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說好的謝禮
鐵幕世界 by 李雪夜
2020-2-21 19:47
這是一個不平靜的夜。
哈莫裡首都街道上,軍人的身影四處可見,到處戒嚴,軍車成行。
警戒燈四下閃爍,黑洞洞的槍口也會反射點點令人心驚的幽光。
大廈頂層,伍迪與那十相對而坐。
那十在喝茶,茶很熱,要輕吹之後小口地喝,急不得。
伍迪看著那十,目光很複雜,情緒很激動。
「老實說,如果不是城市已經戒嚴,媒體已經報道,我仍不敢相信你做到了。」他說。
「多半是靠幸運。」那十說,「機會從天而降,我抓住了而已。」
「這就是命運吧。」伍迪感歎,「冥冥中的力量,也不忍心看著哈莫裡的人民繼續受苦……」
「你自己保重。」許久後那十喝完了茶,站了起來。
這期間,伍迪一直看著電視。
電視裡,各大媒體爭相報導著總統遇刺的重大事件,而第一時間帶兵趕到,將首都「保護」起來的大軍閥,則在鏡頭前沉痛追憶著自己與總統之間的點點滴滴,擺出一種自己是總統最信任也最器重的接班人的樣子。
他信誓旦旦地宣稱,自己一定要為總統報仇。
他憤怒地譴責殺害了總統的兇徒。
他面對著鏡頭,說出了自己掌握的證據。
兇手不是什麼反抗軍,不是什麼外來的異鄉客,也不是其他什麼組織的成員,而是政府軍中某一個大軍閥派系的首腦。
「為了搶奪權力而無所不用其極,殺害人民最愛戴的總統的人,我一定會將其繩之以法!」
或許是這句讓那十感到不耐煩,也或許只是巧合,總之,在這句之後,那十起身告辭。
伍迪站了起來,不知自己應該如何相送。
「你也多保重。」他說。
看著那年輕人的身影輕輕一躍,消失於黑暗夜色中的天空裡,伍迪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突然想起了初見時。
那時,這個年輕人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不過是少不經事,不過是有幾分本事便輕狂,不過是不知天高地厚。【… !¥免費閱讀】
此時他才知道,是自己眼界太窄了。
「這人世啊。」他望著遠空感歎,「永遠會在不經意間,給你最深的教訓,讓本以為已經洞察了一切的你,突然發現自己原來什麼也不懂。識人、知人的本事,原來我還沒有學會……」
他笑笑,搖了搖頭,然後轉身。
他的眼裡閃著光,是希望的光。
這一夜,首都的地下世界也變得熱鬧了起來,許多人眼裡帶著與伍迪一樣的光,開始他們的工作。
那是一旦被人發現就會掉腦袋的工作,常人避之不及,他們卻樂此不疲。
夜深時,車子向遠而去。
那十坐在後面,閉目養神。
崔偉開著車子,一路向前。
到此時,他仍壓不住激動,情不自禁地總是抬眼通過後視鏡看那十。
「老看我幹什麼?」那十閉著眼問。
「您怎麼知道?」崔偉有些驚訝。
「猜的。」那十笑笑。
崔偉也笑。
那十問:「我這麼說話,是不是讓人感覺我有些自戀?」
「自戀又怎麼了?」崔偉說,「可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做出這樣驚天的大事來的!您有自戀的資格!」
「也不算什麼。」那十說,「只是有人送來了機會而已。老實說,功勞不在我本身。」
「可總歸是您親手殺掉了裘洛斯。」崔偉說。
「不。」那十糾正:「我是用腳。」
「……」崔偉一時無語。
裘洛斯遇刺的消息在媒體的作用下,很快傳遍了全國,也傳到了別國。許多人因此震驚,也有許多人因此慶幸,甚至是歡欣鼓舞。
更有一些人,開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盤。
被公開指責為兇手的那位軍閥大怒,立刻也召開了自己的記者會,先拿出了自己不可能有殺人動機的證據,再直指此時控制了首都的軍閥才是真正的罪犯,進而,宣佈自己會帶兵討伐,為深受人民愛戴的好總統報仇雪恨。
許多軍閥都站了出來,紛紛表態,一時間,那位控制了首都的軍閥成了眾矢之的。
在外界種種流言四起,各方軍閥分裂的亂局裡,某個山洞中的溫暖房間,卻安靜得很。
歸來的那十,被帶到了費老面前,旁邊僅有鄧鐵作陪。
費老艱難地支起了身子,看著那十,雙眼放光。
「你果然做到了。」他說。
「費了一些工夫,也是托了別人的福。」那十說。
