狂吼著迎向了敵人。

洛姆雷那大吼：「迎敵！堅持住，大部隊看到信號立刻就會趕來，但在那之前，我們不能退！堅持住，誰也不能丟人！」

「殺！」

戰士們大吼。

洛姆雷那率先衝了出去。

他與那二十幾個騎士並沒有騎馬，因為這裡的林地並不開闊，馬根本跑不起來。他們徒步向前，揮舞重劍，卻一點也不輸於那些步兵戰士。

人類的隊伍終於與怪物的大潮撞在一起，一時間，血光四射，骨肉漫天飛舞！

「殺殺殺殺殺！」大鬍子舞起大刀，將一隻隻怪物斬殺於地，自己也濺了一身血。

他的同伴緊隨在他左右，互相守護。

洛姆雷那一馬當先，重劍起處，血雨飛揚。

他們彷彿是黑色的礁石，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生生擋住了那可怕的死亡之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