「之後的事,自救軍自己會盡力做好。」費老說,「而您,會被我們永遠銘記。若有一天哈莫裡的人民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我們會讓每一個人知道,那自由的源頭是起自何處。」
「那不重要吧。」那十說。
「先前的事,我沒有忘記。」費老說,「請接受我最真誠的謝意。」
說著,他向鄧鐵點頭示意。
鄧鐵起身,走到角落處,打開了一個暗格,從裡面拿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放到那十旁邊的桌上。
「是你的了。」費老抬手指了指。
盒子並不怎麼起眼,有些古舊,其上有許多污損與劃痕,丟到垃圾堆裡的話,能完美地與周圍環境合而為一。
那十看著盒子,卻隱約感覺到它蘊藏著什麼不凡。
他抬手,慢慢地將盒子打開,然後就看到了一尊神像。
雖然造型不同,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什麼。
他的目光一閃,心情多少生出了些起伏波動。
費老笑了:「你知道它是什麼?」
「是的。」那十點頭,「是來自於某個神秘……來自於某個時代的神秘傳承。」
費老看著他,半晌後說:「也許你比我更瞭解它的秘密。」
「老實說,我也許真的比您知道得多一些。」那十說,「但那些……似乎也無關緊要。」
「我無意窺視你的秘密。」費老說,「我只是依約將我的秘密交給你。」
說著,他又抬了抬手示意。
那十看著神像,慢慢抬手,與神像輕觸。
剎那間,溫暖的洞中屋消失不見,周圍有無數的黑線四下裡延伸,在虛無的空間中構建成一片片立體的山川丘陵景象,演化成一座座城市。
在某座山中,某個洞的深處,有一個破敗的神龕。神龕的下方有一方地下世界,深不知有幾層,廣不知有幾里。它靜靜地伏在那裡,彷彿從不知名之地走出來的神秘巨獸,等著向來人獻出自己深藏不知幾世的秘寶,又或將來人骨頭也不剩一根地吃下肚。
那十回過神來,慢慢縮回了手。
神像已經變得普通,只是一塊有形的木頭而已。
「我就是從那裡得到的力量。」費老指著神像說,「但我知道,它並沒有將所有的一切都給我。現在,它將一切都給了你。」
他笑了笑:「不是我不想要,而是我沒辦法要。我知道那地下還藏著深重的秘密,但我卻已經無緣得到。你去吧,盡可以放心地拿走一切。」
「多謝。」那十說。
「不用謝。」費老搖頭,「那是你應得的。」
他抬頭,感歎一聲:「也許,我只是那冥冥中的神秘力量尋到的一個中介,擁有這一切的意義,只在於將它傳遞給你。去吧,達莫城東南三十里,其餘,你都知道了。」
說完,他似乎是累了,慢慢地靠在床板上。
鄧鐵小心地將床板搖平,為老人蓋好了被子。
那十將神像裝進盒子裡,拿到床前,放到了老人枕邊。
離開小屋後,那十問他:「你想不想一起去看看?」
鄧鐵搖頭:「我對神像沒有感應,導師早說過,那些東西不屬於我。」
他看著那十,問:「你呢?」
「我得去。」那十說。
「祝你好運。」鄧鐵說。「我現在最要緊的事,是利用各派系軍閥爭奪利益的當口,讓自救軍獲得自立的資本。」
「也祝你好運。」那十說。
那之後,一家人很快見了面。
芝芝二話不說,上來就撲進了那十的懷裡。肖婷和藍優優很是羨慕地看著她。
那九很不高興地說:「你這一去時間也太長了。」
「沒辦法,這事確實難辦啊!」那十感歎著,將刺殺總統的經過說了一遍。
姑娘們聽得目瞪口呆。
「又和秦春城扯上了?」那九皺眉,「不是好事!」
「這裡面的利益牽扯好複雜。」肖婷說,「咱們久不在國內,也不知到底是誰將要奪得總理大位,今後又會有什麼變化。」
「我總覺得秦春城沒對我說實話。」那十說,「她時機抓得這麼好,肯定不光是看出了這裡有利可圖,所以決定來碰運氣。她一定有些足以讓她篤定的資本。」
「你的意思呢?」肖婷問。
那十沉吟片刻,說:「我覺得,也許她跟這位新總理之間有些什麼。」
「姦情?」那九認真地問。
那十鐵青著臉咧了咧嘴:「你的想法可真是出人意料。」
「那還能是什麼?」那九皺眉。
「利益牽扯唄。」肖婷笑著說。「也許她本身早與那人連上了線,來哈莫裡也是那人的授意。」
「這些事暫時輪不到咱們關心。」那十說,「現在我們要做兩件事——其一是取得費老答應給我的秘寶,其二是刺殺反抗軍的總帥。」
「這次必須帶上我們!」芝芝急忙說。
那十笑笑:「那是自然。」